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且已过半月,锦州也无抓捕她的告示,她更高兴了,渐渐放下戒心,没准再过不久,她便能正大光明行走在锦州,甚至建邺。
之前系统上线时,她查看过她的等级:90级,算算逃跑扣掉的10级。
等过了风头,她悄悄回到建邺,日子久了是不是也能到100级。
这样一算,她心里更没底了,不知道是她先被熬死,还是等级先上来。
“知微……知微……”何渡春在院子里遍寻无果,出来在小溪轻声唤她。
“我在这。”她兴奋地冲着何渡春招手。
十来日的相处,何渡春终于对她的称呼变成了知微。
昨日她拜托何渡春去打探临州、建邺,寻她的告示是否撤下。
大娘拧干衣服,笑道:“原来姑娘是何老板的朋友,我就是咋这么讨喜,就是为何一直戴着幕篱?出来晒晒太阳也好。”
白知微低着头解释了句:“生病出疹子了,不好看,过段日子好了就可以取了。”
何渡春唤道:“知微快上来,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白知微和浣衣大娘话别后,提着裙摆就往何渡春的方向跑,两人一同回了院子,何渡春将院子门关好。
何渡春兴奋地攥着她的手,高兴道:“临州和建邺的告示撤下来了,听说是相信你死了,如今进建邺都不需要排查了。”
白知微伸手将幕篱取了,露出精致迤逦的脸,脖颈上伤口的血痂掉了,剩下红色的疤痕。
察觉到何渡春的目光,白知微伸手挡了挡脖子。
伤口太深,没到锦州前,她都是找到乡野大夫敷药,错过最佳时期,疤痕怎么都去不掉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白知微后知后觉,她反应太过,何渡春的脸还被划伤过,她的举动分明无意间伤害了她,“渡春,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渡春坦然笑了笑道:“我知道,施蓉儿一直念叨着想来见你,午后她便来,我先回店里,晚点我再过来。”
“好啊,好啊。”白知微眼睛亮晶晶的,施蓉儿若是来,肯定热闹不少,真是再好不过了。
正是嫌闷,她才会溜出去玩。
“我晚点准备些好吃的,你们一起过来。”
“嗯。”何渡春应了便离开了。
何渡春倒是没生气,她想起锦州城郊的老大夫,有治疗伤痕的药膏,着急想去城郊一趟。
白知微忙着张罗晚膳,戴好幕篱,匆匆去了东坊一趟,开心地流连于各个小摊间,采购食材,回来时双手都提满了。
她只顾着脚下,被前头的络腮胡大汉撞了一下,她捂着撞痛的肩膀连忙道歉。
络腮胡大汉先骂骂咧咧了几声,丝毫不收敛他好色的目光。
白知微提着食材,急匆匆往回赶,身后跟着的身影让她直犯恶心。
待到关好院子门,她才放心下来,取下幕篱,一头扎进厨房里,准备晚膳的食材。
时值仲夏,白知微将西瓜放进水井里冰镇着,白砍鸡焯水备好,还有几道清粥小菜,稀粥煨好,一切准备就绪。
出厨房时,清风拂面,阳光透过树叶在院子里落下漂亮的光斑,依稀能听见外间的嚎叫声,大约是不听话的熊孩子又被家长揍了。
白知微坐在树下的躺椅上,享受这平静的时光。
忽而,听见小院外有敲门声,还未等她起身去迎,便有八人抬着一顶奢华小轿入院。
白知微暗道:施蓉儿真是赚了大钱,一见面就好生阔气。
小轿落地,轿夫规矩地站在轿子旁,这轿夫个个
魁梧英勇,也不知施蓉儿在哪寻的,比之皇宫千牛卫也不差。
白知微等了几十息,也不见施蓉儿下轿,她也十分配合施蓉儿的排场,快步走到小轿前,掀开轿帘,笑嘻嘻道:“施蓉儿,快请下轿吧。”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扯入轿中,熟悉的檀香包裹着她,靠着温热的胸膛,心跳共享,入目根根白发刺痛她的眼。
胸腔轻微颤抖,头顶传来喑哑兴奋的声音:“知微,抓到你了,我半生凄惨孤寂,唯有一念便是你,你逃不了了。”
第96章
不是已经相信她死了吗?
顾卓怎么突然在她小院子里了,她慌忙撑着顾卓的大腿想离他远些,腰却被强健的臂膀钳制住了。
白知微用力挣扎,耳畔隐隐抽气声,她顿时不敢动了。
她的脸抵在顾卓的胸口,顾卓的发丝垂在胸前,青丝作白雪。
分别不过半月余,期间发了何事?顾卓何至于此。
如今亲密相拥倒是和之前情深时一样,只是心境已千差万别。
她曲着手指抵着他胸口处,忆起顾卓毫不留情将箭矢对准她,连发数箭,本能地抗拒和他亲近。
“别动。”原本温柔的声线变成了命令的语调。
这话直接激怒了白知微,她用力一肘子抵在顾卓的右手上,力道大得她震惊,她居然震开了顾卓的手,她慌忙地逃出了软轿。
八名轿夫分散列阵于她小院内,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器宇轩昂,这分明就是千牛卫,还是千牛卫中的高手。
“哎哟——”
院子角落蜷缩着高壮男子不住哀嚎,身子被折叠成奇怪的姿势,双手双脚被捆缚,白知微靠近了一瞧,这人正是方才在东坊遇见的络腮胡男。
“大爷饶命……小的知道……”络腮胡双目下陷,两行血泪从眼角淌下,分明是眼珠被挖了。
白知微心下一凉,原来之前听见的哀嚎是这个,压根不是家长里短的玩闹。
往日热闹的杏花巷,今日静悄悄的,白知微瞪大双眼,耳朵贴近墙壁,使劲听也只能听见训练有素的兵士脚步声。
白知微推开小院门,院门外站着几排绯衣银甲千牛卫,将小院围得密不透风,里三层外三层,就算当初顾稷谋逆时,顾卓府上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千牛卫手持盾甲,腰配长剑,白知微若是敢出了这院门,保证这长剑白刃进红刃出,她面色铁青,将院子门摔得“啪啪”作响,不甘心地回到院子里。
她回头便瞧见,顾卓正用力的撑着轿沿,费劲地从软轿挪到轮椅上,顾卓的骄傲让他不借助他人之手,加之他右手似乎也带着伤,动作狼狈极了。
不都是他赢了吗?怎么还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她自觉不能再瞧顾卓,免得对他心软,明明自己才是受伤者。
白知微低着头,如同没瞧见顾卓的惨状,快步进了院子,快速将房门关好。
她坐在椅子上,揪着袖子,内心慌乱极了。
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顾卓就在院子里,他们相隔这么近,为何她的系统还没上线?
她怎么逃?难道真要此生落笔成书,落得幽居后院,突然暴毙的下场。
白知微坐在椅子上没动,透过窗子能瞧见顾卓的动静,他左手费劲的拨弄轮椅,到了她之前坐的躺椅旁。
顾卓着黑金长袍,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卷云纹,头戴金冠,天潢贵胄的气势显露无疑。
光斑落在他的背脊上,背影却显得落寞极了。
怪会装模作样,当初就是顾卓一副温润好颜色,她错将他错认成被父兄欺负,母亲不疼小可怜。
他分明是只大尾巴狼,这一切均是他在背后搞鬼。
她虽然不聪明,这几日也从多方得来的消息,仔仔细细琢磨过。
顾卓重生归来,早就开始谋划一切,鬼峰寨拐卖案及冬猎故意露出破绽,引顾稷出手,暗中和梁洛嫣联手,临到被贬时,楼兰终于拖不住北羌,战争爆发,顾卓再被任命出征。
顾稷见扳倒顾卓不成,顾卓反而升官,心中自是不满,揣测太子之位究竟花落谁家。
顾卓带兵离开,建邺虚空留给了顾稷可乘之机,他们暗中谋害顾修远。
孟静姝再悄悄戳破谎言,顾修远下了进建邺抓拿逆贼的诏书,顾卓正大光明的带兵进建邺杀逆贼。
只可惜,顾修远没算准顾卓的狼子野心,他竟然也是为了皇位而来。
白知微攥紧手,指尖紧扣着掌心,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当初楼兰的重生固魂之说,顾卓是猜她也是重生之人?
只可惜猜错了,还阴差阳错将她的系统强制下线了。
早在鬼峰寨偷拿账本时,顾卓是不是就猜到了她的不对劲,只是见她一心为他,并无害他之心,所以才一直留着她。
如今顾卓然登上帝位,是不是为了掩盖他重生之事,顾卓想杀她……又或者是不愿再和她演戏了。
凤鸣山是最好的时机,若是当时她死了,便可推脱到杀逆贼时误射杀上。
现在……
白知微睁眼打量着满院子的高手,还有小院外围了几层的千牛卫,当真是她插上翅膀也飞不了。
原本背对而坐的顾卓似乎有所察觉,调转轮椅和她四目相接,目如点漆,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一切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