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第47节
容珞余光轻瞥太子纱布缠的伤肩。
关心道:“殿下的伤。”
万俟重敛去神色,未负伤的右臂横着她的腹前,搂紧了些:“休养一段时日便好,不必担忧。”
区区秀女怎会伤得到他,不过是安排死士设计好的,安插成萧淑妃的人,只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虽如此,但依旧骗不过父亲。
容珞安下心思,转念想着。
跟太子坦白道:“皇后娘娘问我许多事,问…我和你,我说是这段时日同殿下在一起的。”
万俟重从容道:“她可有说什么?”
容珞摇摇头,万俟重安抚道:“母后会喜欢珞儿的。”
以前江皇后就时常关心,只是碍于太后,她并没亲近皇后娘娘。
容珞腰有点酸,扒拉太子锁她的手臂。
轻轻怨言:“太子殿下的身子好沉,压得珞儿快透不过气了。”
容珞在同龄女子中不算娇小的,身子甚至更丰腴圆润一点,但跟太子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相比,小了一半。
压着她才一会儿,就摇摇晃晃的。
万俟重轻瞥她柔软的耳垂,正泛着红。
好像确实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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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外殿。
江皇后行入殿门,同身后的梁太医道:“太子这两日,常常昏睡,以后会不会留什么病根。”
昨日刚转醒,太子不听她阻挽,负着伤遵口谕去太和殿觐见,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较真,不讲父子情义。
待至夜深,太子肩伤渗血地从太和殿抬出来,身为母亲的江皇后心疼不已,为此和光崇帝闹了许久。
梁太医躬身:“皇后不必忧心,那匕首毒性只是致人昏厥,难免会有些昏沉罢了。”
江皇后神色缓淡,没再追问。
只要太子相安无事,别的什么皆可以慢慢说。
此前太子提及有珍视之人,皇后便开始留心太子身边的人,从宋太傅口中得知,太子在诗画宴上接走过一个宫女。
诗画宴那晚,不正是她命人送药膳过去那晚吗,看来药膳着实奏效,可奈何东宫把那宫女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
待现在,江皇后恍然那宫女不是宫女,不在东宫里,而是藏在城北落霞居,是她未料想到的女子。
思索间,行到里殿前。
未有避讳,虽旁的宫女掀起帷帐,江皇后徐步而进,望见榻帐间眉眼娇丽的女子被太子的身躯俯靠着,举止亲昵。
察觉有人进来,万俟重的眼眸扫了过去,见来者是母亲,他倒是坦然自若。
而容珞有所惊吓,用手肘蹭他。
小声嘟囔:“你快躺回去呀。”
她扶住男人的臂膀,就想把他推回床榻里,但又怕动作太大推到肩伤。
江皇后顿了片刻,示意宫女放下帷帐,转身退回外殿,唇边掠过一丝淡笑。
也不是不可接受,容珞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温婉得体,性情纯良,是个知根知底的孩子。
此时榻帐处,万俟重被容珞按回榻枕上,她动作小心翼翼的,但却红着脸嗔他:“都怪你。”
就跟今早她来时一样难为情,当着皇后面被太子抓着手,其中关系不言而喻,她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半盏茶后,江皇后重新来到里殿内,梁太医则上前给太子换药和查看伤势,容珞这回退得稍远了些。
待换好伤药,江皇后看向容珞。
不温不淡地道:“姑娘同梁太医下去吧,本宫有些话要同太子说。”
容珞微顿,福了福身便退出帷帐。
宽敞明亮的寝殿渐渐安静,铜色錾花的檀香炉一缕袅袅清烟。
江皇后坐着红漆雕花椅,榻内的太子已披上金墨外袍,她叹一声:“你父皇撤下你的监国之位,还这般沉得住气。”
万俟重神色澹然:“儿臣伤成这样,怎能治理朝政公务,权当静心休养了。”
江皇后稍稍一顿,坦然道:“如此亲昵,此前提及的女子想来就是她了,钦天监是你安排的吧,把为娘都唬住了。”
万俟重唇角蕴着淡笑:“母后答应过儿臣,若儿臣非选她为正妃,您便遂儿臣之意。”
“前长公主。”江皇后若有所思,继续道:“难怪不说,非得听本宫许诺才可,你竟选她,你父皇可没怎么好说话。”
万俟重道:“还请母后替儿臣劝说父皇早日下婚旨,儿臣这监国之位便失得值了。”
光崇帝征伐多年难免沾染肃杀之气,好在向来最听江皇后的劝解,不至于作难朝臣。
江皇后神色无奈,露出些许答允。
太子天性冷薄,清心寡欲,难得对女子这般上心,她还能拒了不成。
第43章 “珞儿可有想我。”
五月下旬,浓夏日长。
酷暑炎炎,翠竹成林的落霞居成了纳凉之地,透着淡淡阴凉。
气势威重的护卫围着院子,繁贵高大的车驾停在门前,宫人们一箱箱往里抬聘礼。
一向清静的长宁街道挤满了百姓,个个东瞻西望地往里头瞧着。
片刻后,李家的人乘着马车赶到落霞居,着急进门觐见圣谕。
自太子遇刺,京城内众说纷纭。
以备选阅的秀女皆被赏了钱财,遣送回府。
储君的婚事转由天象钦定,避免荧惑入太微带来乱象,以佑大景朝山河永在,繁荣昌盛。
钦天监所示,钦定下的太子妃便是李家的这位县主,八字合婚,天生的福厚命。
长宁街的人群低声议论:“李府忠义侯爵位被撤,她已是罪臣之女,和齐王颇有不清不白的交集,太子殿下严明律己,想来不会中意吧。”
“太子命犯孤鸾,此为天象钦定的人选,不中意又如何,听闻生得极为貌美,保不齐以后宠爱上了呢。”
“此女还真是福泽深厚,幼时先帝亲封公主不说,而今又成太子妃,李家才落魄几日,怕是借此沾光要得提拔了。”
“要不拜拜她看看,或许能得福转运。”
众人你一言我一眼时,落霞庭院内传旨太监早已宣念完圣旨,大礼之日定在七月上旬。
容珞怔愣于原地,瞧着金银锦缎的聘礼箱推满她的小院,还有送来当作陪嫁的几个婢女。
炎热的阳光照耀在身上。
白得发光,也耀得她肌肤火辣辣的。
传旨的太监见事儿办好,朝容珞和李家一众拱了拱手,然后带着御前宫人离开。
照莹和翠宝忙着清点聘礼物件,贺熹则出门打赏街坊邻里和看热闹的百姓。
卫氏喜上眉梢:“皇室果然阔绰,箱箱皆是金贵之物,满满当当的。”
真真是靠上东宫这棵大树了,既是皇长子大婚,到时不得花费几百万两银子?
叔父李棹怕卫氏俗气太过,清嗓子示意她收敛,随同容珞进屋议婚,皇家大礼繁琐复礼,不止有三书六礼。
容珞不是头一回筹备婚事,但以前她没那么在意,现在脑子懵懵的。
直到晚上众人退去,才确认赐婚的圣旨是切实的,是太子真应了承诺娶她。
夏日闷热,
容珞在榻席上辗转反复,没睡得着。
照莹摇着团扇扇风:“我看主子是心头高兴得睡不着,想着太子殿下呢。”
今儿婚旨下来,她和翠宝都高兴坏了,是搁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倒是翠宝插着腰说:“奴婢就说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是会成婚的。”
照莹拍拍翠宝脑袋:“主子现在可不是长公主了。”
翠宝嘿嘿一笑,朝容珞俯身过去:“是太子妃娘娘,是殿下的太子妃!”
夏日的衣衫穿得轻薄,容珞的诃子衣裹着娇满的雪胸,翠宝贴贴她的身子,主子的怀抱最软和了。
容珞被两个婢女说得脸红,嚅着唇瓣说不出话来:“你们……”
自上次从宫里回来,太子于东宫养伤,她只能安安心心在落霞居等着,未再相见。
照莹笑脸盈盈,把翠宝拉回来。
主子性情温婉,妹妹私下总是没规矩,正是天热的节气,贴着这么近莫捂坏了主子。
这几日确实炎热,不过落霞居要好得多,一觉睡醒来不至于汗津津的。
贺熹说:“正是怕暑热,太子殿下才为姑娘选的这间别院。”
京中皇太子大婚,里里外外繁忙起来。
皇后娘娘派了两个嬷嬷教导繁文缛节,容珞自幼长在宫里,礼数宫规都学得快,许多说几遍就懂得了。
嬷嬷们经验老道,瞧出容珞非完壁之身,不过皇后派来的人最严得厉害,断不会往外说。
只是,嬷嬷固着她柔软的腰肢说:“近来县主仪态懒散,成了太子妃可不得再这般摆腰,叫人见了妩媚。”
容珞:“……”
收起小腹。
她以前并不这样的,是太子总弄得她腰酸屁股疼,渐渐就娇惰了。
两位嬷嬷在落霞居待了七日,临走前嘱告容珞:太子殿下房事难为,此事上她需多多勾诱些,好好伺候殿下,早日得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