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她更“专注”地贴近展柜,像是试图从灰蒙蒙的玻璃顶上看清里面到底都有啥,心跳却像疯了似的,一下比一下凿得更凶。
她粉嘟嘟的指尖无意识地搓着展柜,越寻思越觉得段虎有点奇怪。
越寻思越觉得......他刚才那话不像是无意说的。
就算她要给他捏腰揉腿,他咋不说、不说她往他腰上啃一口,或是腿上啃一口嘞?
为啥非得说是往那儿啃呢。
指定是她啥时候没注意,露馅儿了。
但到底是啥时候呢......清醒的时候她都记着呢,难不成是不清醒的时候?
不清醒......那就是睡着的时候?!
季春花骤然瞪大眸,忽地想起偶尔睡醒时她会发现自己骑着被。
坏了,坏了。
她脑海中警铃大作,
越发肯定没准儿就是因为她睡着以后容易不老实,再、再加上脑子里总寻思,
所以半梦半醒间,手就不听话的去摸了。
季春花鬓发间泛起湿意,一边暗暗嘀咕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起眸。
“!”触碰到段虎灼热视线的那一刻,又飞速低头。
他就像是故意逮她似的,根本就没去看店里卖的东西,
而是手里提溜着一大堆零嘴儿,眼珠子直勾的盯着她瞅。
段虎虽然对零嘴儿兴趣不大,但他眼下确实是太饿了。
饿到俩眼都有点发花,所以瞅着这些小娃子吃的东西,还真就觉得有点想吃了。
他手里有袋饼干,一边粗暴撕开一边对身后大爷道:“诶老头儿,我吃几口嗷,一会儿一块给你结钱。”
这种事情很常见。
虽说基本都是小娃子干的,还没买完就等不及吃,大爷倒也没说啥,只爽快答应:“没问题,你吃你的。”
“我瞅这意思......你指定是跟着搞劳动去了吧?你们年轻人饭量都大,搞劳动搞饿了吧?哈哈,都等不及回家吃饭嘞!”
“诶呦小伙子,虽然我这眼神儿不老好使,但也能瞅出你这块头可是够大的嗷!”
“好像我孙子买的那个小人书里的......啥玩应来着。”
大爷挠挠头,琢磨会儿,“嗨呀”一声拍响大腿,“对,对,就那个黑熊怪。”
“哈哈哈,诶呦,你可真是黢老黑的啊小伙子。”
“这要是天再黑点儿,搁土道上那没亮的地方走,都得叫人瞧不清你搁哪呐!”
段虎咔嚓咔嚓嚼饼干,眯眼看着季春花。
随口粗哑着嗓子嗯啊两声,敷衍异常。
他压根儿都没听清大爷说的是啥,就隐约听见个黢黑,
闷声道:“啊,是要天黑了。”
“这天儿越来越冷,可不得早巴巴儿的就黑天了。”
大爷顿时噎住,隔了老半天以后贼小声地嘟囔:“这可坏了。”
“长得这老黑的,本来夜里出门就叫人瞅不清......年纪轻轻的耳朵还不好使。”
“哦呦,这可不适合夜里出门儿呐,多不安全。”
第167章 去去去,别黏糊老子
在食杂店买完东西,段虎那袋饼干早就下肚儿了。
他俩大手提溜着一大堆零食,走到门口。
季春花抓紧起身,等不及似地跟他屁股后头,“你买完啦?”
“可以回家吃饭了嘛?”
段虎没说话,哼道:“这里头装啥了?装地图儿了嗷?能叫你耷拉着脑瓜子研究这老半天......”
说着,他很随意地扫了一眼。
神色略微停滞了一下。
“没瞅啥没瞅啥,我都饿啦,咱们快走吧。”季春花抬腿就走。
段虎却没立马走,杵在门口指指那柜台侧身问:“诶老头儿,这里头那铅笔,跟那个小娃子练字儿那个啥本,你给我拿出来一套。”
“橡皮也要。”
“......你等会儿我瞅瞅,这是啥来着。”
段虎拧眉瞪眼。
大爷一听这个顿时起身。
他寻思自己坐里头说话没准儿这小伙子听不清呢。
于是走到那展柜后头,拿袖口蹭蹭蒙着灰的玻璃,“你说那盒子?”
“那是文具盒儿啊,小伙子,装铅笔橡皮的。”
“咋,你家娃要上学嘞?”
“诶呦,上学可是好事儿嗷......镇上新建一村镇小学,你也听说了?”
“啥跟啥,不是给娃买。”段虎不耐地啧啧两声,腾出只手掏钱,“咋,不给娃就不能买了嗷?”
“瞎打听啥,你给老子都掏出来,反正是本儿还是笔还是啥盒儿的,你给我配齐了。”
“该多钱是多钱不就得了。”
“......诶,行,行。”大爷心想这小伙子,真是的,
长这么黑耳朵不好使不说,脾气还这么暴。
刚才他瞅门口好像有个胖乎乎的女同志,估摸着是他对象儿吧?
哦呦,这得是个啥样的对象儿才能跟他处得好啊。
最起码得是眼神儿好,说话声音还得大的,
完了还得脾气好。
就算他体格子壮实人高马大的也不行啊,毛病太多了这也。
大爷掐手一算,“小伙子,两块八毛五,我给你配了个修铅笔的小刀嗷,要不没法修笔。”
“行。”段虎掏三块,“再给拿几根笔吧,凑个整,不乐意揣钢镚。”
“得嘞,得嘞。”大爷接过钱,又给凑上笔,一块儿放文具盒里。
哐啷哐啷响着递给段虎。
段虎一接,扭身就走,“行,麻烦了。”
“......”这一声突兀的道谢给大爷都整懵了。
攥着那三块钱又愣老半天,才唏嘘摇头,“诶呦娘诶,这得是个多拧巴儿的人哦。”
“你说他脾气好吧,说两句就乐意急眼。你说他脾气不好......他还知道道谢嘞!”
“怪啊,真是怪。”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怪喽~~”
……
季春花埋头顺土道走出去老远才觉得身后有点太安静。
心想段虎那俩大脚走道可沉了,咋还能没个动静儿呢。
她木然转头,结果啥都没有。
季春花呆愣了一会儿,便乖乖停在原地耐心的等。
估摸着是又想起啥没买了吧。
诶?
季春花蹙蹙眉,下意识地寻思:他,他刚才手里提溜着啥来着?
她好像都没瞅。
正这么寻思着呢,耳畔便跃入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尽管慢,却厚重沉实,一听就知道是段虎。
季春花眨么眨么眼,踮脚张望。
见他走近些先是有些好奇地看他手里的东西,怎想第一个瞅见的确不是那堆零嘴儿。
季春花眼顿时瞪得溜圆,颤颤巍巍地抬手指——
“你,你买的是,写字本?还有......笔?!”
她认得这些东西。
段虎嗤笑着大步走来,把文具盒跟本儿跟大爷似地一递。
“你听听你问的啥?”
“刚才是谁搁那杵着瞅半天来着?”
“瞅那老半天都没瞅见里头有啥?”
“......不,不是,那个......”季春花又激动又紧张,心情十分复杂。
她脸蛋子红扑儿的,不知所措地接过文具,支吾:“是那个柜子太,太脏了,我都瞅不清。”
“所以就,就瞅了老半天嘛。”
“结、结果也没瞅清......”
文具盒的铁皮在这样的冬日更加冰手,
季春花捧住的瞬间,嫩软的掌心都被冰得激灵一下。
可心口处却逐渐发热,热到发烫。
甚至觉得那股烫人的灼意顺着心口、顺着嗓子眼儿,窜到眼窝。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翻本子,
明明是空白一片,用来写字的,但就是移不开眼儿。
失神般讷讷发问:“你,你买这些东西做啥呀?”
段虎重新迈开大步,缓慢闲散地前行,不以为意道:“不你自己个儿说的要搞文化么。”
“妈跟我说你认字儿,就是不老会写。”
“不会写就学呗,那搞文化总不能光会认不会写吧?那算个屁的搞文化。”
“......”季春花如鲠在喉,绵柔的眸烧得愈发红。
她如梦似幻地扭身、跟上他,瞅了瞅左胳膊搂着的文具,又瞅瞅右胳膊搂着的两瓶汽水儿。
“......段虎。”季春花瘪起嘴儿,泪都噙到眼窝。
声音柔软又颤抖,情动异常地叫他。
段虎脚步隐约僵硬,又很快恢复,
头也不回地哂笑:“现在咋叫这么好听了?”
“又不是你刚才吼老子的时候了?”
“没有,我才没有吼你!”季春花可怜巴巴儿地哽咽,满脸写着讨好,小跑着追上他。
直到他身侧,竟近乎失态地往他身上贴。
她柔软丰腴的身子无意识地蹭他,仰脸儿道:“我那是被你逗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