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他们不舒坦了,徐雪梅就舒坦了。
  要真叫徐家人全上了京,她这个嫁出去的小姑,不就沾不到娘家一点光了。
  爹娘和二哥二嫂都在这儿,大哥一家再有出息,也会顾及着这一摊子人。只要他们还有所顾忌,她不就能时常回来打秋风,占好处了。
  原本高高兴兴的家里,被徐小姑这样一弄,弄得可沉闷了,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感伤。尤其是徐爷爷徐奶奶,一想到自个百年之后,老大家的都赶不回家里来见他们最后一眼,那是精神气也没了,饭也吃不香了。
  徐善学气都快要气死了,原本见徐小姑这两年因着澡堂对家里少了几分算计,他原本还打算他走了之后,把家里名下的五十亩地拿给她照料。
  他在弟弟给家里脱了军籍后,又有秀才之名,家里的五十亩地,有二十亩就不用上税了,如今考中举人,这五十亩地便全都不用上税了。
  有这五十亩不用交税的地,徐小姑不管是租还是自己耕种,她家日子都能起来。
  何况,徐家还有徐鹿鸣修的澡堂子在。
  有这些产业,够她下半辈子过得安稳富裕了。
  她就非得来家里挑事,挑得全家人都不开心。
  新进举人老爷徐善学发了狠:“不就是京城的宅子嘛,咱把家里的地和澡堂子卖了,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收的礼,多少都能凑出些银子,还怕在京城买不起宅子?”
  他家这五十亩地可是不用上税的五十亩地,比外头那些普通的地值钱多了,放出风声去,不知晓有多少人愿意买。
  徐家人一听徐善学要卖家里的产业,全都傻了眼:“把家里这些产业都卖了,以后我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
  徐善学很冷静地给他们分析利弊:“小鹿和木兰在京里当官儿,以后多半都不会家来了,我此去京城,明年不中,多半也会想法子在京城谋个事儿待三年后再战,以后也怕是很难再回西北了,家里这些家产,留着也没人种和操持,还不如全都卖了。”
  徐爷爷和徐老大徐老二对视,心想有道理啊,徐老大和杨秀莲都不在了,靠徐老二和钱慧芳也操持不了多少田地,加上家里还有生意,两个人如何忙得过来。
  他们全家人上京,不就是缺个住的地方吗?
  把家里这些产业卖了,多少都能凑出个宅子钱来吧。
  那可是京城的宅子,除非国破了,迁都了,不然放在任何时候都值钱。
  假设以后他们全家在京城混不下去,也能把宅子卖了,再回西北来置业。
  徐爷爷想到孙子的前程与幸福,牙一咬:“卖!”
  他一发话,徐善学当天就去找了人。
  他现在是举人老爷,谁不卖他一分薄面。
  一听他要卖家里的地和产业,全都争着抢着要买。且不说这地是不用交税的地儿,就说这地它孕育出一个举人老爷,它就金贵得很,万一他家子孙吃了这地里长出来的粮食,也中个举人回来让他们风光风光呢?
  原来十两银子一亩的地儿,因着徐善学身上的举人光环硬生生给翻了八倍,卖到了八十两。
  澡堂子也因他家是第一家做这个生意,且有不少稳定客源的缘故,足足卖了一千两。
  有这五千两加上这段时间他们收礼收来的两千两,足足凑出了七千两。
  这样大一笔银子,徐善学不敢说能在京城置多好的宅子,够全家人居住的落脚地应该没有问题。
  当然,徐善学也不是没给徐小姑留东西,家里这口窑洞他没卖,好歹这也是他的家,万一以后有个回家的时候呢,总得留条后路。
  在他们没有回家前,窑洞的钥匙他留给徐小姑了,任凭她是自己住也好,还是租出去也好。
  别说他这个侄儿没给她留一点情面。
  徐爷爷徐奶奶一听,徐善学把家里窑洞留给了徐小姑,那是一句话也没有了。
  以前徐小姑来家里闹入伍的事儿本就伤了老大他们的心,如今小鹿不计前嫌让徐小姑开了澡堂子,善学离开也没忘记她这个小姑,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徐善学把家卖空了,带着徐家人上了京城,徐小姑从徐家囤子村人手中拿到徐善学留给她的钥匙以及原本要把产业留给她,听从她的建议,于是决定都卖了去京城的话,悔得肠子都青了。
  在地上撒泼打滚,号啕大哭了一阵。
  “……”
  京城城门口。
  翟正杰收到苏敏中他们不日即将抵京的消息,便每日雷打不动地来城门口等候。
  他心里还是有苏羡安的,苏羡安长得好看,胆子也大,不像谢诗瑶总是恪守成规,每天操持家务,胆子还小,一点情趣也没有。
  要不是苏家一朝落没,他也不会跟谢诗瑶成亲。
  幸好,苏家又复起了,他也把谢诗瑶休了,并且谢诗瑶很识趣的,一次也没来闹过。
  苏羡安年纪大了,又被退过婚,现在回京,也没什么人家看得上他,他虽成过亲,但没有孩子这个负担。
  加之,他们两家又是旧识,父亲辈的官阶一样,也算是门当户对,翟正杰想到这些嘴角露出几分笑来,他有自信苏伯伯和苏羡安会满意他的。
  “让让啊让让,有事赶紧走,没事也赶紧走,别堵在城门口讨嫌,看不见这里全是人那?没有一点眼力见!”
  徐鹿鸣看翟正杰的马车已经不爽好几天了,每天跟个障碍物似的,从早到晚地堵着,弄得他们很不好办公,行人过路也很不方便。
  翟正杰见城门口的侍卫又来赶人了,十分厌烦:“我们就在这儿待一会儿也不行吗?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别人待在城门口,也没见你们赶人啊。”
  徐鹿鸣严肃脸:“那别人也没架个马车杵在这儿啊,要么就给我从马车里下来,要么就连人带马车都给我牵走!”
  “再待下去,别怪我以妨碍我们公务为由,把你们都给压皇城司里好好清醒清醒!”
  翟正杰张张嘴,原本打算好好跟徐鹿鸣理论理论,听到他后头的话,住了口,让小厮把马车牵离城墙远一点。
  入秋的太阳虽说不是很大,但总归还是有点晒人的,何况他收到的消息只说苏敏中不日将会抵京,具体是哪一天,还不知晓。他要是在城门口像个门神一样杵好几天,他在京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没了障碍物堵门,徐鹿鸣这些皇城司人,办事效率高了许多,行人像流水一样被他们放进放出。
  “恩公!”
  正放行着,徐鹿鸣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抬头,看到苏敏中和苏羡安的脸。
  说实话,徐鹿鸣对他们的模样已经没什么映象了,毕竟好几年过去,他也没想过要让他们对自己的救助感恩戴德,只当路过的一次施以援手。
  不过到底还是对这称呼有些印象,苏羡安一叫出口,他便回忆起来,笑着对两人道:“是你们啊,你们这是回京了?”
  “嗯嗯!”苏羡安使劲点头,“爹爹被特召进京。”
  徐鹿鸣向他们抱拳:“恭喜恭喜!”
  姜辛夷也被特召过一回,徐鹿鸣知晓,像这种被特召进京的,都会提一提官职,且当了京官,怎么也比当偏远县城的县令好。
  苏敏中也笑着对徐鹿鸣抱拳:“同喜啊,小恩公。”
  “啊?我有什么喜。”徐鹿鸣愣了愣,不太明白苏敏中这是什么意思。
  “过一段时间恩公就知晓了。”苏羡安脸红得厉害,看着徐鹿鸣身上的衣服岔开话道,“恩公这是在皇城司任职了?”
  徐鹿鸣点点头,递给他们一张宣传单:“这是我们皇城司新开办的牙人买卖,两位进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到皇城司打听。”
  苏羡安接过单子,一扫上面写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想着他们进京确实有许多需要置办的,又想到自个马上就要成为他大嫂,脸红得厉害:“以后要麻烦恩公的地方很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恩公多多包涵。”
  徐鹿鸣挠头,麻烦他听懂了,后面他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他也没留心,只当两人在客气。
  苏家这次进京,苏羡安又要出嫁,苏家老宅拉了不少物什来不说,苏敏中在路上也备了许多嫁妆,要盘查的东西很多,等徐鹿鸣的手下盘查完,他们早把话说完了。
  苏敏中没有因着和徐家的那点交情就让徐鹿鸣给他们免城门费,还是取了银子出来给他们打赏。
  徐鹿鸣正犹豫收不收,毕竟是熟人,要是连这点钱都收,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点。
  “苏伯伯,小安!”
  就在这时,没了货物的遮挡,一直坐在马车里,盯着城门口的翟正杰瞧见苏敏中和苏羡安两人,兴奋地朝他们叫嚷,金贵到不肯下马车的双脚,也终于舍得从马车里走下来了。
  苏敏中和苏羡安一看见他就皱眉,两人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你在这儿做什么?!”
  翟正杰像是察觉不出两人的不悦一般,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等你们啊,我等了你们好几天呢,总算是把你们给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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