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她可能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见大人们听她这样说,脸上欢喜得不行,嘴里一个劲地念叨:“中啦!中啦!”
  徐鹿鸣耳朵却有一瞬间的失聪,小姑娘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他还能不明白吗?
  等那种欢喜过后的耳鸣声过去,他反复问姜大年和赵二娘:“爹娘,我大哥真中举了!”
  姜大年和赵二娘也乐呵,亲家大哥有出息,他们面子上也有光啊:“真中了,西北来的信,家里木兰和幕荷他们都看过,千真万确!”
  “太好了!”
  徐鹿鸣高兴得合不拢嘴。
  大哥考上举人,明年要上京来参加春闱,他在京城,爹娘肯定也会跟着来,他们一家总算可以团聚了。
  赵二娘怕徐鹿鸣欢喜还不够,又与他道:“亲家来的信里,还不止说了中举这事儿呢,还说你大哥订亲了,订的亲家会先一步来京里,你爹娘把家里拾掇好,就跟你大哥一块进京,届时在京里举办婚礼,让你也能喝上喜酒。”
  “好好好。”徐鹿鸣更高兴了。
  先前大哥被退婚那事儿,他总觉得是自己在西南耽搁的时间太长,耽误了大哥,心里总存着份愧疚。
  如今大哥把那件事放下了,他心里也舒了口气。
  “木兰!”
  一件大事尘埃落定,徐鹿鸣心里的开心没处宣泄,一回到屋,抱起姜辛夷转了圈。
  古代的裙摆本来就长,这一转,转得姜辛夷裙摆飞扬,人也晕头转向得不行。
  待徐鹿鸣稳定下来,脑袋不停在他身前蹭,姜辛夷捏住他的肩膀,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心有余悸地问:“干嘛啊。”
  徐鹿鸣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好开心,我还想更开心一点。”
  姜辛夷与他对视几秒,忽地笑了:“好啊。”
  徐鹿鸣的眼睛亮得更厉害了。
  “不过。”姜辛夷双腿夹在他腰上,五指掐起他的下巴,使徐鹿鸣被迫仰头看他,“你今晚得听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好多人,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的人。
  第96章
  “噼里啪啦——”
  鞭炮声响彻西北。
  徐家门前迎来送往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每个见到徐家父母的人嘴上都会真心实意地说一句:“恭喜。”
  实在是中举是件大事儿。
  在大楚,中了举,就能谋官。
  虽然只是低等的县丞、县令,可这也是官啊。是官就脱了农籍,一跃升为士籍。以后他们这些农人,见到徐家人再也不能点头打招呼,而是得行礼叫声官老爷。
  谁不羡慕?
  就连以前大家沦为军户,笑话徐家父母吃力不讨好,非要把家里孩子送去读书,中了秀才也枉然的人,也不再说那话,在徐家置席的这天,高高兴兴提着礼来,话里话外都是夸徐家父母,有眼见,能吃苦,把两个孩子都培养得这么好。
  徐老大和杨秀莲听着乡亲们的吹捧,嘴角没有落下来过。谁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家的孩子有出息呢?
  何况他们有出息的孩子还不止一个。
  徐鹿鸣在京里当官儿就不说了,没见过,不知晓是个什么光景,可徐善学这回中举,从放榜到现在,来家里报喜的人一波接一波。
  乡绅富户们争相来给他们家送钱也就罢了,连县里的县令都亲自到他们家来贺喜,夸他们是贤父贤母。
  徐老大和杨秀莲只是个大字不识,只知晓在地里刨食的农人,何时有过如此风光时刻?
  但这些都不是叫老两口最欢喜的,最欢喜的还是徐善学中举那天回来,说他要去提亲。
  提得还是他当值县衙的县令家的哥儿。
  老两口别提有多惊讶了:“你这是看上人家了?人家看上你了吗?”
  不怪老两口有如此一问,徐善学在平坝县当师爷这两年,他们也经常去平坝县寻他,也跟苏县令和苏羡安打过一些交道。
  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点头之交,可人家堂堂县太爷肯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问好,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更别提苏羡安容貌气度好得不成样子。
  有两次他们前去,人家还给他们送了自个做的吃食呢。
  老两口回来一直说徐善学运气好碰上个如此没有官架子的县令,从未往两家能结成亲家上头想过。
  即使现在徐善学中了举,老两口心里也依旧觉得自家儿子有点配不上人家,怕他们前去提亲就是自取其辱。
  徐善学脸上露出好久不曾展露的舒朗笑容:“爹娘尽管去提就是,保管不会叫爹娘难堪。”
  老两口一看他欢喜成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两人早君有情郎有意,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这会儿再回想,他们每次去平坝县,苏县令和苏哥儿对他们态度好得不成样子的模样,怕是早就有这意思了,是他们太愚钝,不敢往这方面想。
  人家当县令嫁哥儿的态度都做得这么足了,徐老大和杨秀莲哪有什么不愿意的,旋即备足了聘礼找县里最好的媒人前去提亲。
  也幸得徐鹿鸣和姜辛夷这两年,一直有托人给家里送物什送钱,加上家里的澡堂生意也好,杨老大和杨秀莲手上攒了不少钱,不然这聘礼下得寒酸,他们自个也没脸。
  果不其然,他们这边的媒人一去,苏家就应承了。
  只是不巧,苏羡安要回京任职,且他嫁哥儿也不想嫁得太仓促,徐老大和杨秀莲想到徐鹿鸣他们在京城当官也不好回家,在乡下置席,他们连他大哥的喜酒都喝不上,两家人便约定好,在京城成亲。
  一想到两个儿子都有出息,找的儿夫郎还个顶个的好,老两口半夜做梦都是笑着的。
  不说徐老大和杨秀莲是这样,连徐善学这段日子都有种踩在云端不真实的感觉。
  他摩挲着他和苏羡安的订亲玉佩,想起一个月前,他辞去师爷的活儿,向苏敏中辞行前往府城秋闱时。苏敏中仿佛预料到他会中举般,意味深长地朝他笑道:“贤侄,我等你下月来向我道喜啊。”
  出了公房,苏羡安也拎了一堆科举时需要用到的物什,朝他笑得眉眼弯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的。”
  再到放榜那日,他还没前去榜前看榜,抱喜的人就敲锣打鼓地来到他下榻的客栈:“喜报贵客栈老爷徐善学,应本科乡试,高中第三名举人。”
  有弟弟和苏羡安到处给他搜罗的科举书再有苏敏中这两年的教导,徐善学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考不上,但他也没想过自己居然进了前三。
  西北的秀才何其多,世家子弟又何其多,他能够在这么多人里名列前茅,是何等的幸运。
  徐善学当时便没压制住自己的喜悦,快马加鞭地回到家,一刻也不想等地让父母前去苏家提亲。
  知晓家中的银钱都是弟弟所挣,他给父母打了欠条,待他以后挣钱了,再把这笔钱还给弟弟。
  只这枚玉佩,是他在县衙当师爷的俸禄和偶尔帮人抄书写诉讼所挣的银钱买的。
  现在,这枚玉佩被一分为二,一面在他这儿,一面在苏羡安手中。
  反复摸着玉佩,想到不久后他们便能成亲了,徐善学嘴角含着笑地想,人怎么可以幸福成这样。
  事业有成还能娶到自己喜欢的人。
  大抵是老天爷见不得徐家这般幸福,总要有人出来找点事情,徐小姑徐雪梅自侄儿徐善学考上举人心里就有点不舒坦,这样好的本事,怎就没继承在她家耀宗身上呢。
  再一听,徐家全家人都要上京城去陪着徐善学参加春闱的和操持他的婚礼的事儿,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多人都去啊,你们在京城有屋子吗?人家县令家的哥儿,啊不,五品大官家的哥儿肯下嫁已经是格外厚待了,总不能上了京城,叫人家跟公婆挤在租的宅子里也就罢了,还跟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挤一处啊。”
  徐爷爷和徐奶奶这两个月沉浸在家里祖坟冒青烟,竟然出了两个当官儿的孙子一事上,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听徐雪梅如此一说,立马对徐老大和杨秀莲摆手:“算啦,我们就不去了,只要鹿鸣和善学过得好,我们老两口看不看他们成婚都行。”
  徐爷爷和徐奶奶不去,徐老二和钱慧芳自然也就不能去了,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京城啊,那想必比他们西北这地儿繁华不知多少倍去了,错过这次机会,也不知晓,这辈子还能不能去。但也知晓徐雪梅的话有几分道理。
  徐老二深思熟虑过后道:“大哥你们和小南去吧,我们在家照顾爹娘就成。”
  儿子成亲,爹娘叔婶都不在,就他们一家人,一点都不热闹有什么意思。且他们这一去,也不知晓还回不回得来,爹娘年纪大了,该长子养老送终的事儿做不到,还跟相熟的弟弟妹妹分开,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拿商量的人都没有。
  徐老大和杨秀莲高兴了几个月的嘴脸一下就落了下来,一点都不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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