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24节

  但眼睛还红着,被琥珀看到了无法接受,她看了看角落的漏刻,才过午时,她干脆落了床帐躺下。
  天塌下来也睡一觉再说。
  盛乔哭了半晌,又被徐少安吓得晕晕乎乎的,早就累了,脑袋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她睡得并不沉,没一会儿就乱七八糟地做起梦来。
  梦里,她回到了长安,与徐少安初遇的那一天。
  男人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她不知里面光景,挑开车帘走过去,见到有人,立刻愣住了。
  “你……”
  她爬上马车的动作顿住,男人却没像初见时那般不动声色,反而从座位上
  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梦里的盛乔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本能想要后退,却被男人一把拉住手腕,俯身亲了下来。
  男人那么高,胸膛那么硬,嘴唇竟然也是软的。
  盛乔该躲开的,可她实在太好奇了,竟然像品菜似的,认真地品鉴起来。
  那是很奇怪地一种感觉,她被人圈在怀中,身后不知抵着什么,硌得她有些不舒服,而身前男人的怀抱实在太温暖,太温柔了。
  盛乔情不自禁地往他身上靠,“徐……”
  后两个字没说出来,因为盛乔很快就被自己惊醒了。
  她嚯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眼底还在发蒙,呆呆地坐了半晌,她毫不留情地伸手去掐自己的手臂。
  她没收着劲,眼泪直接被疼出来了,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
  现在她是醒着的,那刚才呢,刚才是她是在做梦吗?
  她怎么会做这么乱七八糟的梦。
  盛乔无法接受,拉高被子,再度把自己藏了起来。
  她一辈子都不想在被窝里出来了,一辈子都不想见人了!
  可偏偏事与愿违。
  盛乔才刚又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外间忽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本以为是琥珀,盛乔抬起头朝外面喊:“我真的没事,只是太困了,琥珀你也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门外传来的却是郑墨的声音:“阿乔,是我。我有事要与你说。”
  听语气应当是正事了,盛乔只得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开了门。
  一见到她,郑墨就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担心道:“阿乔,你不是染了风寒吧?怎么脸这么红?”
  怎么和琥珀一个语气,有这么明显么?
  盛乔拿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一边关上房门,一边摇了摇头。
  “可……”郑墨皱起眉,她还是不放心,“我让琥珀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盛乔连忙拉住她的胳膊,“真没事!”
  她指了指方才被她折腾得乱糟糟的被子,胡编道:“大约是房间里太闷了,我刚才睡觉时又把脸压在了被子里。”
  她语气认真地强调,“表姐,真的不用找大夫,我真的没事!”
  郑墨却不像琥珀那么好糊弄,狐疑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直把盛乔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担心自己露了馅,会被郑墨觉察到自己下午做的事,忙拉着她到窗边坐下,然后技巧拙劣地转移话题,“表姐说有事对我说,是什么事?”
  其实过了这么久,盛乔唇角被啃咬出的痕迹早就消退了,只是脸上还有绯红未散。
  郑墨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只得放过盛乔。
  她从袖中掏出一封请帖,递给盛乔,“瞧瞧。”
  “这是什么?”盛乔伸手接过,先看到请帖上面盖着的官府文印,奇怪地问,“怎么是洛州府的请帖?”
  郑墨示意她打开亲自瞧瞧。
  盛乔打开一看,原来是给郑墨的请帖,邀她下个月初到洛州府衙赴宴,落款孟畴。
  “这是……”盛乔想了半天,也不明白郑墨为何要把这帖子递给她看。
  “孟畴孟大人,是絮娘的兄长,如今在洛州府任司功参军,主管府学科举之事,我们这济善堂能办起来,还要多亏了孟大人的支持。”
  盛乔隐约有些懂了些,“是因为我们的济善堂办的不错,官府也满意,所以才特意请你代表济善堂去赴宴领赏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郑墨说:“官府之所以会操持这次宴会,是因为朝廷派了巡抚过来,官府这时候请我们去,也又向巡抚大人表功的意思。因此,宴上一定不会只有我和絮娘两个人,还会宴请一些洛州籍的举人,比如纪明实,他也收到了帖子。”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盛乔还是不明白,眨巴着眼睛去看郑墨。
  就知道她不懂,郑墨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实在是被盛乔上次的那番话吓到了——
  “出身不重要,穷也不要紧,我有钱就好了,反正阿爹阿娘会给我准备很多嫁妆的。”
  郑墨听得出来,自己这表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真不想嫁入高门了。
  可就算不是门当户对,也不能相差太大罢,像徐少安这个车夫,就实在不是良配。
  她只得再解释地明白一点,“既是表功,请的自然都是青年才俊,虽然他们现在只是举人,但明年就有春闱,若他们最后中了举,也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了。正巧你也要和徐肃年退婚,不如这次随我一同赴宴,先挑上一挑,如何?”
  这回盛乔总算听明白了,她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表姐,你是要为我相看夫君?”
  其实郑墨也不确定盛乔到底能不能看上那些人,只是不希望她的目光只局限在徐少安一个人身上。
  郑墨说:“表姐只是想告诉你,你其实还有很多选择,洛州虽比不上长安,却也从不缺年轻俊朗的好郎君,若是喜欢,便是成就了一桩没事,若是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们再换下一个就是了。”
  这话说得洒脱,可盛乔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似的,可她又听不出其中真意,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郑墨很是高兴,“阿乔,你这是答应了?”
  不料盛乔却又犹豫起来。
  郑墨只看她的表情,就是心中一沉,生怕她忽然对自己坦诚说其实她喜欢的是徐少安。
  还好盛乔只是抿了抿唇,然后问她:“表姐,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郑墨一愣,摇了摇头。
  虽然不如盛家繁盛,但郑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祖上几代为官,且官职都不小。
  尤其是郑墨的祖父,盛乔的外祖父,曾做到过内阁次辅,虽然后来因得罪朱家被贬到了洛州,却没有半点消减祖父为君为民的雄心。
  且因为他曾受了屈,就更是督促子孙后辈勤学苦读,势必要他们进得朝廷,为郑家洗刷耻辱。
  在这样的家风之下,家中的男子自然更得祖父的喜爱,更郑墨身为女子,第一次单独与祖父说话,竟然是祖父要把她推出去联姻。
  那年她才十四岁。
  和同辈的几个兄弟一样,她也是自幼苦读四书五经,懂得的知识并不比他们少,甚至她在学堂的成绩,比两个哥哥都要强。
  可就因为她是女子,不能入朝为官,不得祖父重视。
  郑墨当然不会接受联姻,她很冷静地筹备了逃婚计划,顺利离开了郑家。
  现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六年,家里的态度早已软化,但郑墨心里一直有个结,很少回家。
  想到这些,郑墨心中也是有些酸涩,她以为盛乔是不喜自己的这番安排,所以才会问这些。
  郑墨解释道:“表姐不是要安排你什么,只是你的情况和我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姑父姑母先前为何突然要和丹宁长公主家结亲,但我知道,他们一向是最疼你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要把你嫁出去的缘由,所以才会行此下招。”
  早在郑墨刚开口,盛乔就知道她想偏了,本想出言打断,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又闭嘴听了下去。
  “阿乔你想,连姑父这样的身份地位,都不能妥善解决的事,会是怎样的难题。”
  盛乔不知政事,不懂朝政,郑墨却是知道一些的,对于姑姑和姑父此举的原因也能猜到一些。
  但她并不想让盛乔心中负担,因此并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只是接着道:“我猜,这件事最终解决的途径,大约还是要把你尽快嫁出去,也正是因此姑父才会答应让你留在洛州,未尝没有拖延的意思。”
  “长安到底什么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若你能在洛州寻一桩好亲事,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刚离开家的时候,盛乔心里的确很怨恨阿爹阿娘,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但后来看到了阿爹寄来的信,也明白了这背后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虽然不了解朝政,却了解她的爹娘。
  此时听到郑墨的话,盛乔乖乖地点了点头,说:“好表姐,我知道
  你也是对我最好的了。”
  小表妹就是可爱啊。郑墨感叹地揉了揉女郎软乎乎的脸蛋,说:“那你这回是要答应了?”
  不想盛乔仍旧一副纠结的表情。
  郑墨终于觉察出不对,问:“阿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想到表姐的直觉竟然这般敏锐,盛乔吓了一跳,心虚地使劲摇头。
  她当然不会把徐少安的事说出来,只是她自己也不确定,她对徐少安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真的是喜欢吗?
  她不确定。
  盛乔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看不到答案的感觉,琢磨半天,还是开口问了郑墨。
  “方才的问题表姐还没回答我呢。”盛乔试图旁敲侧击,“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郑墨目露怀疑,“你怎么问这个?”
  盛乔眼神飘忽,“没有啊,我只是在想,若我真的和表姐去赴宴,在座有那么多年轻郎君,我怎么判断我喜欢的是哪个呢?”
  其实郑墨也没有经验,她思索片刻,干脆开始引经据典,说:“《礼记礼运》篇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所以男女之情其实同吃饭喝水一样,都是最根本的欲望。这世间郎君再多,可如果你最想亲近谁,应当就是最喜欢谁的表现了吧。”
  “最想亲近谁……”
  盛乔听了这话,一下子陷入沉思。
  那她对于徐少安,算是想要亲近么?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已经消肿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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