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沈聿轻拍他的后背，低声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可他明显感受到对方在发颤，其之所以这么说还是想安慰他。
雁眠云点点头，他努力平复情绪。
但躺在地上的人再度出声，“雁眠云，其实就算我死，也改变不掉现在的局势，因为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
“可你不同，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那个人还是会找到你，然后把你抓回去，继续进行实验。”
“闭嘴。”沈聿的声音渐冷，“你说的实验是犯法的，国内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存在。”
男人缓缓露出阴森的笑容，“啊——我有说是在国内吗？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雁眠云藏在沈聿的怀中，用眼神死死盯住地上垂死挣扎的男人，随即他低声对身前人说:“别理这个疯子，他说的话不可信。”
半个小时后，后山的树林簌簌作响，顶天的烈日消减许多，地上的男人最终被赶来的警方带走。
沈聿则陪雁眠云回警局做笔录，他们还得知这个男人曾多次犯下奸杀罪，是位重要的通缉逃犯，这令两人不禁感到胆寒。
两人在天黑时才回到施青的奶奶家。
雁眠云他们前脚刚到屋前，施青和孔甯便后脚出现在眼前，他们似乎是刚从镇上的医院回来。
“小青青，你奶奶的情况怎么样？”雁眠云担忧地询问道。
施青摇摇头，“应该没什么事，现在医院有父亲守着……但奶奶不愿意跟我们回去。”
“因为她说自己的时间不算多，她想留在这里，即便她将来会面临死亡，她也要把尸骨被埋葬在故乡。”施青说到这里时，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落。
雁眠云借月光看清掩面而泣的人，他完全无法想象，白天男人口中的施青会是眼前人，一时之间，他的心竟然无比刺痛。
“别哭。”他走上去把对方拥入怀中，“你可以留在这里陪伴奶奶，学校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
“谢谢你，眠云。”施青紧紧抱住他，“你总是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我们是朋友，不需要什么回报。”他的声音很轻，如同夜晚的微风，总是能在无意间安抚人心。
以现在的情况，雁眠云无法向施青开口询问曾经的事情，唯有等这段不见天光的日子过去，他才能找机会和对方聊聊。
深夜时分，雁眠云同沈聿共用一张床，他们背抵着背，明明两个人知道彼此没有睡着，却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
被缄默充斥的黑暗，让雁眠云有些害怕，他不自觉瑟缩起身体，沉下心开始复盘以往的梦境内容。
但雁眠云想到一半时，线索中断，使他被迫停下来。
他的心早已疲惫不堪，他居然荒唐到反问自己: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吗？我真的不是雁眠云吗？我究竟是失忆还是夺舍？
雁眠云的防线快要崩溃之际，身后的沈聿慢慢翻身抱住他，对方清晰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你在发抖，是不是有些冷？”
“我……”他欲言又止，但沈聿温暖的怀抱把他从虚无缥缈的意识中拉回现实。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说:“沈聿，你难道不觉得……我和曾经的雁眠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吗？”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沈聿算是间接否定他的话，“如果你不是我认识的雁眠云，我怎么会可能察觉不出来。”
“可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聿出言打断，“没有可是，像你这么笨的榆木脑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所以你就不用自我怀疑了。”
“我不笨，你才是榆木脑袋。”雁眠云忍不住回怼道。
但这回沈聿没有像往常那般和他拌嘴，“嗯，我是。”
这种语气完全像是在哄小孩子。
“但你今天真的吓到我了。”沈聿的声音再度响起，“雁眠云，你先转过来。”
他听话地翻身和沈聿面对面，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他下意识别开脸，然后慢吞吞地开口问:“我怎么了？”
“你白天的时候，突然抓着那个男人用刀插，用拳头揍，我不相信你会突然变成这样……他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或者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刺激的话？”沈聿捂住他的手，认真发问。
雁眠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明明都不可信，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好，我们不想这些。”沈聿把他抱进怀里，不紧不慢地摩挲他的背脊，“我只是有些害怕，要是我迟来几步，那个人会不会对你做出别的事情……但还好你没事。”
“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雁眠云低声说，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去的也太快，导致雁眠云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回过神。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沈聿，我现在还睡不着，你能把后面的故事讲完吗？”雁眠云忽然出声，他扯住对方的衣袖，补充道:“我们后来是怎么分手的？”
“好，我跟你慢慢说。”
待沈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雁眠云下意识皱眉，他小声问:“所以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嗯。”沈聿的表情有些委屈，“可我……现在已经改变很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雁眠云抚上对方的脸颊，“所以有舟懿在的那天晚上，你突然说有事离开，就是在怕这个？”
沈聿缄默不言，对方抱住他的手缩紧几分，沉重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处，“你总说人不止是靠愛才能活，当我真正放开你时，我却发现我的所有都因你而生，好像我没有你，就真的不能往前走下去……”
他用指尖别开对方的鬓角发，声音轻柔，“沈聿，你以后不用刻意约束自己，想我的时候就跟我见面，不想我的时候，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就很好。”
“好。”沈聿忽然补充道:“但我会一直想你的。”
雁眠云忍不住发笑，沈聿虽然时常患得患失，但当对方拥有时就会无比珍惜，特别是失而复得的时候。
两个维持拥抱的姿势许久，雁眠云忽然想起什么，他慢慢出声说:“你刚刚还说，以前的我要出国几个月，对吗？”
“嗯，这是你被浔大录取的唯一条件，要有留学经验。”沈聿如是说道。
“去哪个地方留学？”雁眠云立刻追问。
沈聿缓缓回应说:“伦敦的帝国理工。”
“伦敦”这个字眼他并不陌生，因为雁松尘就是被父亲任命去伦敦处理商业事宜。但他现在开始怀疑，雁松尘前往伦敦的目的不止表面听见的这么简单。
这会和他的过去有关吗？
“沈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反复出现过很多次的巧合吗？”雁眠云抬眼问道。
沈聿把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对方打几个呵欠后，方不紧不慢地说:“反复出现多次的事，还能叫巧合么？”
雁眠云刚要继续思忖，却不料沈聿抬手把他往回揽，“好了，你别再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如果你再不睡，明天就该挂黑眼圈了。”
“哦……”他低声应下。
有些事还是得缓和一段时间才能思考，否认他只会钻牛角尖，离真相越来越远。
渐渐的，雁眠云在沈聿的怀抱中沉入睡梦，好在今晚的梦境格外安宁祥和，这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
也大概是因为有沈聿陪伴在身侧，他才会这么安心。
虽然沈聿这个人，平时总是不着调，但他不得不承认，有对方在的时候，困难远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翌日清晨，雁眠云从睡梦中醒来，他昨晚不知何时趴在沈聿的身上，像只树袋熊般黏着对方。
他本想小心翼翼地下来，但没想到他的手竟然按住对方的腹部，让半梦半醒的人瞬间睁开眼睛，迅速坐起身。
“雁眠云，你是不是要恩将仇报？”
第42章 服药自杀。
“不好意思啊。”雁眠云迅速挪开身体, 靠在墙边和对方保持距离，“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行。”沈聿再度仰躺回去，“随便你, 反正别打扰我睡觉。”
“哦。”他刻意咬重字音，以示愤懑。
他跨过横在侧边的沈聿, 准备穿鞋下床，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铃声，这惹得沈聿忙不迭用被子捂住脑袋, 沉声喊道:“雁眠云，你电话——”
“别催。”他当即制止对方的嚎叫，然后拿过手机接听电话。
“您好, 请问您是昨天来我们警局做过笔录的雁先生吗？”电话对面传来女警的声音。
雁眠云有些茫然无措地说:“对，是我，请问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是这样的, 被我们抓捕回来的逃犯于昨天夜里十二点服药自杀了, 我们需要您再来趟警局, 重新描述一遍当时的情况, 我们必须得查清犯人是如何把药带进去的。”里面的女警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