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顾卓真是重生,早就知晓她的秉性,认定她为了荣华富贵攀附他,瞧她费尽心机接近,只会觉得嫌恶罢了。
  难怪好感度最初一直在零处徘徊,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白知微像吞下了一百颗柠檬,酸涩在心头炸开,舌根苦得发麻,脑子像是一团浆糊,压根不能思考。
  她踉跄倒地,手指抑制不住地发抖,是不是也意味着,第一次见面开始,顾卓便开始骗她了。
  这个想法比知道顾卓是重生之人,更让她慌乱,她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忽然,白知微挣扎起身,踉踉跄跄跑到书案前,强撑着身子,在一堆混乱的书籍里翻找,手臂无助地发抖,终于找到那幅画像。
  几笔水墨勾勒出,女子言笑晏晏,男子视线
  只是冷漠地盯着前方。
  葱白的指尖划过画中顾卓冷淡的眼神,冷漠似乎凝为实质,一下下扎着她心脏,她痛极了,内里翻江倒海,表面却要维持平和。
  衢州花灯会告白,她原以为是二人心动伊始,原来不过是一场虚假的梦。
  旁观者清,连画师都看明白了,顾卓的眼神一直都是冷漠的,也许他看她的表情一直都是冷漠……
  她不敢想,越想越觉得害怕……
  她怎么这么蠢。
  一个攻略者动心,被攻略者只是配合她演戏。
  真是天大的笑话。
  白知微脸色煞白,跪在地上,单薄的背脊无法控制的发抖,指尖用力的掐着掌心,泪水大滴大滴地砸向地面,整个人脆弱得像冬日里快要冻死的幼鸟。
  长荣握着白知微的指尖,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白知微顿了顿,哽咽道:“长荣,你觉得顾卓此人如何?对我如何?”
  长荣扶着她起身,宽慰道:“二殿下对你肯定是极好的,小姐你别多想。”
  对,顾卓对她的好感度已经到了八十,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想,白知微似乎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白知微木偶似的重复着:“长荣,快去找谢将军,我有很重要的事找顾卓,很重要,我希望立刻能见到他。”
  “小姐,你别哭啊,奴婢马上就去……”长荣何曾见过白知微这个模样,拔腿就往外跑,出去请中郎将谢青。
  最初两次谢青还会以宫中事务繁忙,顾卓实在抽不开身推脱,而后几次见到长荣便只是摇头,禀报都省了。
  咔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断了。
  连着五日没有消息,这实在和原著太像了,她被幽禁了,她握着茶杯的手发抖。
  白知微坐在窗前,忆起书中她的结局,幽居后院,重病离世。
  这几日她已经从惊惧顾卓对她的情谊是假,转变成如何才能活下去。
  她不想死。
  第六日正午,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白知微坐在院子的藤椅上,借着晒太阳的功夫,数着巡逻的将士换岗。
  十五人一队,半个时辰便会绕行沧澜院一回,两个时辰一换,换岗只需半刻钟,等到午夜时分,她便有半刻钟的逃跑机会。
  长荣踏着满地碎光兴冲冲地进了院子,白知微的眸子一暗,她若是跑了长荣怎么办?
  “小姐,府外来了马车,二殿下接你去行宫。”
  白知微拧着眉:“行宫?为何会去那?”
  难道她的幽禁之地在那?那里远离建邺城郊,确实是个好地方。
  长荣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小姐不是有话想对二殿下说吗?这几日小姐一直郁郁寡欢,都变得不像你了。”
  白知微握着长荣的手,将写好的信塞进她的袖口里,细心嘱咐道:“若是我出了什么事,长荣你记得去锦州寻何渡春,她还欠我情谊,有书信在她定能帮你一把。”
  长荣的身子一僵:“小姐,你这什么意思?”
  “放心吧,行宫我很熟悉,便不带你去了。”白知微揉了揉脸,扬起一个宽慰的笑,“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马车非府上的马车,护送的小将很眼生,白知微直觉不对,但如今这个形势,应当没人敢公然跟顾卓叫板。
  宽大的袖摆里,她握紧防身的短刀,她已经在马车里待了好一会,马车却没动。
  时值初夏,天气转热,她开了车窗透气,周遭人群隐隐的交谈声落了进来。
  “听说陛下病重已禅位给了二殿下顾卓,没想到居然是他。”
  “你说说这大殿下顾稷,为何会想不通逼宫呐,别提这个了,今日一大早楼兰的使节便进了宫,也不知道来干嘛了。”
  “还能干嘛?新王快登基,肯定是进献公主来了,只是这二殿下原本有姻亲,是衢州刺史庶女,呶……这辆马车,估计是赶快送走,腾地方呐。”
  白知微握着短刀的手一僵,只恨出门前没扯两团棉花把耳朵堵上,偏偏听见烦心事。
  她立刻关了车窗,躲一个耳根清净。
  好在马车缓缓开始动了,车轮碾地声盖过了交谈声,她再也听不见了。
  两个时辰,马车从宽阔的官道,行至陡峭的山路,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向上。
  不对,行宫坐落在凤鸣山底,为何马车会上山。
  白知微想掀开车窗查看,刚掀开条缝,就被人暴力将车窗关上。
  “啪——”一鞭子甩打在马车上,车窗被打得摇摇晃晃,小将怒喝道:“老实点,别乱动。”
  白知微往里躲了躲,蜷缩在车厢角落,她额间浸出冷汗,害怕得吞吞口水,“你们是什么人?”
  自是没人回她,马车继续往上,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完全沉下,只剩下一缕余晖,马车总算停了,白知微警惕的握紧短刀。
  车厢被暴力推开,车厢门被撞得哐当作响,她被人揪领口提溜出马车,用力摔在地上。
  “哎哟——哐当——”短刃掉落,那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了,她顾不得后背的疼痛,慌忙去捡,手却被一只略脏的白靴踩住了。
  “啊……痛……”白知微小声痛呼,手背剧痛,她不住想抽回手,却被人更用力的碾了几下。
  碾她手背的脚停了,她连忙抽回手,手背破皮红肿了大片,抬首便瞧见顾稷华贵的衣袍散乱,袍角袖口都有血痕,发髻甚至歪了,犹如丧家犬般,狼狈极了。
  冰凉的刀刃挑起她的下巴,她被迫抬头,顾稷唇角勾起:“瞧瞧这可怜的模样,我都要心疼了。”
  刀刃着实凶险,再近一寸她便当场归西,她撑着地面往后躲了躲,“大殿下,小女子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你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顾稷冷笑道:“也算你倒霉,顾卓喜欢你,他以为就赢了?我已知晓,父皇压根就没打算传位于他,给他的不过是一张空白圣旨,现在我便要他带着那份圣旨上来换你,你说怎么样?”
  皇位和她让顾卓选?顾稷还真看得起她。
  白知微环顾了一圈,落叶密林中,周遭站着顾稷的亲兵几百人,埋伏在林间的还不知其数,再往前便是断崖。
  这个地方她来过,凤鸣山,梁洛嫣保护顾稷跳崖的地方。
  突然颈间刺痛,顾稷刀刃划开在她的颈侧划开一道血痕。
  顾稷怒道:“说话。”
  白知微往后缩了缩,刀刃便越往前,抵着她的颈侧,划开第二道血痕,颈间剧痛。
  她内心惊惧,她早就成了弃子,为了活命她哄骗道:“顾卓会来的,他会来的……你先放开我……”
  可是越往后说,她便越没了底气。
  顾稷收回了刀刃,白知微往后躲了躲,快速从裙角扯下块布条,将伤口包扎好。
  顾稷神色狰狞又可怖,怒道:“怕死的废物,拿到了圣旨,我也要在他面前杀了你,以消除我心头之恨。”
  顾卓上来得越快,她死得越快,她转而苦笑一声,也许这一切的深情不过是顾卓的伪装,他根本不会来。
  顾稷愤愤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围猎时,是他设计剿杀我,不过是梁洛嫣对我情深至极,以她性命护我周全。才未让他的奸计得逞,今日我也要让他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白知微杏眼瞪圆,当初她还好心提醒顾卓,担心顾稷以自身为诱饵设计他,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顾稷悲痛道:“可怜的洛嫣,无辜惨死。”
  最后黑衣人那把重剑在她脑子里闪过,那人是宋鑫梁洛嫣的人,证明梁洛嫣身死之人可是顾卓。
  蛛丝马迹如细碎的点,全部串联起来,梁洛嫣和顾卓分明是联手了,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白知微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想明白其间关窍后,脸色更白了几分。
  天色逐渐暗了,一轮圆盘挂在天际,顾稷一行人已燃起篝火,火光下那张脸阴森狠厉,顾稷满脸愤怒,一脚踹到木柴上,暴躁道:“到底将信送到顾卓手上没怎么还没来。”
  白知微双手被捆在背后低着头,不合时宜的想起,马车里听到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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