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司逐行不由好笑,“确定?看得过来?”
“嗯,烟花就算短暂也要轰轰烈烈,越多越好。”
“好。”司逐行不懂侄儿哪来的感触,只是大过年的不好扫兴。
蓝色烟花点燃到绽开的时间不算太快,司逐行点三个,只让侄子点一个,点完后让他快速离开。自己往后走了几步又把喷泉烟花点上。
刹那间,天上蓝色烟花如梦如幻,地上烟花银白璀璨。
司逐行都点完后一边看着一边背身后退,纪暮怕他摔倒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却见人突然转身,直直往他的方向跑来。
纪暮接住全世界最好的流光,眼里的风景全聚焦于怀中人。
司文桉点好后已经退到纪暮身旁,见俩人拥抱一边笑一边鼓掌,往旁边迈了几步。
白雯怀孕闻不得烟味,司定渊陪着妻子在二楼阳台。司父司母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并肩走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
烟花燃尽之时,司文桉被被不远处的司父司母叫走。
“暮哥,我带你去院子里逛逛?”司逐行提议。
“好。”纪暮上辈子腿脚不便,很长一段时间不愿出门,但有一年的中秋,司逐行曾带他回来,推着他绕过一圈。
司家人少,占地面积虽没有纪家大,但买的是早期的别墅,也不算小。
纪家庭院找了园林师专门设计,主打一个高雅精致,司家庭院却建立在主人的喜好之上。
司父喜欢钓鱼品茶下棋,庭后弄了一个池子,池子边有假山水榭,旁边有松柏翠竹,是一个闲适之地。
司母喜欢兰花,许多兰花生长在树上,司父除了找人设计花房外,还找人栽种了十来棵树。纪暮印象里,每棵兰花树上种了几十种兰花,每种兰花花期不同,可以从春天开到早秋。
其他人亦有自己的消遣场所。
司家每走几步有一个路灯,俩人走起来轻松,司逐行像上辈子一样认真介绍,纪暮认真听。
走到司父下棋喝茶的亭子,司逐行拉着纪暮坐下,从怀里拿出打火机,打开一盒仙女棒,抽出两根点亮了递给纪暮。
仙女棒是小型手持烟花,虽不及刚刚两款惊心动魄,但胜在触手可及。
“喜欢吗?”
烟花破开不甚明亮的夜色,照亮一张年轻又张扬的脸,纪暮眸光一动。
“喜欢。”
“刚好,都给你。”
一盒仙女棒有十二根,纪暮手上熄灭一根,司逐行就替换一根,乐此不疲,直至全部燃尽。
纪暮小时候生活的城镇偏远贫穷,过年很少见到烟花,即便有,也是嗖一声炸开,只有一点星沫,炸放直径小的可怜,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但对于那个时候的人来说也是一种稀罕物。
那会儿卖的最多的是五角钱一包,一炸一个响的小鞭炮。纪暮从小不合群,有些小孩恶劣,总喜欢往他在的地方扔。
都是六七岁小孩,他们不懂分分寸,纪暮也不如现在沉稳,有一次烦得紧,在小孩恶劣的笑声中沉着脸将脚边的鞭炮踩灭。那几个小孩见状更不肯罢休,又扔五六个过来,纪暮自知躲不开,冲向几个小孩中微胖的小男孩。
他知道小男孩是小孩王,也知道他跑的最慢。他抓住后将人打倒在地,夺过他手里的鞭炮和打火机,一个一个点了扔在他脚边,为防止他逃跑,纪暮直接坐在小孩身上,那小孩欺负纪暮惯了,没想过瘦小的纪暮力气会这么大,鞭炮声炸开在他身侧,吓得浑身颤抖、吱哇乱叫。
纪暮没什么表情,其他小孩早在看见他冲过来时四处逃散。
自此以后没人再敢往纪暮身上扔东西。
代价也是有的,小孩的爸爸赶来后看着哭得抽噎的儿子,目露凶光,用力抽了纪暮两巴掌,抽得纪暮耳鸣。
那一年春节,纪暮和那个小孩都没能再出门。
后来到了纪家,纪见山不允许家里小孩放鞭炮烟花,所以纪暮两辈子没什么点烟花的经历。
纪暮怎么都没想过,被扔鞭炮的自己,有一天会在凉夜中接过十二根仙女棒。
“怎么会想着给我?”
“不知道。”
纪暮微楞,随即失笑,司逐行一惯会将他认为好的东西奉上,再问你喜不喜欢,像锋利至极但刀锋向内的利刃,张狂中带着一丝内敛。
走出亭子后,纪暮半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声音温沉如水,“中午不是想背?现在可以了。”
司逐行不客气,两下爬到纪暮背上。
“不怕被我家人看见了?”司逐行笑道。
纪暮借着路灯走在石板路上,长长的影子曳在身后。
“不是怕,是担心叔叔阿姨觉得我轻浮,不肯把你交给我照顾。”再有一个,就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纪暮觉得即便俩人只是好友,司家人仍值得他去尊敬。
“不会,只要我喜欢你,我家人就会喜欢你。”
“我挑中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逐行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又不是金银珠宝,不会谁都喜欢,也不用谁都喜欢。”纪暮如是说道道。
司逐行不服气,“那是他们眼神不好。”
纪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儿,司逐行再次开口,“暮哥累不累?累了可以把我放下来。”
司逐行是成年男子,即便看着清瘦也是一米八几的高个子,自然不会轻,但纪暮很喜欢他现在的体重,总好过上辈子轻飘飘的一个罐子就可以搂进怀里。
“不累,你也不重,以后只能变重不能变轻。”
司逐行很少听到纪暮提要求,还是个不怎么合理的要求,觉得有趣,亲了亲纪暮后脖颈。
纪暮手一抖,但很快稳住,无奈道,“还有一点,以后背着你的时候,不要随便乱亲。”
“前面可以听你的,后面这个驳回。”
纪暮:“······”
俩人逛完一圈后直接上楼。
纪暮上楼后接到一通电话,洗完澡出来,司逐行坐在沙发上拿着司母的剪刀和剪纸,睡裤和地上的毛毯飘着一片红。
纪暮一边擦头发,一边捡起来看了眼,是“喜”的繁体字。
“剪这个干什么?”
“贴床头,窗户,喜庆。”司逐行剪了半天没剪到一张满意的,耐心耗尽,一字一句蹦出这几个字。
纪暮听完莞尔,突然觉得司逐行的游戏天赋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手工能力。
他将剪刀和红纸,从桌上拿过纸笔,写写画画,没三分钟剪了两张漂亮工整的剪纸。
司逐行难以置信,“很简单吗?”
“不难。”
“你为什么会?”
“大学时候参加活动学的。”
司逐行无言以对,抱拳表示佩服后开始收拾狼藉。
由于司逐行浪费太多,纪暮最后只剪了六张。俩人合力,两张贴在床头,两张贴在窗户,还有两张贴在衣柜上。
贴完后,房间因着几抹红变得温暖喜庆,但纪暮越看越不对劲,因为相较春节,此刻屋内更像新人的房间。
转头看向司逐行,发现他正满意点头。
“为什么要贴这个字。”纪暮问道。
司逐行走两步将灯光了,拽着纪暮陷入柔软的床单内,难得温柔地亲了亲纪暮。
“新人进门,洞房花烛。”
“期千岁,乐百年;愿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
纪暮想起司母说司逐行不爱看书,不懂什么诗词诗歌,让他学会直接表达。但他觉得他缺的不仅仅是表达能力,而是司逐行身上那种无畏无惧和纯粹的欢喜。
纪暮上辈子活了三十三岁,不算良好的成长环境让他早早看清这个世界。他知道人心的可怕与珍贵,知道得到和失去。这世间百态,人心最难测,唯情最牵绊。在遇到司逐行之前,他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很不幸地,在这条路上遗失了很多本能。遇到司逐行之后,他带着最理想的爱情和最简单的烟火靠近自己,给纪暮从未有过的目光追随,无数次不失落的告白,养出了一点点微末真心。
此情此景,纪暮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他应该拦着他关灯,他有点想看看这个小他十岁却无比勇敢的爱人。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总是能让纪暮更轻易的知道他的爱意。
纪暮没想好,唇上又开始寻来一抹温热,这是一场缠绵到令人心悸的吻。
纪暮听着彼此紧贴的心脏,突然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俩人此刻半条腿悬在床尾,鞋早不知道飞去哪,纪暮率先起身,将司逐行拉入怀里,一整个抱起塞入被窝,紧接着自己也跟着躺下,再次将人搂住怀里。
“逐行,我爱你。”
纪暮感觉到怀里人笑容轻颤,几秒后笑声划破黑夜。
良久,笑声停。
“我也爱你。”
第67章 当然是见我家长
纪暮第二天醒的时间比平日稍晚一些, 他明显感觉坚持了十几年的睡眠习惯在逐渐改变,失眠和梦中醒来的次数也在慢慢变少,虽找不出原因, 但他心知与身侧的人脱离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