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25节

  就坐在她身边的郑墨原本视线就一直放在她的身上,此时见她动作,视线也跟着挪到了她的唇上,终于觉出了一些异样。
  阿乔的嘴角怎么好像破了一块似的?
  郑墨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看错了,可等用晚膳时碰到纪明实,她险些把碗筷都摔倒地上。
  怕被人听见,郑墨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你说什么?!明实,你是在同我开玩笑的罢。”
  纪明实也看了看左右,叹道:“我何尝不希望是在开玩笑呢,今日我回去的时候,正看到阿乔红着眼眶从我院中走出去,当时她整个嘴角都是肿的。”
  怎么会……
  郑墨只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都被劈开了似的,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照纪明实所说,难不成徐少安那个混蛋真的轻薄了阿乔?
  可看阿乔下午的状态,完全没有半分伤心萎靡的模样,反而有些春/情荡漾的雀跃。
  阿乔虽然好说话,却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若她真的被人欺负了,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可她午后在她房间里待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有要和自己说的意思,甚至还旁敲侧击地问了那许多话。
  这是不是说明,阿乔心里是接受的?
  难道阿乔真的喜欢那个车夫?
  郑墨脸色难看,却已经不是因为嫌弃那个车夫的身份,而是后悔自己没有早早和阿乔挑明此事,以至于任由两人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谁又能想到,她一向乖巧听话的小表妹,竟然敢私下与郎君有肌肤之亲。
  郑墨心中既懊悔,又有些愧疚,当时给姑父姑母写信时,她曾保证过一定好好照顾阿乔,可现在……
  郑墨神情苦涩,匆匆与纪明实告辞之后,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给长安写信。
  眼下这局面,她已经管不了了,还是要请姑父与姑母亲自定夺才是。
  此事不容拖沓,郑墨写完就立刻封进了信封,亲自送到驿站,多加了十两银子,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回长安。
  幸而洛州离着长安本就不算太远,三天之后,盛怀义便收到了这封信。
  原以为是阿乔写来的家书,盛怀义特意等了郑夫人回来之后,与她一起拆开。
  但还没看到一半,夫妻二人就都觉出了不对劲,而等整封信看完,两人已是面色惨白,彼此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震惊。
  “墨儿是在同我们说笑的吧。”郑夫人先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盛怀义没吱声,只抬眼看了看她。
  郑夫人也知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郑墨怎么会拿这种事凭空开玩笑。
  可是她的宝贝女儿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车夫,还与他疑似有了肌肤之亲。
  这信上写的女郎,当真是她的宝贝阿乔吗?
  郑夫人仍旧不愿意相信。
  “阿乔那么单纯,她什么都不懂,哪知道什么肌肤之亲。”郑夫人不住地念叨,“一定是那贼人对阿乔起了歹意,蛊惑她的。”
  说着,像是为了寻求认同似的,郑夫人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盛国公,却见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难道阿乔不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郑夫人隔着一张小桌,生气地推了推他,力道很是不小,“你宝贝女儿都要被拐跑了,你还在坐得住么?”
  盛怀义睁开眼,既疲惫,又有些无奈,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说:“夫人,阿乔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自然也是震惊的,这不是正在琢磨对策么?”
  郑夫人向来是个利落人,立刻道:“还琢磨什么?此时当务之急,就是该让那车夫离阿乔远点。还是你真舍得阿乔嫁给一个车夫?”
  别说是燕国公府了,就算是寻常人家的父母,哪个不是希望自家女儿能过上好日子的,怎么舍得让她下嫁。
  可话是这么说,盛怀义道:“如今阿乔不在我们身边,我只怕一味地使些强硬手段,反教阿乔和我们离心。”
  “那怎么办?”
  郑夫人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虽然已经知道阿乔的动向,也知道她身边有郑墨陪着,可自从女儿离家之后,郑夫人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担心她在洛州不适应,担心她不会照顾自己,担心她身在外乡会被人欺负。
  在郑夫人心里,自家的宝贝就是配太子都绰绰有余,只有那郎君配不上她的份,没有阿乔不对的时候。如今听到她竟和一个出身卑贱的车夫关系亲密,心下如何不担心。
  郑夫人抹了抹眼泪,“就算不嫁徐肃年了,咱们盛家的女儿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吧。何况长公主那边还没松口呢,这婚到底还没退成呢。”
  盛怀义又何尝不是在为此心焦。
  郑夫人少时曾是丹宁长公主的伴读,两人向来关系不错,也因此当时急着给阿乔定亲时,第一个就挑中了长公主的儿子。
  如今阿乔不愿,没办法要退亲,郑夫人心中也是对丹宁长公主有些愧疚的。可没想到长公主竟拖着这事始终不理,一副不想退婚的样子。
  许定亲就许人退婚,这事虽是盛家理亏,可长公主府如此行径,也实在没有大家之风。最近郑夫人一直在为此事烦忧。
  盛怀义也是摸不透长公主的心思,难道长公主当真就相中他家阿乔了?碍于对方身份,盛怀义也不愿将原本的一件喜事彻底闹僵。
  本想徐徐图之,没想到郑墨在此时传了信来,阿乔那边又出状况了。
  盛怀义看着一旁抹眼泪的郑夫人,心中微叹,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过去,软言安慰道:“夫人别哭了,这事我定会解决的。”
  郑夫人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珠,怀疑地看着他,“你想怎么解决?”
  “近来太子又惹了不少事端,朝中事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惠国公府趁机又闹出了不少事,陛下忙于收拢权柄,定然无暇顾及其他。”
  盛怀义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也是他早就有的打算。
  “明日我就去找陛下告假,然后趁这个空当,带着三郎一并去趟洛州,不管墨儿说得那个车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最后事情怎么解决,还是要先见一见阿乔再说。”
  第26章 逃避你到底在躲什么?
  郑墨给长安写信的事,并没有告诉盛乔,盛乔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她阿爹已经有亲自杀到洛州的打算。
  纪明实帮她写好的字第二天就送了过来。不过他自己没有来,而是差身边的书童送来的。
  当日的事
  还历历在目,盛乔也不能确定纪明实到底听没听见他们在外面的动静,这会儿没见到纪明实本人,她心底微妙地松了口气。
  除了不想见到纪明实,对于徐少安,盛乔这两天也是躲着走的。
  虽然盛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他。
  只是有时迎面遇见,下意识就想要绕路走,偶尔目光交接,她也会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这样的状态盛乔很不喜欢,每每下定决心下次再也不躲了,可等真的遇到徐少安时,所有的决心又全都化作了泡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盛乔每天照常是上午要去水榭授课。
  这日,她难得起了个大早,原想着要去求知斋用个早膳,谁知刚走到半路,就看到对面月门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盛乔的动作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来人是谁,左右看了看,然后敏捷地躲到了一株桃花树后面。
  那树不太粗,盛乔往侧面使劲躲了躲,才借着繁盛的枝叶藏住了身形。
  幸而男人也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匆匆走过,完全没有回头。
  明明是她先躲着徐少安的,可不知为什么,看到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心里莫名不舒服了。
  怎么变得这么矫情。
  盛乔在心里小声骂自己,但也不舍得骂太多,很快又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其实也不能怪她,当时明明是徐少安先做出那些过分的事,占尽了她的便宜。
  且不说什么小意哄着,至少也该软声剖白一番,求得她的原谅。
  可徐少安呢,过后不仅没见到他对自己变得更殷勤,甚至还不如从前,只撂下了两句话便不知所踪,之后再没有别的举动了。
  任谁经此都是要生气的,她对徐少安已经足够大度了。
  想着想着盛乔又生了一肚子气,连早膳都没胃口了,干脆直接去了水榭。
  在济善堂读书的孩子都是经历过洪灾,年幼失怙,因此十分珍惜此时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每日课前根本不必先生催促,便提早过来温习功课。
  平时盛乔都是踩着点过来的,绝不迟到,但也从不会提前太久。
  今日见她来的这么早,学生们都有些惊讶,几个性子开朗的甚至还主动问她,“先生,您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这话问的,盛乔不禁有些脸红,轻咳了一声拿出先生威严,转移话题道:“昨日我交代下去的课业写完了了么,拿来给我瞧瞧。”
  几个孩子立刻老实了,乖乖地回座位拿了课业呈上,盛乔也不再去想那些男女之事,专心致志地给学生讲评起课业来。
  在洛州也待了一个多月了,盛乔这个书学先生也做了有小一个月,从一开始的只会写不会教,到现在已经能在讲评时侃侃而谈了。
  “颜公笔风端庄雄厚,临摹时切忌拖沓无力,燕尾也不能拖得太长,会失了颜体的劲道……”
  盛乔拿朱笔在学生交上来的练习上圈出了几个字,“你瞧这几个字,都是由两部分组成,你起笔利落,落笔却绵软,且两便结构重心不对,一下失了美感。”
  说着,她自己拿笔一笔一划地示范起来。
  她的楷书承自父亲,原本只是小时候父亲让她练来静心用的,盛乔那时嫌枯燥无趣,但这个日复一日的写下来,虽然仍觉得无趣,竟也慢慢习惯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靠写字谋生。
  这让她惊讶,也让她隐隐得意。
  因此每次写字的时候,她都拿出十二分认真的态度,生怕被学生挑出半点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
  幸而学生们都很崇拜她,围在她身边既钦佩又羡慕。
  盛乔从前在家都是最小的那个,一直受兄姐们照顾,此时面对这些比她小了不少的孩子们,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晨起的朝阳逐渐升高,透过两侧的竹帘照进水榭,光影撒在盛乔身上,为她姣好的容貌镀上一层金边,远远看去,仿若神女下凡,矜贵又漂亮。
  徐肃年在假山的凉亭上已经坐了很久,视线一动不动地钉在盛乔的身上,看她说话,看她笑,看她铺纸研墨,看她挽袖落笔,一举一动都透着自信和明媚。
  直到下课的钟声响起,学生们纷纷起立与盛乔告别,徐肃年才终于回过神,起身往水榭的方向走去。
  这院子原是孟家的一处别院,花园里的修筑的假山也都是为了给后宅的娘子们闲游观赏用的,因此假山虽然建得不高,台阶却是层层叠叠、弯弯绕绕。
  徐肃年嫌一步步下台阶太麻烦,走了几步就直接撑着假山凸起的石头跳了下来,等他拐上长廊时,正看到盛乔袅袅婷婷的身影在往这边走。
  学生们都在后面的水榭上课,长长的回廊只有他们两个人。
  盛乔刚拐过来就看到了他,脚下顿了顿,然后当没看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徐肃年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原本还带着笑,一见到他立刻变得面无表情了。
  徐肃年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在她走过来的时候抬臂拦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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