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霄摇摇头,不屑道:“不不不!你不行。此事还得云教主亲自应允。”
  “那好吧。”赵四点点头,冲九霄一摊手,“我们先送孙前辈回家,路上再说你们副教主的事。”
  “成交!我们击掌为盟!”九霄递酒坛与身边的黑衣人,上前寻赵四击掌。
  赵四蹲下身,与九霄对视,两掌相击。
  “啪——”一声脆响。九霄称赞道:“本坛主便知自己不会认错人。云教主,带着你的小情人上马车吧。”
  九霄说话间,跳上一辆由黑衣人赶来的马车。
  “那可不是我的小情人。”赵四一边打横抱起云倾,一边跃上马车。其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九霄愣了半晌,才啧啧称奇道:“委实奇了。云教主你这瘸腿是装得吧。本坛主走南闯北,还从未见过有瘸子有你这般身手。不如加入我们镜心盟?”
  “有什么好处?”赵四抱着云倾,与九霄打马虎眼。
  九霄一边命黑衣人驾车,一边与赵四嘻嘻哈哈道:“云教主竟然找我问好处。这加入镜心盟最大的好处,不就是能完成王前辈遗志,替你父亲翻案吗?”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赵四跟着嘻嘻哈哈。
  九霄道:“这就没意思了。朱云倾。你莫不是真以为天下人都死绝了?实话告诉你吧。你嫁入端王时,端王就知晓你非云府嫡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倾从赵四怀中探出头。
  “能有什么意思。本坛主的意思就是是,你们教主云倾,本名朱云倾,是废太子太傅朱友明的幺女。废太子被废时,你们教主恰去了云府游玩。若是本坛主记得不错,彼时,你们教主或是八岁左右。对吗,云教主?”九霄话是朝着云倾说,余光却一直在打量赵四。
  赵四与九霄一对视,当即冷哼一声,矢口否认道:“九霄坛主莫要胡言乱语吓坏我娘子。你才几岁,怎知我身上事。”
  “云教主这话说得有趣。”九霄嘲讽道,“云教主费尽心机嫁与端王,不就是怀着为朱家满门翻案的心思么?如今废太子已死,端王闭门不出,云教主不依附我们镜心盟,安有他路?”
  “你们有什么路?”赵四打个哈欠,厌厌道,“方才你说,我为了替父报仇,嫁了端王。那劳烦九霄坛主解惑,你们究竟有什么杀手锏,能胜得过端王?你们若无什么杀手锏,那我与其和你们合作,还不如想法子助端王登基来得爽快。毕竟,今上能废太子一次,就能废太子第二次。如此,该是你们镜心盟加入我们逆鳞教才对。”
  “你——”九霄语塞。
  云倾淡淡道:“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夫君莫要胡思乱想。”
  “可我与那贼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赵四循着九霄话里的那个朱云倾身世开口,“贼皇帝让我家破人亡,我亦要他,家破人亡。”
  “孩子气了不是。”云倾拉住赵四的手,语调低沉道,“夫君这般,与那孙朱志负气要刺皇帝一个对穿有什么分别。”
  赵四不语。
  九霄竖起一个大拇指,瞪着云倾道:“云教主说得好!你这丫头莫要颠倒黑白。依我之见,那孙朱志确实该刺狗皇帝一个对穿。”
  “这并非正道。”云倾颊边飞红,眸底染了怒意,“九霄坛主莫要以为孙前辈遭此横祸,其子孙朱志便会血染金銮殿。说来,孙前辈以命相搏,图得也不过是清清白白做人,坦坦荡荡做事。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其想替朱友明前辈求的,也不过是一份清誉,一*个真相。而假若果如九霄坛主所说,只消将今上刺个对穿,就万事大吉。那敢问与朱友明前辈同死在菜市口的百余同仁之恨,又该如何雪、由何人去雪?”
  第38章 恳请孙前辈保佑我娘子百岁长安
  “你——”九霄翻个白眼,转身背对着云倾,赌气道,“云教主,你这个小情人果然牙尖嘴利。不过劳驾云教主告诉她,她莫要欺我年幼。她若想辩清楚此事,就该找到我们副教主,与其笔谈一阵,再决断。”
  “有什么好决断的。”赵四展臂搂云倾入怀,又抬高右肩膀,方便怀中人躺得更舒服些,“我们各干各的便是。你们镜心盟去捅贼皇帝一个对穿,我们逆鳞教去帮朱友明翻案。事成之后,我们遥相呼应,岂不是里里外外都有。”
  “有道理!”九霄点点头,又摇摇头,“可还是得先找到副盟主才能去刺杀贼皇帝。”
  “为何?”赵四低眉拨弄云倾的青丝。
  九霄哭丧着脸,道:“我只是镜心盟岑州分坛坛主。我们盟在京师亦有分坛。”
  “那你寻她便是。让她去刺杀贼皇帝。”赵四胡乱出主意。
  九霄脸皱成了苦瓜,兴致缺缺道:“我们镜心盟五个分坛坛主都只听令于副教主,从未见过面。据我所知,除了我,其他四个分坛坛主,也皆不是在江湖舔血。”
  “那九霄坛主你可得加把劲,莫要那贼皇帝寿终正寝时,仍没等到你的对穿。”赵四随性说着俏皮话。
  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九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杀不了老了,可以杀个小的。那贼皇帝藏在京师杀不到,那鬼太子却是要来岑州了。等太子来了岑州,我定与他送一份大礼。”
  “小心行事。”云倾轻轻道,“太子出京,身边定有不少能人。”
  赵四附和道:“是啊。恩人。你可千万不要一人去挑事。你还记得死在于六皇子之手的夜闻钟吗?”
  赵四一提夜闻钟,云倾与九霄皆是好一阵沉默。好在,只过了一炷香,马车便停住了。
  “云教主,请!”九霄率先下了车。
  赵四抱着云倾跟上,一站定,就见车前一府宅,宅门上无匾额。九霄门下站,手持孙志贞骨坛,其身后纵排两列黑衣人,神色皆肃穆。
  赵四放下怀中人,改牵住云倾的手,快步走到九霄身侧,尚未站定,九霄已先行抬步,步入了孙志贞府上。
  “云教主,请!”九霄身后的黑衣人让了让赵四。
  “多谢!”赵四拉云倾,跟上九霄迈过孙志贞府门,绕过入门照壁,迎面即是一片竹林,苍翠欲滴。赵四携云倾复前行百余步,即见竹林里藏着一青砖四合院,四合院正门前悬匾额,匾额上题“朱府”,右楹联题“先生高才,天下书生孰不敬?”左楹联题“学生悯弱,左右亲朋俱恤亲”。
  赵四慢行半步,让云倾先穿“朱府”门匾而过,再跟上,只见府内花团锦簇,细细看去,竟是一院粉红色西府海棠。在淡雅的海棠香中快行,未几时,赵四又纵穿了一个连廊,长廊上悬着白色纱幔,幔上皆是狂草。
  赵四仰头辨认。有的道“先生高才,何人京师复喊冤”,有的道“志贞愧怍,朝朝暮暮,暮暮朝朝,安居陋室,春秋几何”,有的道“昏聩无能,安是明主”,有的道“劝儿莫读圣贤书,愚人读了更糊涂”……
  “这或是孙前辈酒醉时作的。”赵四走马观花,看完长廊上的狂草,小声道,“孙前辈的字真不错。”
  “哪里不错?”九霄放慢脚步。
  赵四欲答,却见云倾仰看一纱幔,久久未动。赵四跟着抬头,入目却是一张小楷。楷上道:“为往圣继绝学”。
  “朱前辈或是孙前辈的心中的‘往圣’吧。”赵四同云倾低语。
  九霄插话道:“云教主不必说得这么含糊。朱友明前辈确是孙前辈心底的‘圣人’。若非如此,孙前辈怎会将自己府门改作‘朱府’,怎舍得让自己的独子姓‘朱’。说来,云教主或是不知。孙前辈虽有一独子,但其在岑州府府本上,并不姓‘孙’,反倒姓‘朱’。反倒是云教主你,明明是朱家血脉,却避讳,改姓了‘云’。也不知他年黄泉,你如何面见先祖?”
  九霄说到尾处,已是有了怨气。
  赵四握握云倾的手,扬唇相讥道:“小小年纪,莫要管太多闲事。莫说姓云,我便是想姓赵,你又奈我何?”
  “况且,孙前辈我亦是见过。他尚不觉得儿子不姓‘孙’有什么罪过。哪里用得着你操心。”
  “夫君……”云倾小声唤赵四。
  赵四扶住云倾,再度与九霄道:“九霄坛主,你且记清楚。你我之间,不是教主与教众。我随你来此地,皆因孙前辈。你若本末倒置,要说教些什么,定是不够格。”
  道罢,赵四上前接过九霄手中的骨坛,正色道:“且说往哪个方向走。”
  “向,向北!”九霄撇撇嘴,跟到赵四身后,改与云倾并排。
  “好。”赵四提步就走,耳边时不时传来九霄的议论。
  “美人,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镜心盟?你们教主太凶。一定不会善待像你这样的美人。”
  “美人,你为什么要喊你们云教主‘夫君’啊,是不是她这人在其他地方也有其他怪癖?”
  “美人,悄悄告诉你,你们教主在京师可是有夫君的,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端王。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端王横刀夺爱。因为,你们教主已经被端王给休啦。哈哈哈,没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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