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哼。原来你朝竟是靠这些竹片治国,怪不得忠奸不辨,好坏不分。但无妨。只要你借兵与我,待我取得皇位,再让与旭光也不迟。”婵弥西卡指着赵四道,“你莫要说,便是旭光的才学也比不上那女子。”
  “呵。”韩松临被婵弥西卡逗笑。
  赵四与婵弥西卡挥挥手,道:“你且到外面等候,我与韩将军有几句体己的话想说。”
  “好。”婵弥西卡果断地退了出去。
  赵四目送婵弥西卡合上帐门,即从袖中掏出那枚刻着“景仁”二字的玉佩交与韩松临道,“你不要说,且听我说。我来之前,婵弥西卡曾说此地有山神之怒。何为山神之怒,我思忖过,或是高山喷火,流泉岩浆。如此,借兵与她,并非一桩坏事。除此,我亦想过你为何不愿应她。想来想去,你并非守旧之人,那便只剩一种可能,你没有调兵之权。我曾得三块玉佩,一块刻‘景明’已失,一块刻着‘景恒’,已落入蔡东勤之手,一块刻着‘景仁’。当下给你这块,刻的便是‘景仁’,且带着它去调兵吧。我想,若是景仁殿下在天有灵,定也不舍得你们因为山神之怒,葬身火海。”
  说罢,赵四起身欲走。
  韩松临握住赵四递来的玉佩哽咽着挽留道:“主子当真是神机妙算。韩某人不能应婵弥西卡公主,皆因韩某人无调兵之权。韩某人则就去与婵弥西卡交接。只是,韩某人案上这些竹简皆是王妃留下的,主子不妨坐下看看。王妃走前,已与柳十郎去信,要其将这些竹简刊印出来,以慰朱先生在天之灵。”
  “好。”赵四与韩松临交换位置,端着在大帐中,将云倾整理出的竹简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待看到每卷竹简中都浮现着云倾的面容后,赵四索性抱着竹简半伏在案上沉沉睡去。再醒来,已是第二日,婵弥西卡手下亲卫前来供奉膳食。赵四用过膳食,又开始翻看竹简。如是四日,亲卫带来了山神发怒的消息。赵四在一片混乱中,随着亲卫坐上简陋的马车,奔驰小半月后,马车终是停在一城门外休整。
  马车休整时,赵四正坐在马车内,挑着车帘向车外眺望。不多时,有一个背着背篓的女子走到窗外,与赵四轻声问:“爷,你买果子吗?”
  “什么果子?”赵四瞥女子一眼。
  女子与她一笑,露出一张黝黑的脸。
  赵四盯着那张脸,几乎在一瞬间认出了其身份。
  “千绶!”
  赵四唤出了女子的名字。
  千绶点点头,与赵四“嘘”了一声,又眨着眼与赵四道:“老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还当主子您不回京师了呢。不曾想,您一回来就撞到了京师最近最大的事!”
  “什么事?”赵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千绶道:“便是三皇子求娶端王妃!”
  第98章 三皇子权势滔天
  “什么?”赵四只当千绶是说错了。
  想来,早在来此地前,她已是见过婵弥西卡与她求来的圣旨。那旨意内,分明写着将云倾赐予她为妻。
  “你可是说错了?”赵四皱眉望向千绶。
  千绶摇头道:“主子说哪里话,旁得事或许会说错。这等紧要事,千绶怎敢与您胡言。倒是云倾她……”
  “她怎么了?”赵四处匆忙从马车中走出,赶到千绶面前。
  千绶扶住赵四。
  周遭即有铁器出鞘的声响。
  适时,亦有粗壮的男声与千绶发问道:“什么人?竟敢靠近喀布多部族单于进京朝见皇帝的车队?”
  “见过大人!”千绶见人便拜。
  赵四转身遮住千绶,与来人对视道:“你是何人?喀布多部落单于婵弥西卡何在?”
  “见过旭光大人。婵弥西卡单于说此番入京另有一笔帐要讨,已是先行进京城去了。”来人脸色稍和,温声与赵四作答。
  “那我可能独自进城去?”赵四换个方式问来人。
  来人语塞道:“婵弥西卡单于走时,特意嘱咐末将要护卫大人安全。大人若是撇下我等,独自进城去,末将恐婵弥西卡单于回来责怪末将不是。”
  “是吗?”赵四冷哼一声,却将视线转向别处,“那好吧。我且等你们单于回来,再做打算。”
  说罢,赵四示意千绶与她一同坐入马车,同等婵弥西卡归来。
  因与婵弥西卡同行已有半月,赵四已是隐约摸透了婵弥西卡的风格,知晓其无论有何大事,皆会在夜里鼓舞三军。
  但今夜似乎静的不寻常。
  当着赵四第四次与千绶问过几更天后,赵四支起身,与千绶下了决断。
  “不等了。”
  赵四推千绶一把,道:“你既是能在城郊寻到我,定有你自己办法。如今是千钧一发之际,你若有旁得手段,还不快快使出来。”
  “千绶能有什么手段。”千绶佯装不明。
  赵四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我不信你来此地没有镜心盟的帮忙。所谓,养军千日,用军一时,你们皆说我是镜心盟盟主旭光,如今你们盟主着急去寻娘子,你们何不略尽绵薄之力,助我前去看看?”
  千绶犯难道:“这本无不可。只是,千绶怕副教主知晓,责怪千绶。”
  “她为何要责难你?”赵四半眯起眼,只觉今夜这夜色格外黑,黑得入同墨染的一般。
  “是因为。因为。云倾那处出了岔子。”千绶尽力将口气放轻缓,“主子曾陪云倾夫人上点苍宫,该知晓云倾夫人身子本就有差错。如今,云倾夫人身边多了个叫严简的妖妇,便更是坏得不能再坏。”
  “且说云倾!莫要提旁人。”赵四竭力无视千绶话中的严简。
  千绶小心道:“是千绶失言。不过千绶以为自己所说的并无过错。严简是点苍宫宫主座下高徒,本就是满手鲜血的恶人。而云倾夫人有求与她,跟着其做错事也是情理之中。”
  “且说说我妻做了何错事?”赵四于千绶跟前强调云倾的身份。
  千绶道:“旁得且不说,且说说云倾夫人开棺验尸。那是半个月前的旧事,彼时三皇子返京,奏与圣上,说端王已逝,求娶端王妃。”
  “她答应了吗?”赵四变了声调。
  千绶迟疑片刻,笃定道:“这等妄言,云倾夫人岂会答应。只是,在云倾夫人回绝之前,婵弥西卡单于,不,那是还是婵弥西卡公主,又与今上奏了一本诏书,要今上册封一个与她有恩的女子做端王,又为那女子求娶了云倾夫人做妻子。”
  “这不是一桩好事?”赵四心头微暖。
  千绶冷声道:“要这本是一桩好事,奈何很多人将这桩事办成了一种坏事。”
  “怎会好事变坏事?”赵四心道,今上所赐的圣旨仍在她袖中。
  千绶道:“主子怎会以此事问我?不知从边关来,应知边关事。别说那韩将军,便是随便一个我朝守卒都知晓主子这话问得多可笑。哦,千绶不该这么说,千绶应该说,韩将军要是泉下有知,定也会为主子之问发笑。”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赵四听出来千绶话中不痛快。
  千绶指责道:“在清江口时,千绶曾听韩将军说过,主子不愿再管镜心盟旧事。但即便如此,主子也不该任韩将军葬身于火海。”
  “什么火海?”赵四听不懂千绶的意思。
  千绶变本加厉道:“主子从边关来,还未曾听过山神之怒吗?传说那山神之怒,一怒便是万里火海。那万里火海间,不仅仅是韩将军化作了焦土,便是连驻守边关的将士,亦是没剩下什么凭证。如此千万人,主子当真没有愧疚之心吗?”
  “我。我明白了。”赵四心道,婵弥西卡果真找到了保全韩将军名声的两全之策。奈何此下她无法将其中缘由与千绶说分明。
  “且说云倾吧。她如今怎样了?”赵四将话锋手束到云倾身上。
  千绶无可奈何道:“云倾夫人她患了眼疾。”
  “是何样的眼疾?”赵四问一声千绶,见其无所回应。索性换了个问题,与之道:“你可知此地距端王府有多远?”
  千绶道:“不过五里之地。”
  “带我去,我要见云倾。”
  “可。”千绶面露难色。
  赵四便不再理千绶,反倒是径直出了马车,随意寻了一方向,快步向前。
  说来也巧,赵四下马车时,马车百步外皆围着守卒。但赵四一路贴着树木行走,不过四百步,就绕到了守卒之外。
  即绕出了守卒,赵四便屏息选了个方向,轻步快移。不多时,就走到了京城城门外。
  赵四借着月色看眼紧闭的城门,犹豫了片刻,终是决定在门外等着门开。
  如是,过了五更天,赵四便看到城门外已是陆陆续续排了不少人。赵四着喀布多部落的衣衫排在众人间,若说不起眼,那定是低估了守卒眼神之毒辣。
  只是,赵四顾忌不了太多。想过竟是随意摸索就走到了京城外,赵四一边在心底暗暗称奇,一边又与云倾万般挂牵。不愿想,云倾是如何寻到的严简,亦不愿想,严简跟在云倾身边是存了何样的心思。赵四只是一门心思地望着城门,希望城门快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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