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句:楼兰公主已进城,送她出去腾地方呐。
  心里明白肯定没人救她了,她的系统还下线了,她得想个办法救自己。
  白知微低着头,视线落在地面,若是熟悉她的人便知道,她要撒谎了。
  “其实梁洛嫣没死,她跳崖后我还见过她,当初是我送她离开的建邺。”
  顾稷暴起揪着她的领子:“白知微,你什么意思?”
  “带我去悬崖边,我证明给你看。”
  顾稷迟疑道:“别耍什么花招,不然我直接拧断你的脖子。”
  第92章
  皇城,太明宫。
  顾修远一把枯骨埋在明黄的锦被里,比之前几日,如今的他更是消瘦得没办法看。
  孟静姝扶着顾修远起身靠在床柱上,端着碗汤药,满脸柔情地望着这张憔悴的病容,“修远,喝药了,不喝药怎么能好呐。”
  顾修远费劲耷拉的眼皮,肺像是漏风的破屋,直喘,“孟、孟静姝,这压根不是解药……”
  这几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怎能不知,孟静殊绝非善类。
  孟静姝眨了眨眼睛,无辜道:“修远,你在说什么胡话,为什么李青缭对你下毒,谋夺你皇位,你还不下令处置她,是舍不得吗?为什么我接着做这一切,你便这样生气……
  明明我们才是夫妻呀。
  阿卓到底多少岁,他明明比顾稷还长上一岁,修远当真是忘了吗?”
  原来瞧着温良无害的孟静殊肖想的还是皇位,他到底哪里对不起她。
  顾修远怒道:“朕正当壮年,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却想谋夺朕的皇位,朕要杀了你们……”
  声音软绵无力,丝毫没有威胁性。
  白瓷勺子盛满了黑乎乎的汤汁,抵在顾修远苍白的唇边,他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孟静姝面带柔情,丝毫不被顾修远的话激怒,一勺又一勺温热苦涩的汤药灌了进去,有的汤药来不及吞咽,顺着消瘦的脸颊流在颈侧,孟静姝捏着手绢,温柔体贴地将顾修远的一切打理干净。
  “修远,当初接我母子回来,只是作为你抗衡儋州的棋子,我都明白,可怎么最后又狠不下心,最终还是扶持李青缭做了皇后,你又将我们母子放在什么位置呐。”
  “你,你个疯子,我做皇帝照样保你富贵荣宠,何苦枉费心机,背负骂名。”
  孟静殊轻柔地抚摸着顾修远的脸颊,亲眼见他毒药发作,口眼鼻溢出血痕,生机尽失。
  “我早就疯了,修远,你不是比其他人更明白吗?你看我为了你,把阿卓打造成了最锋利的刀,你不是很喜欢吗?
  我们都聚散离合二十余年,你当真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只是那个在小院陪我的修远呀,小院的秋千我都修好了,我们在一块荡,好不好。”
  “孟…孟静…殊。”顾修远努力伸手想掐住她的脖颈,无力的手只能轻柔的碰了一下她的脸侧,像极了爱人之间的抚摸,触碰的一瞬间,便无力地滑落,躺在床上的人彻底没了气息。
  她温柔地擦拭掉顾修远脸上的血痕,诱哄道:“修远,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了,到时候便是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
  ——
  这几日顾卓忙得脚不沾地,儋州旧臣反扑奋死一博,他忙着安抚朝臣,抓拿叛贼。
  府上来了两次消息,白知微说想见他。
  两次均被儋州旧臣耽搁,跪地求饶声扰得他心烦意乱,自觉不是见她的好时机。
  再禀报时,顾卓扶额让谢青不必禀报,等这几日忙完,自会去见她。
  只是顾卓不知,他当时刚处理完政务,神色太过凶狠冷漠,竟然让人误会,他不愿再见白知微。
  第六日午后,顾卓总算处理完最后一波烦心事,能有时间去见白知微,忙时不知时间流逝,突觉已多日未见她,心中思念十分,恨不能立即飞往她身边。
  为回家接近他也罢,只要白知微还留在他身边,他便觉得欣喜,做这一切就有意义。
  还未出皇宫,谢青慌张跑来禀报。
  “二殿下,陛下薨了,德妃娘娘在太明殿陪着陛下。”
  顾卓伸手按着一直跳动的眼皮,直觉不妙,“你跟我进了宫,顾社稷找到了吗?府中安防是谁来负责?”
  谢青抱拳道:“前几日便收到消息,顾稷潜逃出建邺,属下已安排抓捕,只是他着实狡猾得紧,现下已潜逃至荣州,再过不久定能抓逆贼。”
  顾卓急忙赶回太明殿,宫人跪了一地,低着头悲痛哭泣,孟静姝一袭白裙坐在顾修远身旁,脸上温柔的笑着,眼神却是病态的痴迷。
  孟静姝柔声道:“阿卓,你来了。”
  顾卓冷着脸掀开床幔,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打量着顾修远的脸色,便知道是发生了何事,“你做的?”
  纤长的手爱怜的抚摸过顾修远的脸颊,孟静姝发出满足的笑声,眯着眼睛道:“从现在起,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和修远了,我真的好高兴啊。”
  顾卓盯着地面未接她的话,孟静姝当真和最初荒山小院一样,一点都没变。
  “阿卓不为娘高兴吗?娘真的好高兴啊,你所想所谋划的,娘已全部给你准备好了,就在那。”孟静姝手指了指书案上,那里已有一份拟定好的圣旨。
  顾卓站在原地未动,仿佛对它不感兴趣。
  孟静姝身形忽而踉跄,支撑不住似的趴在顾修远的胸口,口鼻溢出黑血,“阿卓……别走娘的老路……”
  宽大袖口下的双手用力的握紧,顾卓别过头,就像少时不在乎,孟静姝突然的母子情深,现在的他也不在意孟静姝的忠告。
  “她不会,我们不一样。”他已然将所有路障扫除,没人再能阻碍他们。
  孟静姝两行泪水滑落,苦笑了几声:“这一世我痴迷情爱,如深陷沼泽不能自拔,这一辈子愧对你良多,阿卓……”
  那句能不能别怨我,最终她也没能说出口,孟静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气音,趴着顾修远的胸口,选择她最想走的那条路,共赴黄泉。
  顾卓静静地站在床前,瞧着孟静姝咽下最后一口气。
  “德妃娘娘,薨了……”小黄门悲怆的声音响起,
  握紧的手松开了,他坐在木床下的石阶上,一言不发,这满屋子宫人似乎都比他表现得要悲伤。
  他静静地瞧着太阳西沉,一下午功夫变得满屋素稿。
  中郎将谢青匆匆跑到顾卓身侧,满脸愁容压低声量,“二殿下,府中出事了,正午时出现了辆马车,自称是您接白姑娘去行宫,接白姑娘走了……”
  顾卓木然的脸上总算出现了点情绪波动,怒道:“去哪了?快说……”
  谢青将手中的信笺递到顾卓身中,小声道:“接走那小将太镇定,门房和白姑娘都没察觉到异样,直到这封信送到……才知道白姑娘被劫持了。”
  顾卓几下便拆开了信笺,看了这几行字数遍,确定再无遗漏,他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心中悔恨万分,为何不抽身回府中,为何将白知微留在那。
  若是白知微两次提要见他时,他抛掉一切去找她,一切都不一样了。
  万般悔恨到了现在都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白知微一定不能出事。
  顾稷竟然一直都待在建邺,真是小瞧了他,居然敢抓了白知微做要挟。
  他快步跑到书案前,拿起一张空白的圣旨。
  “走,带上虎啸军,前往凤鸣山。”
  顾卓一行人身骑快马,马蹄踏碎月光,扬起一路尘土,四个时辰的路程生生缩短成两个时辰。
  到了凤鸣山脚下,却被顾稷亲兵拦下,指了指顾卓。“只能由你一人上山。”
  顾卓现今是什么身份,谢青反驳道:“不可。”
  顾卓冲他使了个眼神,一夹马腹直直冲向往山顶。
  ——
  白知微双手被捆在身后,双脚被绑着,一蹦一跳地带着顾稷来到凤鸣山悬崖边。
  “白知微,你说洛嫣没死什么意思?”
  顾稷剑鞘抵着她的后背,她立马往前再跳了两步,她下巴轻轻抬起,动作间扯到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风卷起她包扎伤口的沙裙,露出结痂的伤口,生生破坏了修长白皙的脖颈。
  “你往下看,这悬崖下方有一平台,让人误以为是跳入万丈悬崖,其实不过几米高,其实你被骗了……”
  顾稷伸着脑袋往下瞧,月光照不透,他不能辨别白知微话的真假。
  剑鞘抵着白知微的腰:“你带我过来什么意思?”
  剑鞘再往前一戳,抵得她腰疼,“我只是告诉你真相,我……”我能带你去找她,别杀我。
  白知微和顾稷站在悬崖边,她一转身便瞧见,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顾稷,利箭刺穿了他的手背。
  “啊——”顾稷捂着手,鲜血透过指缝,滴在地上,他疼得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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