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婵弥西卡!你真是我的朋友!”
  “哼。”婵弥西卡夺回赵四手中的卷轴,快速卷好,又扔到金案上,扬起下巴,与赵四逼问道,“我替你讨到了迎去云倾的婚书,你要如何谢我?”
  “你希望我如何谢你?”赵四眨眨眼,把难题抛回给婵弥西卡。
  婵弥西卡道:“嗯。我希望,我的朋友,你能亲眼看到我坐上单于之位。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听上去不难。但……”赵四抿抿唇,轻轻道,“我的娘子还在京师等我。”
  “我知道。只要四天!四天!昨日我已经从蔡东勤处借到了兵,你只要修书一封与韩松临,要他借兵与我便是。”婵弥西卡镇定道,“只要有了韩将军的兵,四日后,我就能送你去京师。”
  “韩松临不会听我的。”赵四婉拒婵弥西卡。
  婵弥西卡道:“会的。他会。诛心说过,只要你开口去求韩将军,他一定会答应你。”
  “可我不愿意。”赵四别过脸。
  婵弥西卡道:“为什么?这明明于你,于我,于他都是一桩好事?你为何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敢问,于韩将军好处何在?”赵四拔高声音。
  婵弥西卡愣愣,旋即嬉笑道:“我当是什么阻止了我的朋友。原来是旭光对韩将军的情谊!旭光莫忧,我既有求于你,自然无伤于韩将军。你若非想知道此事与他有何裨益,那就涉及了你朝一桩秘辛。”
  “哦?公主还知我朝事?”赵四只当婵弥西卡在诓她。
  不想,婵弥西卡竟是正色道:“婵弥西卡对旭光国中事知晓的并不多。唯一知晓的就是当前景仁太子谋反案。景仁太子自然无过错,他只是分了韩将军的粮草与我部受天灾的子民。而婵弥西卡此番借兵,也是为了还景仁太子当年的恩情。当年,旭光替婵弥西卡向景仁太子借粮,今日旭光替婵弥西卡与韩将军借兵,互为因果,都是上神写好的事。”
  “真是歹毒的上神。”赵四嘲讽道,“无论因果,皆是要我与你做事。”
  “旭光莫急。且听婵弥西卡细细道来。”婵弥西卡拉过赵四的手,定定望着赵四的眼睛,“旭光你虽忘记了很多事,婵弥西卡却不曾忘。当年你从此地走时,曾留下了千绶。千绶走南闯北,有不少绝技,最绝的是,她为我们部落寻来了神的使者。”
  “是吗?”赵四不置可否。
  婵弥西卡继续道:“神使说,山神动怒了。不日,山神之怒就会裹挟火光,吞噬这片草地。婵弥西卡合兵后,就会领着大军先往北走,再往西走。避开山神之怒。而韩将军受你朝太子之命,要固守营地。他若不借兵与我,必会被大火吞噬。”
  “且,婵弥西卡还想有后招!”婵弥西卡冲赵四眨眨眼,戏谑道,“婵弥西卡走时,定会派遣专人与蔡将军送信,要他去挖韩将军帐下的黄金。如此,也算是为韩将军出气了。”
  第97章 我与韩将军说几句体己的话
  “好呀。不过旭光有一事相问。”赵四好笑地望向婵弥西卡,“若借兵于你当真是天大的好事,韩将军为何不愿答应你?”
  “这……”婵弥西卡语塞。
  赵四追问道:“究竟是什么难言之隐,竟让公主色难?”
  “哼。”婵弥西卡极快的接上赵四的话茬,佯装羞恼道,“若不是想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婵弥西卡才不会劝你去劝说韩将军。”
  “那倒是辛苦你了。”赵四别过脸,不再说话。
  婵弥西卡见赵四竟是这般就放弃了,又匆忙上前,拉住赵四的手,急切道:“山神发怒是真事。旭光你若劝劝韩将军。其麾下士卒当真会葬身于山神之怒中。”
  “可我劝了韩将军也未必会听。”赵四记住了婵弥西卡所说的山神之怒。
  婵弥西卡道:“蔡东勤说过,韩将军连你朝太子的话也不听。但他却偏偏日日将你挂在嘴边上,要蔡东勤不可为难于你。于是,蔡东勤想着,或是只有你才能劝说韩将军借兵于我。”
  “韩将军何在?”赵四抿唇摸摸怀中的玉佩,抬眸看婵弥西卡。
  婵弥西卡喜出望外道:“就在我帐中。”
  “那走吧。一起去看看韩将军!”赵四站起身,示意婵弥西卡领路。
  婵弥西卡领着赵四出了帐门,连绕了百余步,才在一朴素的大帐外停住脚。赵四看看大帐,暗忖,眼前这大帐不如她住的那顶显赫,想来婵弥西卡当真是将最好的住处让与了她。
  只是……
  赵四将婵弥西卡交与她的事在心底想过几遍,伸手掀开帐帘,先婵弥西卡入帐。
  不想,赵四一脚踏入帐门,迎面就是一飞来的金盏。
  “滚出去!”韩松临说话已无早前的沉稳。
  赵四知今日军中形势或起了变化,忙与韩松临道:“韩将军,我是旭光!今日见你,是有大事要与你商议。”
  “旭光?”韩松临从堆成山的卷轴中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赵四。
  赵四白婵弥西卡一眼。
  婵弥西卡咬咬唇,挑眉道:“此事不能怨我。我之前也是与韩将军好言相劝。奈何韩将军不听。不得已,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出了什么下策?”赵四上前在韩松临身边落座。
  婵弥西卡低声道:“不过是说你死了。”
  “我死了?怎么死的?”赵四拿起一卷韩松临堆在案上的竹简,随意翻开一卷来,只见卷首刻着两句小诗“紫雪半庭长不扫,闲抛簪组对清吟”。
  那行小诗刻得极深,看得出刻字人在刻字时,用了不少心力。
  赵四以指腹摩挲着竹简的小字,眸光渐深。
  婵弥西卡见状,夺过竹简一遍翻,一遍与赵四道:“婵弥西卡只是告诉韩将军,你被丢进了沙漠里。韩将军听完,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说来,若不是知道你是旭光,我却要把你当成景仁殿下了。”
  “我自然不少什么景仁殿下。”赵四伸指倾叩着放卷轴的台案,与婵弥西卡吩咐道,“将你为我讨要的两份卷轴放到这桌案上来。”
  “好。”婵弥西卡闻声放下两个金卷轴。
  赵四指着那两个金灿灿的物件与韩松临道:“韩将军,可还记得当初在清江口时,您对我的期望。您期望我能取信于太子,夺回失去的所有。如今,我失去的东西,已经尽数被婵弥西卡公主帮忙夺回了。同时,我亦要向婵弥西卡公主付出我该付出的报酬。”
  “殿下的意思是,您的报酬是韩某人手下的将士?”韩松临瞪赵四一眼,怒不能遏道,“你可知婵弥西卡不是寻常的弱女子,而是一个贼胆包天的野心家。你莫看她此事矫揉造作,似一个不通世故的小姑娘。但背地里,她是何样的恶毒?说来,殿下你或是不知道旁的事。譬如,婵弥西卡公主对外一直口口声声说我韩某人与三皇子沆瀣一气,毒杀了她们喀布多右部勋贵。但你又怎知,那些勋贵不是婵弥西卡公主一个一个写信邀约至我帐中的?”
  “彼时。”韩松临顿了顿,指着婵弥西卡道,“她与我嘱咐,要与那些勋贵多多劝酒。待酒过三巡,她就亲自来取喀布多右部勋贵的人头。结果呢。结果竟是三皇子率来喀布多左部的亲兵,斩落了那些勋贵的人头。”
  “这不是与婵弥西卡说得一样嘛。”婵弥西卡眨着眼,满眸清澈地望着韩松临,“婵弥西卡说,会派自己人去收拾残局。你朝三皇子,彼时就是你朝皇帝亲赠与我的体己人。谁曾想,不过是斩了几个脑袋,他就急着折回京师邀功。他若多忍耐些日子,我会陪着他打回京师也未可知。倒是今日,韩将军若是愿意借兵于我,我定陪着旭光,打回京师,替景仁殿下报仇雪恨。你看如何?”
  “不如何!”韩松临气闷道,“景仁殿下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报仇何须用你这草原女子。”
  “便是因为景仁殿下门生多,才需要我婵弥西卡掺一脚。说来,你朝讲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种说话,好则好矣,却没给你们复仇的机会。谁让,你们人人都记着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王,子不得不亡呢?如此,你看看,此事交与婵弥西卡办有多么好。一则,你朝皇帝不是婵弥西卡的父,婵弥西卡杀他无半点于心不忍。二则,婵弥西卡不是你朝皇帝的臣,婵弥西卡坐上单于之位后,与之相争,就是王与王的对峙。三则,旭光曾授婵弥西卡权术,婵弥西卡相信,婵弥西卡若是有机会入主京师,定也能成为一代明君!”婵弥西卡说着说着,眼神亮得惊人。
  赵四听得神往。
  韩松临则冷哼道:“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你今日自认明主,不过是因为还没有遇到有才华的女子。旁的且不论,你且看看案上这些竹简,便是一与你年岁差不多的女子为其父整理的残书。依你之才,识字尚不能够,便不要再妄想什么入主京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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