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43节

  盛乔写了几张都不满意,粗糙地揉成一团扔在地方,然后烦躁地扔了笔,揉着脑袋把自己砸进柔软的大床上,滚了两圈之后,竟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大约是昨夜实在睡得不安稳,房门被人敲响都没能把她惊醒。
  过了一会儿,未锁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徐肃年动作利落地翻了进来。
  他的动作很轻,落地时也没有带起半点声音,床上熟睡的盛乔更是全然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徐肃年走过去看了看她,又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确定她是睡着了,心里松了口气。
  他察觉盛乔情绪不对,所以特意过来看她,没想到她一直不开门,还担心她是不是病了,原来是睡着了。
  但既然都翻进来了,也不必再着急走了。
  徐肃年拉过旁边的被子,动作轻柔地盖到了盛乔的身上,然后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旁的美人榻边坐下。
  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想到她书桌上随意找本话本看看,却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桌上摊开着的没写完的信。
  徐肃年打眼一瞟,一个字没看清,只看到一团被墨水涂黑的黑疙瘩。
  原本不感兴趣的,看到盛乔把字全都涂掉之后,反而生出了好奇之心。
  正好地上还扔着几个作废的纸团,徐肃年弯腰捡起一个,放轻了动作将其展开,没想到那竟然是写给自己的信——
  端阳侯,见字如晤。常闻人夸赞,君实乃善人也。君心德善,吾亦慕之。然……
  信只写到这,便停住了。
  徐肃年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开头三个字,真的是端阳侯而不是徐少安,终于皱起了眉。
  第37章 假想你未来岳丈马上到洛州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
  借此喻言女子之心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但徐肃景反而觉得,男人心才是海底针。
  他大哥回到驿馆之后,就始终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就连他亲自给他端了杯茶过来,他也当没看见似的,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一处,不是是谁又惹到他了。
  齐甄、齐源都不想惹祸上身,早早避开了。
  可徐肃景作为亲弟弟,自觉还是该关心关心,难道是盛三娘子知晓他的身份了?
  他忍不住问:“大哥,是不是盛三……”
  但后面的话根本没说完,便见徐肃年一个眼刀飞过来,当即不敢再往下问了。
  徐肃年不愿迁怒别人,冷冷睨他一眼,赶他出去。
  纵有天大的好奇,此时也不敢再问了,徐肃景忙不迭地逃出房间,不忘贴心地替他带上房门。
  总算清净了,徐肃年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从袖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团,正是白日在盛乔房间里看到的那张纸。
  整张纸明明只有短短两句话二十七个字,徐肃年却像看不懂似的,他将信摊平展开在桌上,开始读第十遍。
  他一向自问聪明,却摸不透一个小娘子的心思。
  到底阿乔为何给“徐肃年”写这样一封信,她不是很讨厌“徐肃年”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在突然间改变了对他的态度,甚至在信里心平气和地写一些溢美之词。
  思来想去,徐肃年忽然想到,盛乔昨日好像去见了卢烨,难道是卢烨对她说了什么?
  他立刻起身去找卢烨,卢烨却也十分无辜,对他说道:“我只是按照侯爷吩咐的,特意在小娘子面前提了侯爷两句,别的也没说什么。”
  说完见徐肃年脸色不对,卢烨生怕惹祸上身,干脆将昨天的情形完整地复述了一遍,并特意强调,“下官也没想到盛娘子和贵府二郎君也认识,且先前二郎君与盛娘子说的是您不在洛州府。”
  从卢烨处回去,徐肃年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仅没得到答案,反而更加疑惑,要说卢烨的话和二郎先前的话相矛盾,难道阿乔不该更生“徐肃年”的气么,怎么反而改变了态度。
  徐肃年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看了看外间的天色,还是决定旁敲侧击地问一问盛乔。
  盛乔那一觉没睡多久,半个时辰就醒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房间里曾经进来过人。
  天热,她是被渴醒的,想去给自己倒杯水喝,走到书桌旁,又看到桌上未写完的信,涂黑的疙瘩比她的思路还乱,她烦躁地将其揉成一团然后随手扔进了渣斗。
  她从一旁重新取了一张信纸铺开,打算从头开始写,但写了半晌,还是撂下了笔。
  她原本的想法还是和先前一样,夸赞对方,贬低自己。
  但因舍不得说自己的坏话,于是大篇幅地增加了对徐肃年的夸赞之语。
  此时一眼看过去,这信不像是什么退婚书,倒像是一封表达爱慕的情书。
  虽然后面她还要起承转折,可若是徐肃年只看到这里怎么办?
  盛乔觉得自己简直要愁死了,写了划划了写,没一会儿就糟蹋了一大摞信纸。
  她颓丧地想去拿下一张,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徐少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乔,是我。”
  还没开门,盛乔便觉出了一点不对。
  虽然徐少安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但实际上他平时更多时候,还是称呼自己为小娘子,怎么今日叫得这般亲密。
  盛乔拉开房门,没急着放他进来,而是先上上下下地将人打量了一遍。
  徐肃年只当没看出她的打量,“小娘子看我做什么?”
  方才只看表情,盛乔什么都没看出来,但这会儿他一开口,盛乔就感觉到了,他的语气好像比平时要冷。
  谁又惹到他了,盛乔最近很少见到他冷着脸了,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徐肃年说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他强行将情绪压下去,将声音放柔了些,“外面这么冷,小娘子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盛乔看了看外面还没落下的太阳,茫然地眨眨眼,“这天气冷吗?你是不是染了风寒?”
  徐肃年盯着她掩在门边的动作,幽深的眸子暗了暗,“小娘子方才在做什么?”
  盛乔本能地想要掩饰。
  虽然她是在给徐肃年写退婚书,但实际上大多数时间都在夸他,盛乔本能不想让徐少安看到那些东西,怕他会胡思乱想。
  但转念一想,或许男人更了解男人的心思呢,她在房中坐了一下午都琢磨不出来,不如问问徐少安。
  于是,盛乔让开身子,将男人拽了进来。
  一进屋,徐肃年先看到的就是那满地的废纸团。
  看来闷在屋子的时候,盛乔又在给“徐肃年”写信。
  他装作不知道,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女郎。
  盛乔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解释,在心中措辞半晌,还是决定直说——
  “我觉得,徐肃年喜欢我。”
  “……”
  徐肃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很是艰难地才没让自己的表情失控。
  半晌才问:“什么?”
  盛乔惆怅地叹了口气,将自己昨日的猜测全都告诉了他。
  徐肃年艰难地理解半晌,总算明白了盛乔的想法。
  “他在背后默默帮你,但又不见你,所以你觉得他喜欢你?”
  “你觉得我想得不对吗?”盛乔有些紧张地问。
  其实她也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
  虽说过程全错,可她竟也能猜对结果。
  徐肃年不知道自己是该佩服盛乔的想象力,还是该佩服她的直觉。
  他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你猜的很对,他一定是爱慕小娘子。”
  听到他的赞同,盛乔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烦躁,无奈地叹了口气。
  徐肃年有些想笑,但被他强压下去了,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狼藉,问:“那,这是什么?”
  “退婚书。”盛乔沉重地回答。
  竟然是退婚书?
  徐肃年愣了愣,“退婚书怎么写这么多?”
  盛乔叹口气,然后蹲下身子随意捡起一个扔给他,“你看看罢。”
  徐肃年展开一看,和他先前捡到的那张内容差不多,只是溢美之词又更加丰富了一些,若不是知道盛乔不会撒谎骗他,他都要以为这是写给情郎的信。
  盛乔观察着他的表情,不满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不敢相信的眼神。”徐肃年看着她,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不是说这是退婚书吗?”
  听出他语气的怀疑,盛乔瞪起眼睛,语气不善地问,“是啊,要不然你觉得是什么?”
  徐肃年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没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盛乔却难得看懂了他的意思,一下子又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其实……”盛乔说,“我也觉得像,所以才会扔掉。”
  若不是将要收退婚书的人就是他自己,徐肃年看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几乎就想开口说要帮她写了。
  最终,徐肃年只是轻咳了一声,然后有些不解地问她,“小娘子既要退婚,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地写这些。”
  “还不是怕他伤心。”
  “……”徐肃年不可置信,“小娘子何时对他这么温柔起来了?”
  不是从前他稍稍想给“徐肃年”说一句好话,就被她瞪的时候了。
  盛乔也很无奈,“我也不想,可谁叫他对我单相思,我这个人心又那么软,现在总觉得他怪可怜的。”
  “而且……”盛乔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对身边的男人说,“我总觉得这个徐肃年一定有什么隐疾。”
  徐肃年眼角一抽,“……小娘子何处此言?”
  盛乔说:“你想呀,我们两个原本就身份、家世相当,他只要稍微是个正常人,对我一颗真心,我又怎会推拒?偏偏他死活不肯见我,如今却又强拖着不退婚,所以我怀疑他要么是相貌丑陋,要么就是身怀隐疾。”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