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自杀……”雁眠云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间隔许久才出声回应, “好的, 我现在就过来。”
雁眠云挂断电话后, 脑海中缓缓浮现昨天男人说过的话，“他们马上就要来杀我了，我必须拿钱逃去别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拎起昏昏欲睡的沈聿，让对方立刻开车回到警局。
两人在路上的时候，沈聿才慢慢清醒过来,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不算自杀，而是有人在引导他间接死亡？”
“我是这样想的。”雁眠云笃定道:“倘若他真的不想活，那么他就不会找我索要钱财。”
“昨晚睡觉前我已经给爸爸打过电话，他那边也在找人调查处理，希望不要再出事。”
沈聿腾出右手握住他不停发抖的手，出言安抚道:“不会的，别担心。”
他不安地抬眼望向身侧人，对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颠簸的道路，“沈聿……”
“怎么了？”沈聿攥紧他的手，语气里难掩担忧。
他后知后觉地摇头，“没事，我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我知道你在害怕。”沈聿直接拆穿他拙劣的谎言，对方主动扣紧他的五指，“就算天真的塌下来，至少还有我顶着，轮不到你。”
一时之间，雁眠云竟有些错愕，他慢吞吞地回扣对方的手，声音渐小，“……但你总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雁眠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有办法解决问题，你这么聪明，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你？”沈聿用力揉乱他的发顶，然后还往他的额间轻弹一下，“你再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
“嗯……”他点点头，“我不想这些。”
等他们匆匆忙忙赶到警局时，一名身穿警服的女人引着雁眠云前往笔录调查室。
寂静狭小的空间内，雁眠云紧张地看向对面的两名警察，他刚刚已经把时间经过全部复述出，但对方并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
许久过后，坐在对面的预审员才开口说:“具体情况我们已经明白，但是雁先生，你刚才说自己并不认识死者，那他为什么会选择勒索素不相识的你呢？”
“我……”雁眠云欲言又止，他不自觉捏紧手指，“我也不知道……我前段时间住过院，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但是昨天他跟我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对陌生人的，或许我们认识，但我早已忘却那些事情的细枝末节……”
“方便出示一下病例报告吗？”预审员如是说道。
“可以的，但报告在我的手机里。”上次他就找雁松尘拍过病例报告的照片，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用上。
他把手机里的内容翻给预审员看过后，对方便点头说:“好的，如果我们后面还有任何发现，会及时通知你的。”
此后雁眠云被女警带出审讯调查室，他见沈聿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他出来。
对方看见他后，便立刻站起身朝他走过来，“怎么样？”
雁眠云先是点头，然后又快速摇头，“没有什么进展。”
“没事。”沈聿牵住他的手，“先走一步看一步，你也被给自己太大压力。”
尽管对方怎么说，但雁眠云始终提不起劲。于是沈聿继续说:“刚刚孔甯给我发消息，施青奶奶的精神不错，你不是要找她学习做南瓜饼吗？不如我现在送你过去？”
雁眠云立刻抬起头，他的眼里闪过几分希冀，“好，我们快走。”
乡镇上的医疗水平及卫生条件远不如城市，自雁眠云和沈聿踏进卫生院时，四周蔓延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陈旧的走廊常伴随着暗灯的微弱光芒。
雁眠云按照施青发的病房位置，驻足于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三间房门前，他轻轻叩响门扉，等待须臾后，病房门就被里面的孔甯打开，对方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你们竟然来的这么快？”
雁眠云径直走进去，无视孔甯的惊讶。
“开玩笑，也不看看是谁在开车。”沈聿路过孔甯时，还不忘朝对方的臂膀处不轻不重地捶两下。
安静的病房内，除去躺在病床上的奶奶外，就是照顾在其身边的施青。
雁眠云轻手轻脚地靠近施青，低声询问道:“奶奶的情况怎么样？”
施青向他摇摇头，“现在只能靠吃药维持清醒，平时饭也吃不进，只能靠葡萄糖输液得到基本的营养。”
他转眼看向瘦骨嶙峋的老人，对方白发苍苍，瞳色黯淡，似乎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小施青，你在哪？”奶奶忽然出声，双手在半空挥舞几下。
施青立刻俯身捂住对方的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奶奶我在这，你的小施青就在这里。”
“……我想喝水。”
“好，我现在就去给你接水。”施青忙不迭拿过桌边的水壶，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我跟你去，别烫着。”孔甯紧随其后。
现在病房内就剩下雁眠云三人，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施青的位置，握住奶奶瘦弱的手，“奶奶，我是施青的朋友，雁眠云。”
“雁眠云……”奶奶转眼同他对视，“小施青和我说过你，他说你待他很好很好。”
他踌躇许久，最终还是试探道:“奶奶，我听施青说，您做的南瓜饼很好吃，我想跟您请教一下。”
“南瓜饼，我会做。”奶奶反握住他的手，“……以前家里不富裕，我时常做这个给他们吃，可家里没有糯米粉，我总会免去这个步骤……虽然做出来的味道远不比外面的，但小施青很愛吃……”
话音刚落，施青就和孔甯一道返回来，雁眠云默默退至角落，站在沈聿身边。
明天就是施青的生日，他必须要早点学会制作南瓜饼。
他和沈聿借着处理其他事情的理由，快速赶回去，把该用的食材全部拿进厨房。
但乡下的锅不是用燃气烧，而是用柴火，这对于雁眠云来说，完全是新挑战——如何控制火候。
在他按照步骤和面时，沈聿时刻站在一旁盯住他，对方生怕他把这个地方毁掉。
“然后呢？”雁眠云问道。
沈聿翻动手机，逐字逐句念道:“加少许面粉，捏成扁形。”
“加面粉，捏扁……”雁眠云重复道。
十分钟后，新鲜的南瓜饼出炉，雁眠云用帕子把东西端出来，他百般打量盘子里的不明物体，然后扭头看向沈聿，“要不……你先尝尝？”
“行，我来，反正我买过保险。”沈聿毫不犹豫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塞进嘴里。
雁眠云看对方咀嚼许久，暗感不妙，“……很难吃吗？”
“有点硬，嚼不动。”沈聿认真地说。
“重来。”雁眠云毫不犹豫道。
两人一直忙活到黄昏时分，沈聿拿着盘子都快吃撑了，但雁眠云还不死心继续做。
“雁眠云，你别做了，我真的快吃不下了。”沈聿有些欲哭无泪。
雁眠云已经杀红眼，他抬起沾染面粉的脸说:“别怕，我带了健胃消食片，最后一次肯定能成功。”
“……你是真的疯了。”
眼见一切即将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时，院落外面隐约传来施青和孔甯的声音。
“雁眠云，施青他们回来了，你先别做了，赶紧把东西收起来。”沈聿手忙脚乱地把面粉和南瓜藏进柴堆里。
雁眠云亦匆忙打扫被面粉铺遍的灶台。
“你的脸！”沈聿出声提醒道。
他如梦初醒般迅速抬手往脸上抹，但他越擦越多。而沈聿终于看不下去，对方用水打湿手，替他擦拭脸上残留的面粉。
但他们终究还是慢一步，施青的声音缓缓飘来，“眠云，你们在干什么？”
如果雁眠云脸上的面粉被施青看见，他们肯会暴露，于是他先用手按住沈聿的手背，把面粉挡住，然后他脱口而出，“这是我刚学的——双人脸保健操。”
“嚯，居然还有这种新奇东西。”孔甯突然笑道，“而且谁在厨房做这个？”
雁眠云和沈聿同时转眼看向孔甯，他们两个的眼神仿佛快要把这个多嘴的人捅穿。
第43章 星星玩偶。
孔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眼神不自觉躲避，对方似乎有些后知后觉，旋即转身把手搭在施青的肩头, 低声说:“我刚刚突然想起来，还有东西落车上没拿回, 你陪我回去拿好不好？”
“……好。”施青的眼神依旧困惑，但他还是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被孔甯牵着往外面走。
等施青离开后, 雁眠云毫不犹豫推开沈聿的手，旋即迅速用水池里的水把脸上的面粉悉数洗尽。
“雁眠云，你最近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水平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真佩服，还双人脸保健操，亏你想得出来。”沈聿忽然出言调侃道。
大颗的水珠从雁眠云的脸颊滚落, 他单手撑在池边, 扭头朝身后的人翻白眼, “如果不是我随机应变, 我们早就翻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