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45节

  其中跟在他身边的盛淙见此也没说什么,只陪着父亲一起放慢速度,父子俩并行着,慢慢朝济善堂走去。
  眼看天就要黑了,路上的行人也不算多,即便他们放慢了速度,到济善堂的时候太阳还没完全落下。
  门口的守卫将他们拦住,盛淙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自己名字的私章,递给那守卫,客气道:“我们是郑娘子的亲戚,这是我的印信,劳烦帮忙通报一声。”
  护卫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接了那私章,应声进去通报了。
  其实盛怀义去向皇帝告假之前,也不确定皇上会否允准他离开京城,也怕途中会出岔子,因此在回信中并未告知郑墨和盛乔他有来洛州的打算。
  不过郑墨在看到那私章之后,就能猜到他们来了,一定会叫上盛乔一起出来。
  想到即将要见到宝贝女儿,盛怀义莫名还有些紧张。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忽然有些后悔,至少该找个客栈拾掇拾掇再来的。
  不过后悔也晚了,半开的院门内已经传来了脚步声,盛怀义只来得及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和领口。
  “阿乔……”
  还不等人出来,盛怀义已然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没想到从门内走出来的,却只有郑墨一个人。
  郑墨匆匆跑出来,虽然看到那枚私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看到盛怀义和盛淙时,还是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姑父……表哥……”郑墨惊讶地迎上前,“竟真的是你们来了,我还以为是门房报错了。”
  郑家所有人中,郑墨和郑宜秋这个姑姑的关系最好,小时候还在燕国公府住过一段时间,因此和盛怀义、盛淙也十分亲近。
  算起来,也有几年没见过郑墨了,盛怀义看着这个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内侄女,感叹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头,“许久不见,墨儿长高了。”
  盛淙也跟着附和,“是啊,转脸就长成大姑娘了,上次见到墨表妹时,还是她拉着阿乔在宴会上偷饴糖吃的年纪。”
  当年郑墨为逃避联姻从家里跑出来,若不是姑姑帮她在家里劝和,只怕她早就被家里抓回去了,哪会有现在的逍遥日子。
  因此,在郑墨心里,姑姑、姑父一家甚至比自己的亲生爹娘还要亲。
  许久未见,原本还有些眼眶酸酸的,但听到盛淙这话,郑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佯装生气道:“表兄在我的屋檐下还要拆我的台,可别怪小妹我不招待你了!”
  盛淙哈哈一笑,“阿爹,你瞧,墨儿果真是长大了,成了当家的大娘子了,也学会摆架子了。”
  听着两人笑闹,盛怀义也没说什么,只往郑墨身后敞开的大门里瞧了瞧。
  郑墨早就观察着盛怀义的表情,知道他看似在和自己说话,实际心里还是惦着阿乔,她无奈叹了口气,说:“姑父,非是我不带阿乔过来,实在是她现在不在府里。”
  天色已经这么晚,阿乔这丫头不在家还能去哪?
  盛怀义皱起眉,还没说什么,盛淙已经抢先问出了口,“这么晚了,阿乔是去哪了?”
  原本想替阿乔瞒着,但见到盛怀义之后,看到他这幅风尘仆仆的模样,郑墨也是实在不忍欺瞒。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阿乔和人下午就出门去了,一直还没回来。”
  盛怀义和盛淙一听这话,脸色皆变得很是难看,父子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
  方才还温和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盛怀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和那个车夫?”
  郑墨看了眼身后的两个护卫,到底没在门外说什么,她上前两步扶住盛怀义的胳膊,说:“姑父,表兄,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郑墨直接将二人带到了他和盛乔的院子,只是院子里没有会客的小厅,她原想带到自己的书房的,但毕竟盛淙也在,她们表兄妹之间还是要避嫌,于是便将他们带到了盛乔的书房。
  “姑父,表哥,你们这会儿过来,肯定还没吃晚饭罢,我叫人送些吃的过来。”郑墨说着就要去唤人,却被盛怀义拦下了。
  “墨儿,我们不饿,你不必再忙活别的了,坐下同我说说阿乔的事。”
  原想打个岔,缓和一下盛怀义的情绪的,但听到这话,郑墨也只得乖乖应声。
  “是。”
  盛乔的书房不算大,设施却齐全,书桌旁摆着几把椅子,盛怀义和盛淙坐过去,郑墨则坐在了窗边的长榻上。
  “其实,这件事还是要怪我……”
  郑墨叹口气,然后将自己当时是如何选的租车行,如何提前雇佣的车夫,再到后来盛乔到了洛州后所发生的所有事,全都和盛怀义讲了一遍。
  “原我只是觉得那车夫的容貌过于出挑,但见他对阿乔还算恭敬,又有一身的好武艺,便也答应了让他留下来。”
  “只是没想到……这好好的主仆之
  谊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阿乔竟真对他动了心。”
  郑墨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脑袋几乎要埋进胸腔里去,她不敢看盛怀义的脸色,小声道:“姑父,都是我的错,我当时答应会好好照顾阿乔,但我失言了。”
  “不怪你。”盛怀义叹道,“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就算是我在,也不见得能拦得住阿乔。”
  他自己的女儿,他是最了解的。
  阿乔看着性子软和,好说话,实际上最是倔强,只要她决定的事,任谁也不能改变。
  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决绝的逃婚了。
  她才十六岁,别说长安城了,往常就连燕国公府都没出过几次。可就这样,她也敢一个人跑出来,若不是郑墨在洛州把她拦住,只怕现在已经在几千里外的江州了。
  盛怀义叹口气,“阿乔就是这个性子,她不愿意接受我给她定的亲事,想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也不稀奇。”
  他并不气阿乔与人私定终身,只怕担心她性子天真,会被人骗。
  郑墨又何尝不懂他的慈父之心,但她心里的愧疚也不是盛怀义这一两句的安慰能开解的,毕竟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当时,我就不该给阿乔雇下这么一个年轻的车夫,那时只想着年轻人赶路定然有力气,又有身契在身,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事,可没想到那车夫的……”
  她的碎碎念没能说完,就被盛怀义直接打断了,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肃,皱眉问道:“墨儿,你刚刚说什么?”
  郑墨还有些发蒙,不知姑父怎么忽然就严肃起来,想了想才道:“我说都怪我,当初就不该给阿乔雇一个那么年轻的车夫……”
  “怎,怎么了……”
  盛怀义没说话,只是偏头看了看身边的盛淙,正巧他也在这时看过来,父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答案。
  半晌,盛淙才终于开口,“墨儿,你说的那个车夫,可是你从永安商行买下的那个姓徐的?”
  不知他为何这么问,郑墨茫然地点了点头。
  盛淙听完这句,嚯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当即就就要往外冲。
  “三郎!”
  盛怀义还算冷静,但面色霎时变得更加难看,好似活吞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眼见盛淙就要冲出去,他立刻叫住他,“三郎!站住!”
  盛淙不甘心地转过身,急道:“阿爹,我得去找阿乔!”
  盛怀义当然知道他出去是想做什么,他反问道:“都耽搁两个月了,还差这一会儿么?再说了,这洛州城这么大,你知道去哪找吗?”
  盛淙如何坐得住,还要反驳,却听盛怀义厉声斥道:“多大的人了,一点都稳不住,你这莽莽撞撞的样子,想吓死你表妹么?”
  盛淙闻言一怔,看了一旁的郑墨一眼,果见她的眼里浸出了泪水。
  郑墨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他二人的表情,也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眼底的焦急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盛怀义原不想说,怕郑墨心里愧疚,但也知道她们表姐妹关系好,若是不告诉她,只怕她更要胡思乱想。
  于是盛怀义看了盛淙一眼,疲惫地开口:“让你表哥解释罢。”
  盛淙的表情还没能完全平复,语气也十分急切,“你在永安车行雇的那个车夫徐二,根本没离开过京城,当天他阴差阳错地搅到了大理寺的案子里,直接被捉进大牢里,你给他的那枚鱼形佩也早早就丢了,阿乔离京那天,坐得根本不是他的马车。”
  所以……
  所以徐少安真的不是她在永安车行给盛乔雇的那个车夫,难怪她一直觉得怪怪的。
  “可他既不是车夫,又为何待在阿乔身边这么久?他到底想要什么?”
  她看向盛怀义,试图寻求答案,不料盛怀义也摇了摇头。
  郑墨在信里说,阿乔与书院里的一个车夫定了情的时候,他本能的认为是阿乔在路上雇的车夫。
  毕竟原先那个根本没出城,连证明身份的信物都弄丢了。
  而盛淙问遍了大理寺当天派出去的所有人,竟无一人知道那枚鱼形佩的下落。
  怎么找都找不到,盛怀义也只能猜想,那玉佩或是车夫不小心丢在了哪个角落,然后路过的人看着值钱,便捡走了。
  毕竟不知内里的人,也并不知那枚鱼形佩的真正用途。
  可没想到这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捡走玉佩的人真成了盛乔的车夫,且就这么一路把她送到了洛州,还留了下来。
  此人到底是何目的,他知不知阿乔身份,为何要留在阿乔身边?
  盛怀义想得脑仁都要炸开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能隐隐瞧见天边的月亮了。
  天都黑了,阿乔却还没回来。
  这下纵是盛怀义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看了眼六神无主的郑墨,问:“墨儿,阿乔今日出门前,没说要去哪吗?”
  郑墨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颤声回道:“她,她说要去郊外骑马。”
  饮溪马场是洛州郊外最负盛名的马场,不仅占地广,风景也好,就建在城外的溪山上。
  盛乔早就想来这骑马,只是她自己一个人不敢来,郑墨整天忙得团团转,徐少安最近也常常找不到人,她不知道找谁陪着,便一直拖到今日。
  原本今日也不想来的,她最近看账本看得实在太累了,难得有半天休息时间,早就计划着要回房睡个天昏地暗。
  没想到午膳一过,徐少安就来找她,说要带她去饮溪马场骑马。
  “现在吗?”
  盛乔本还有些犹豫,不料徐少安竟连新的骑装都给她买好了,是一身特别漂亮的水蓝色。
  新衣服当然要穿出去给别人看,脑袋里的倦意瞬间被驱散,盛乔接过徐少安递给她的包袱,点头道:“那你等我,我去换了衣裳我们就走。”
  原还不想出门的,但换了骑装出来之后,盛乔才觉得徐少安真是会挑日子。
  眼看着入了夏,最近几日天气都很热,盛乔有些不适应洛州的天气,恨不得每天都抱着冰鉴过日子。
  今日难得不算很热,太阳也不很晒。
  天气一好,盛乔的心情也跟着变好,她坐在马背上,看着身侧与他并肩的徐少安,笑眯眯地说:“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玩了。”
  徐少安不动声色地挑挑眉,“是吗?”
  “是啊!”盛乔回忆道,“上次我们刚来济善堂的时候,你陪我去买衣裳,你自己想想这都过去多久了?”
  徐少安假装没听懂她的意思,“原来后来去庆欢楼用膳的那几次,小娘子都不记得了。”
  盛乔很容易中计,一听这话立刻很认真地解释,“那几次都是和别人一起,我说得是我们两个。”
  “哦。”徐肃年点点头,故意曲解,“原来小娘子是嫌他们碍眼,其实心里只想和我出门。”
  这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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