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44节

  盛乔解释完这一大通,一抬头,见眼前的男人脸色颇有些难看。
  她暗骂自己失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才是自己的真情郎,她当着情郎的面一直提起另一个男人,还不小心踩到了他的痛脚,他的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
  于是盛乔立刻搂住他,然后补偿一般在他脸颊上又亲了一口,保证但道:“放心罢,就算他再爱我,我也不会对他有任何一点动心的,因为我只喜欢你一个!”
  听到女郎如此直接的表白,徐肃年也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手里还攥着的废纸,说:“我想,端阳侯或许有什么苦衷罢。”
  盛乔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忍不住问:“什么苦衷?”
  徐肃年担心自己说得太多,会让盛乔像上次一样疑心自己,只道:“我也不知,只是猜想端阳侯身份高贵,或许会有什么不得说的秘密罢。”
  盛乔听了,果然没怀疑什么,她搂紧徐肃年的腰,半晌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挺可怜的。”
  单相思无果,妻子也成了别人的。
  徐肃年听出她言语间态度的软化,忍不住感叹,他的小娘子实在是太心软了。
  只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猜测,就能对一个很讨厌的人改变态度。
  他忽然想,若这世界上真的有另外一个“徐肃年”,且当真对她情根深种多年,并默默为她付出了许多。
  盛乔得知之后,会对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态度。
  就算不会喜欢,也会有感动罢。
  若那人也是个有手段的,挟恩图报,然后再一步步地得寸进尺,以盛乔这样天真的性子,会被他骗吗?
  徐肃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然他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一个答案。
  可此时此刻,他被自己的一个想象酸到了。
  他怎么可能把盛乔让给别人?
  就算只是单相思也实在碍眼。
  徐肃年搂着盛乔的胳膊寸寸收紧,他微微垂下头,能看到小娘子如鸦羽般浓密茂盛的眼睫。
  徐肃年没忍住,搂着她的肩膀,然后在她的头顶珍惜地亲了亲。
  盛乔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看向他,眼睫无辜地轻眨了两下,“怎么了?”
  徐肃年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忍不住想抱她,想亲她,想要完全地拥有她。
  可他如果是徐少安的身份,一辈子都不能把她娶回家。
  此时此刻,徐肃年忽然有些厌烦“徐少安”这个身份了。
  先前他总是想,能拖一天是一天,盛乔能晚些知道他的身份,他就能接着“徐少安”的名义与她多开心平静地相处几日。
  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满足于此,他想要完完整整地得到她,想让盛乔成为自己的妻子。
  如此一来,他惟有快些恢复徐肃年的身份,因为只有他是端阳侯,才能真正地迎娶盛家三娘子。
  想通这点之后,徐肃年发现自己忽然一点都不害怕身份揭露的那一天了,反而希望这天能够快些到来。
  反正无论如何,他骗了盛乔这么久都是不争的事实,这些天他对盛乔的心思也算是十分了解了,他清晰地明白,无论如何盛乔都不可能不生气。
  如此,何不让那一天早些到来。
  当然就算他再期待,他是绝不可能在此时将自己的身份戳破的。
  因为此时坦白,就是明摆着的欺骗,但如果……
  徐肃年想到了他方才的话——
  如果他真的有苦衷呢。
  徐肃年眼眸微动,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倾身在盛乔乱动的眼睫上亲了一下。
  纯情老实的路线果然还是不太适合他,徐肃年想。
  当晚,徐肃年再回到官邸时,面上已经再不见先前的冷厉,只余一片柔和。
  徐肃景见到他这副样子,便猜到他下午是去做了什么。
  与他打招呼时,徐肃景面上仍是恭恭敬敬,心里却在想,真没想到性子一向冷硬的大哥,有朝一日会被儿女私情牵动情绪,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撇撇嘴告退了,徐肃年也没留他,回屋之后,便要提笔写信,才写下一个字,便听房门被人敲响。
  “侯爷。”是齐源的声音,“属下有事禀告。”
  徐肃年拿了本书盖住手边的信纸,然后才叫齐源进来。
  “侯爷。”齐源朝他行礼。
  徐肃年叫他起身,然后问:“是蒋司马的事?”
  徐肃年近来一直吩咐齐源去查蒋司马背后的关系线,下意识便以为他来找自己是为公事。
  不料齐源却道:“是长公主殿下寄来的家书。”
  怎么又寄了一封信?
  那边二郎才刚到没两天,母亲怎么又派人寄信来了。
  徐肃年疑惑地将信拆开,不料信上只有一句话:昨日,燕国公向陛下告假,现已赴洛州。
  看信上的视线,这信是写于三天前的了。
  看来盛怀义已经在路上了。
  徐肃年思索片刻,正想对齐源吩咐一句什么,就听房门再度被人推开,徐肃景没敲门就直接闯了进来。
  徐肃年瞪他一眼,用眼神骂了一句冒失。
  徐肃景却当没看见似的,眼里只有徐肃年手里的信。
  “听齐甄说,家里又寄信来了。”徐肃景喜滋滋的,“我才离家这么久,阿娘就想我了。”
  他也不和徐肃年客气,直接上手就去抓那封信。
  徐肃年大方地让给他。
  待看到那信上只有一句话的时候,徐肃景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怎么又是写给大哥的啊。”
  徐肃年没理他,只微微挑了挑眉。
  兄弟俩人一起长大,若说这事情最了解徐肃年的人是谁,徐肃景自问可以得一个前三甲。
  他只看这表情,就知道自家兄长此时的心情不错。
  一时都顾不上抱怨,他低头看了眼信上的字,问徐肃年,“大哥,你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看这信,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徐肃年说:“我当然看了。”
  “那你还……”徐肃景又飞快地把那信看了一遍,完全想不明白他这会儿在高兴什么,“大哥,你未来的岳丈马上就要到洛州了,算算时间,只怕后天就能杀过来了,盛三娘子虽然没见过你,可她爹和你同朝为官这么久,总不会也不认识你罢?”
  “当然认识。”徐肃年说。
  “那你难道不担心么?”徐肃景无法理解,“你就不怕自己的身份到时候被燕国公拆穿?”
  有什么可担心的。
  徐肃年移开手边的书,把刚写了一个“燕”字的信纸团成团扔进渣斗。
  正不知找个谁来拆穿他,燕国公就自己来了。
  徐肃年想,他不该担心,反而该感谢老天实在待他不薄。
  第38章 父兄掉马(上)
  洛水县。
  盛淙拎着刚刚
  灌满的水袋横穿过长街,来到巷子口的一处面摊前,“阿爹,我回来了。”
  他走到盛怀义对面坐下,将水袋递给他,“赶了半天路,您喝口水。”
  天热,骑马又晒,盛怀义头戴一顶从路边买的斗笠,是手工编织的,极为粗糙,再加上他这一身茶褐色的窄袖常服,哪里还像个尊贵的国公,实在是怎么看怎么落魄。
  盛淙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亲爹这幅模样,有些好笑,还有些心酸,忍不住劝道:“阿爹,现离着洛州没多远了,要不今晚找个客栈好好歇一歇,明天再好赶路?”
  按理说,在长安因着告假的事,再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也不差再晚这一天了,可盛怀义根本不能歇,因为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和一个野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虽然他在梦中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脸,但想来也是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的。
  这会儿盛怀义忽又想起徐肃年来,至少知根知底,丹宁长公主又和宜秋相识多年,再怎么不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心惊胆战的。
  盛怀义挑了挑碗里的面条,愈发没了胃口,他看了眼天色大致判断了一下时辰,对盛淙说:“你继续吃罢,吃完了就继续赶路。”
  盛淙也看过郑墨寄来的那封信,自然明白阿爹是在担心什么。总归也没多远了,盛淙干脆也撂下筷子,说:“早一刻见到阿乔,也能早一刻安心。”
  父子俩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随从。随从听到郎君的话,立刻扒拉了两口面条,然后去一旁的大树下牵马,盛怀义和盛淙上了马,一行人便调转马头往城门口的方向走。
  城内人多,又赶上午膳时间,车马行不了太快,盛怀义为了缓和心里的烦郁,干脆和儿子聊起天来。
  “三郎,你说阿乔想没想我们?”
  盛淙毫不犹豫地说:“一定想了罢,阿乔第一次离开长安,哪会不想阿爹阿娘呢。”
  盛怀义却不乐观,“想我还不知道写信,我看啊,她现在是乐不思蜀了,早忘了还有爹娘了。”
  听他这酸溜溜的语气,盛淙就知道自家亲爹这是又想到那个不知名姓的男人,心里呷醋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忙说好话安慰,其实心里也忍不住去想:不知阿乔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其实那男人身份低些,家境清贫些也无妨,反正盛家既有权又有钱,大不了将他招为赘婿。只怕的是阿乔单纯,又不懂男女之事,被什么坏人蒙骗。
  盛淙担心地叹了口气,连扬鞭的力道都不自觉大了一些。
  父子二人谁都再说话,只一路快马加鞭,将一天的路程缩成了半天,晚膳都没用。
  等看到洛州府城门的时候,正巧太阳西落,在长街上撒下了最后一缕余晖。
  进城之后,盛淙第一时间下了马,拿着郑墨寄来的地址去路边问路,然后回来对盛怀义说:“阿爹,墨儿给的地址应当在西城,离这也就一个时辰的路,不远。”
  盛怀义接过随从递来的汗巾,擦了擦汗,道:“那就走罢。”
  只剩一个时辰的路了,按理说应当快马加鞭才对,但也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怎的,盛怀义反而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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