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纪暮微愣, 他本以为司母是为了帮自己出气,没想到竟是真的。
  相比之下,司父眼神微妙, 趁着妻子和纪暮寒暄的间隙看向自己儿子。
  司逐行点了点头,意思很明显,他也想带纪暮回家过年。
  司父前几天才从妻子和大儿子口中知道俩人的恋情, 虽然不清楚自己儿子为什么会喜欢同性,但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荒唐到拿感情开玩笑。何况人已经上门,再说什么也不合适,尽量像前两次一样和纪暮打招呼。
  司父打量着纪暮,想起妻子说的话,“小纪品貌才能,教养学识一样不缺,如果阿行一定要喜欢男人,小纪就很好,总比以后带回来不三不四的强。”
  司父看着眼前温和有礼的青年,不得不承认妻子的话。从旁边拿出旁边两个杯子,给俩人各添一杯茶。
  “谢谢爸,大哥他们呢?”司逐行接过茶问道。
  “陪你嫂子回娘家了,看看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已经传来三人的声音。只见司定渊父子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扶着白雯。
  司文桉和白雯还好,司定渊见人先笑三分的性子带着一脸凝重,白雯拍了拍他的手,司定渊脸上才露出几分笑容。
  司母放下剪纸,连忙问道,“小雯这是怎么?哪不舒服?磕了还是碰了?”
  白雯示意俩父子放开自己,坐到司母身边,“妈,你别担心,我没事,没磕也没碰。”
  司母没女儿,和白家是世交,又亲自看着白雯长大,从小当半个女儿疼。后来大儿子一毕业将人领回来,一开口就提出要举办婚礼,司母虽然觉得仓促,但心里乐开了花,亲自盯着,没两个月给他们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结婚后,婆媳都是性格和气的人,日常相处没有什么囹圄,司母直接拿白雯当女儿疼。
  “我瞧着脸色有点白,真没事?”司母仍不放心。
  白雯轻拍司母的手,轻声笑道,“妈别担心,我人没事,但我们家有件喜事。”
  说完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儿子。
  司文桉接到指令高兴说道:“爷爷奶奶,两位叔叔,我要有弟弟妹妹了。”
  这下一家子乐开了花,司定渊眼里虽带着担忧,嘴角也露出几丝笑。
  “好好好!”司父说完笑出声。
  “恭喜大哥大嫂。”这是纪暮和司逐行。
  “真的?多久了?真是件大喜事。”司母说完又担忧道,“要不要去医院好好检查?”
  司母生育过两个孩子,心思比几个男人细腻些。
  不怪司母担心,白雯虽然从小生活优渥,但生来体弱多病,也就是十几岁才开始像同龄小孩。大家都以为她痊愈了,结果怀司文桉时却因着底子弱吃了不少苦。医生说过她能怀孕本就不易,再怀孩子的机会更是渺茫,却没想到三十五岁会再次怀孕,这个年岁算高龄产妇,生育风险会比一般妇人大。
  “是真的,快三个月了,这孩子乖巧,我也是今早听妈妈提醒才发觉,回来之前也去了一趟医院,医生说我和孩子都很健康。”白雯说完看向纪暮,“说不定是托小纪的福,他一来,我们家又多了两个人,明年过年也许也会更加热闹。”
  这话虽客套,但大家听了没有不开心的。
  “雯雯说得没错,就是托小纪的福,他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不是买了的燕窝和带着中药的补品,小雯挺喜欢吃,前两天刚吃完,今早还嚷着要吃。今天医生问到雯雯的饮食,我提了一嘴,那东西对孕妇有安胎作用。”司定渊看着家人喜悦的表情,凝了一路的心松了一些,他隐瞒了一些,饮食情况是他主动询问。对于妻子突然怀孕,他虽然高兴,但如果真的危害到母体健康,他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现在妻子身体康健,对他而言是意外之喜,算他欠纪暮一个人情,索性当场还了。
  纪暮微怔,他也没预料到会有这种巧合,按着白雯的怀孕的时间来算,正是他第一次拜访司家的时候。因着上辈子的记忆,纪暮知道白雯体弱,司逐行和司文桉经常为她准备补品,纪暮照猫画虎,买的时候也不确定白雯会不会吃,毕竟他一个外男,不可能说出单独为白雯准备。
  白雯怀孕是上辈子没有的事,纪暮一时想起蝴蝶振翅可以引发火山爆发的理论,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在无意中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谢大哥大嫂。”纪暮和司逐行不约而同开口,说完相视而笑,接受哥嫂另一种欢迎。
  司母拨一拨篮子里的剪纸,将篮子递给司逐行。
  “阿行,你和小纪上楼把东西放好,然后下来把这些剪纸贴上,你俩个高贴起来也轻松,正好利用利用,贴在往年差不多的位置就行。我去看看厨房,让厨师准备两道适合你嫂子吃的菜。”
  俩人笑着应好。
  纪暮第二次来到司逐行的房间,他还记得司逐行在卧室换衣服,一截劲瘦白皙的腰肢让他心下一乱,看了一眼躲到浴室。如今身份不同,那些尴尬和窘迫消失殆尽。
  关上房门,纪暮放下东西,从身后将人揽进怀里,“逐行,谢谢你。”
  司逐行转过身,回抱住纪暮,“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第一次来家里过年,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习惯。”
  “那就行,不要有压力,也不要把自己当做客人。明后天我们家里会来不少亲戚,你想见的话我带你认认人,不想就不用见。”司家家大业大,司父又年长,每年过年过节,上门拜访的亲戚不少,司逐行不能保证别人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俩人。
  “好。”纪暮年长,擅长人情世故,也早过了别人三言两语会伤怀的年纪,但听着司逐行简单日常的叮嘱,有一种平缓过日子的舒心。
  俩人胡闹了一上午,又坐了一路车,司逐行这会站着腰酸,拉着纪暮往旁边的沙发上坐。
  “暮哥猜我上次带你来我房间是想什么?”
  “想什么?”纪暮隐约猜到,但更想从司逐行口中知道。
  司逐行往后一靠,枕在纪暮腿上,“想把你困在我家里,给你随意翻我东西的权力,睡我的床,看我换衣服,我们可以在房间贴合照,摆一些纪念物品,希望屋内任一东西,你都能知道它们的故事。”
  纪暮拿过一个抱枕,垫在司逐行身下。握住司逐行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拨着他手上的串珠。
  纪暮听了失笑,“还没谈恋爱,也就你敢这么想。”
  “傻不傻!”纪暮拨着串珠的手移到瓷白手腕,轻轻摩挲着突起的腕骨,意味不明的说道。
  司逐行躺得正舒服,清亮的眸子紧闭,嘴角噙着笑,得意道,“不傻,人我都拐回家了,以上不全都实现了?”
  纪暮一时无法反驳。
  这间屋子有一扇很大的窗面,冬天还没过,窗子关得严实,阻隔了窗外冷风。
  一抹夕阳斜斜照进屋内,刚好照在司母给司逐行设计的照片墙上。
  纪暮看着照片里不同年岁的司逐行,从婴孩、儿童、少年长成腿上如松柏冷冽的青年,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真的从这些照片弥补了一些遗憾。纪暮再低头,发现司逐行已经睡着。
  十五分钟后,见司逐行仍没有要醒的征兆,想起司母的嘱托,纪暮低头亲了亲司逐行手腕内侧独自下楼,不由得开始懊恼中午将人欺负狠了。
  司逐行醒来时窗外已经擦黑,推开房门隐隐闻到厨房的饭菜香。司母叮嘱框里的红色剪纸已经方方正正贴在墙上,平添几分喜庆。
  “终于醒了,你那个直播不能调早点?”司父看了眼睡眼惺忪的儿子。
  司逐行刚睡醒,看见纪暮习惯性贴上去,将下巴搭在纪暮肩头看俩人棋局,懒懒回道:“过阵子就好,爸你别担心。”
  纪暮随手揉了揉他脑袋,司父没眼看,冷咳两声。
  俩人立马端坐。
  司逐行从小被家人宠惯了,别说父母亲哥,在他大嫂面前也敢没脸没皮撒娇,司父虽习惯儿子撒泼打滚,一时仍无法接受亲儿子突然和别的男人紧密相处。
  司定渊和白雯听见动静看过来,夫妻俩见过后低低笑出声。
  没一会儿,桌上开始陆续上菜。
  司家这样的门第,越是过年,家里客人越多,安排的的厨师和佣人比平常也多了一倍,饭菜也准备得格外精致。
  今夜除夕,饭桌上除了司家人没有外人,纪暮第一次以司逐行男友的身份上门,大家怕他尴尬多有照顾,一顿晚餐下来,几人关系又亲近了几分。
  宁城平日里禁烟,只有特定节假日才会放开。吃完饭,司文桉迫不及待拉着纪暮和司逐陪他去行在院子里放烟花。
  烟花是司定渊提前应儿子的要求准备,有放天上的蓝色渐变烟花,也有放地上的银色喷泉烟花。
  司逐行没让纪暮帮忙,正想问分开放还是一齐放,就听司文桉开口。
  “叔叔,我们能一次性放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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