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第42节

  他缓缓开口:“我与你青梅竹马,自幼相识,有难处为何偏不来寻我。”
  容珞浅浅蹙眉,只觉此话虚伪,她的难处不皆是他和萧家所致。
  她淡淡道:“身份有别,容珞不敢高攀。”
  齐王微狭眸:“你为长公主时,说身份有别,而今再无名义上的桎梏,你依旧说身份有别。”
  容珞无言以对:“……”
  齐王沉顿片许,缓和语气:“我曾在漠北写
  信于你,你也这般无情,只字不回。”
  容珞有些惑然:“什么信?”
  齐王怔松,打量她的疑惑是否真假。
  确定道:“四年,三十二封书信。”
  容珞思忖再三,坦然道:“我并未收到什么书信。”
  齐王皱眉,那他的信呢?
  容珞道:“漠北苦寒,书信至京城路途遥远,或许是遗失了。”
  虽然疑惑,但她亦没有多在意,遗失了也好,不必回信。
  齐王未再应话,来往的信使说的皆是她已收到,四年收不到一封,这偏差是否过大了。
  山匪可不敢劫朝廷军营的信使,那可谓死罪。
  若她收到书信,是否就不一样了,对他的情谊就不会少了四年的空白期。
  齐王斟酌言语,认真道:“我待你是真心实意,倘若与我相好,定处处依你护你,争一争也无妨。”
  只要她点头,即便与皇兄相争又何妨,储位尚未成定局,他便去争这储位来护她。
  容珞紧锁眉宇:“齐王慎言。”
  齐王犹疑片刻,说道:“你若介怀王府的侍妾,我挑个时日送走她。”
  他动身向她靠近。
  容珞顿时有些紧张,陌生的男人气息让她感到不安,往后回避拉开距离。
  她说:“你别过来,我并不在意齐王殿下是否真心,我对你只有普通情谊,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
  齐王呼吸凝滞,看见她满脸写着抵触,心间低落中夹杂着一丝愠怒,不得不停缓欲想靠近的身形。
  恰恰这时,行驶中的马车徒然停住。
  因惯性颠簸,容珞的身形不稳,他不免伸手去搀扶,却被她推开。
  齐王心中苦闷更深,转而发泄于外面的马夫,声色怒斥:“贸然停车,该当何罪!”
  隔着车帘,马夫的声音微颤:“齐王殿下恕罪,是有…有辆马车阻拦。”
  齐王神色闪过一抹疑色。
  未有多待,旋即便离开王府的车厢。
  只听一片寂静,长宁街道空荡无人,唯有街旁风吹梧桐树叶声。
  有人悄无声息地清空了街道,好大的手笔。
  长街前方,停着一辆玄墨色的马车。
  车身典雅,却未挂徽记,左右前后配着数名护卫随行。
  织金镶边的车帘掀起。
  神姿疏冷的男人踏下马车,他玉冠束发,着绛色衮龙袍,行止肃肃如松下风。
  齐王眼中本该有的怫然转为忌惮。
  来者正是思虑多次的太子万俟重,此次相见显然没之前那般和睦。
  这般大费周章……
  难怪他王府随行的护卫不敢作答。
  齐王微顿,余光回瞥自己的马车。
  为了她清空整条长街,皇兄一句话放走诏狱中的李棹,果然并非因什么严明纪法。
  齐王行礼:“皇兄这是何故?”
  此刻,他才看清对手。
  于这位曾经的长公主,他们心思皆不清白。
  远处的太子殿下并未回话,则是在旁的李姓太监躬身朝齐王府的马车而来。
  李德沛停在齐王前:“太子殿下命奴才来接容珞姑娘。”
  他只是告知,并没有询问的意思,说完便走向后面的马车。
  此时车厢内,
  容珞隐隐察觉气氛不对,沉静得出奇,京师城能拦住亲王马车的……
  她不免紧张,伸出白皙的手掀帘。
  一眼便看见已行至车旁的李德沛,神色恭谨,向她伸出搀扶手:“姑娘,殿下来了。”
  李德沛心中叫苦,自得知齐王接走了县主,太子殿下就没给过好脸色。
  容珞抬首看去,远处的玄墨马车映入眼帘,太子殿下身形颀长,眉宇间的森寒丝毫未掩饰,她不禁心颤了颤。
  此刻她在别人的马车里,像极了被抓|奸。
  容珞仓惶回眸,齐王亦紧紧望着她,似乎在等她做抉择,李德沛再唤:“姑娘。”
  容珞没敢犹豫,搭上李德沛的手臂从马车内下来,出于礼节向齐王作礼,随即朝太子殿下走去。
  她心跳声突突的。
  四下皆是王府和东宫的护卫。
  与太子的私情一向皆是藏着掩着,不曾明面上表露过半分,怎…怎可以如此明目张胆。
  容珞来到太子殿下身旁,他眉宇的森寒好似淡了几分,如往常那般揽近她的身子,更是堂而皇之地吻了吻柔软的唇。
  她不禁愣住,怔怔地看着太子。
  好似没反应过来这个吻。
  齐王见此,抑不住上前:“皇兄你……”
  行径越礼,过分的亲近。
  万俟重睨向他,眼神冷蔑。
  他温凉的手掌覆握着容珞的颈肤,宣誓着主权:“她一直是本宫的,不管齐王在图谋或是肖想她什么,最好到此为止。”
  说至尾句,
  他语气压重,蕴着一丝危险韵味。
  齐王僵住身形,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太子分明从未近过容珞,他们素来视同陌路,怎么会一直是他的。
  万俟重收回视线,见容珞懵然失措,沉声安抚:“跟我回去。”
  容珞缓过神,抚了抚唇。
  当着一众护卫和齐王,她微微屏息,耳根烫得发红。
  想回头看一眼齐王,却被身侧的男人锢紧细腰,意味强势,弄得她不敢看,最终被他推进玄墨色的车厢里。
  车帘之内,万俟重俯身而来,惩罚性地捏她的脸蛋,妒意浓烈道:“不准看别的男人,尤其是对你意有所图的。”
  容珞喃喃道:“我没有。”
  被捏得脸疼,委屈得很。
  马车再次驶动,
  只是这次是东宫的马车。
  齐王仍停在原地,眼中满是不甘。
  她没有推开太子,与他靠近她时的抵触不一样,却证明了太子所言非虚。
  第39章 吾爱珞儿卿卿
  马车徐徐而行。
  容珞垂着眸捂脸,白玉般的脸蛋泛着红,有着明显的指印,男人捏她是使了点劲的。
  有点生怯,看看太子。
  车内熟悉的装潢让她没那么拘谨,让她局促的是眼前的男人。
  “太子殿下在拈酸吃醋。”
  她的声线怯弱,说的话却是胆量不小。
  万俟重眉宇微微凝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别的男子独处,何止是吃醋这般简单。
  他靠回漆雕凭几,“你在齐王马车里,他与你说什么。”
  即使不在容珞身边,亦会有暗卫时时禀报她的动向,他需要窥知她的一切。
  齐王万俟穆。
  他可从未将这个弟弟放入眼里,不配与他相争,即使皇帝有意抬举萧家与他抗衡。
  容珞想着刚刚发生的,有点难为情地道:“齐王表明心意,问我可否答应他。”
  太子不置可否,“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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