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相信,李氏剑法始于本朝缮将军了。
  察觉她的身影,他步伐一转,带着刚劲的风,到了窈窈跟前,身上仿佛蕴藏着剑的冷潇寒光,却大汗淋漓,若被火淬炼一遍。
  一剑舞罢,剑柄递给了窈窈。
  窈窈:“给我么?”
  李缮平复着呼吸:“嗯。”
  窈窈握住剑柄,这柄剑十分的轻,她拿起来很轻松,不费劲。
  李缮道:“它叫惊鸿,我今天给它开刃了,是削铁如泥的好剑。”
  窈窈看着锋利的剑光,她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剑,心中难免有些畏意,但,她并不讨厌。
  李缮握住她握剑的手,将惊鸿架到自己脖颈前,窈窈讶然:“你做什么?”
  却看他双目煌煌,攒动着一股劲,身子也往前压,不让窈窈收走剑。
  他道:“我思来想去,与其口头保证,不如给你武器。下次我犯浑,你就拿着这把剑。”
  “给我一剑。”
  第46章 说明你喜欢
  …
  翌日,窈窈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昨夜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有些荒唐,直到看到放在桌上的惊鸿,她渐渐信了,身为武将统帅的李缮,给枕边人一柄开刃的剑。
  她呆呆地看着那柄剑。
  不一会儿,新竹和木兰进屋,备着盥洗的铜盆布巾,两人动作有条不紊,窈窈收回心神,眼角余光却瞧见什么,仔细一瞧。
  房间正中央挂着李缮写的那首粗糙的五律,裱好了,正对着大门,进出房间的人都能看到。
  窈窈惊讶:“它怎么在那里……”
  新竹忍不住笑了下:“早晨,侯爷亲自挂上去的。”
  还好新竹木兰不通韵律,但想到里头的意思那么直白,她还是有点赧然。
  比起昨天,它有点不一样的地方,窈窈走近了,只看最后一句“不与女人气”的“女”字下面,是用新墨补了一个字:男。
  不与男人气。
  窈窈:“……”
  她“欣赏”着李缮的书法大作时,李缮也打过一套拳,换身清爽的衣裳,自屋外进来,他倒是半点不羞,双目含笑,道:“好看吧?”
  窈窈不评价,只问:“这时候尚早,如何裱的?”
  李缮:“哦,
  那些字画装裱书店还没营生,但李大人在家啊。”
  窈窈:“嗯?”
  李缮龇牙恶狠狠一笑:“你不知道吧,李大人从前做字画装裱的,我请他帮他儿子装裱,他高兴得很!”
  窈窈这才反应过来,他口里阴阳怪气的李大人,就是李望,看来他猜到李望把他的“书法大作”托钱夫人给她,一个大早,就去寻李望的晦气。
  窈窈和公爹接触得不算多,但也明白李望是个通情达理、性子和善的人,现在肯定气得跳脚。
  她心内竟有几分同情,真诚道:“裱得好看。”
  …
  早饭就摆在那书法大作的下方。
  一碟黄豆糯米糕,一盘拌茭白,一屉鲜肉包子,两碗炖山鸡鲜笋热汤,热乎乎的烟火气,弥漫在窈窈和李缮之间。
  昨天窈窈累着了,但也休息得很好,胃口不差,她慢慢地吃着,突然抬眼,看了眼那书法大作。
  李缮也看过去,收回目光的时候,两人浅浅对视,他从鼻间一下一下轻哼,笑出声,窈窈也以袖子遮了遮唇,两眼笑盈盈。
  笑过后,她问:“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李缮:“就不收,你念给我听,说明你喜欢。”
  窈窈有种多余问了一嘴的感觉。
  李缮吃下两个糯米饼,一边喝汤,一边说:“那卢家俩腌臜货,不必游街示众了,就都剃头,暗地里赶出上党,如何?”
  前面李缮想让他二人徒步走出上党,和游街示众也无差了。
  虽然卢夫人更希望能卢家自己处理,但是李缮退一步,给卢家留了脸面,也足够了。
  窈窈咽下食物:“好呀。”
  一旁候着的郑嬷嬷和木兰,都吓一跳,她们几个私底下,不是没猜到窈窈和李缮关系僵硬,是在处理卢家的事上产生分歧。
  但怎么也没想到,两人能吃着饭,说着这件事,心平气和。
  就好像,卢家之余再无法掀起波澜。
  饶是郑嬷嬷久居后宅,却也是第一次看到,主母能这般与主君商议、对话的。她心中既有喜,也格外欣慰。
  李缮又说:“还有重阳宴,若岳母顾虑的是洛阳,是无妨的,洛阳手还没那么长。她们能参加就参加吧,毕竟,这也是你的家。”
  那窈窈的母亲、姐姐,就不是客。
  窈窈摸着碗沿,小声应了一下:“好。”
  其实,她第一次与婆母筹备这般盛大的筵席,心中若说真不想让卢夫人和谢姝参加,也是假的。
  只是前面卢家兄妹的事梗着,她当时是真有几分灰心的,此时不一样了。
  当下,她带着郑嬷嬷去了顾楼。
  这几天她很忙,过来见卢夫人,也只是吃口茶就走了,在顾楼外遇到王嬷嬷,王嬷嬷正差婢子收走碗碟,卢夫人和谢姝也刚用过早饭。
  王嬷嬷笑道:“刚刚夫人还问二姑娘今日来不来呢。”
  窈窈也笑了一下。
  两人才到屋外,就听里头传来隐隐谈话声,卢夫人无不悔恨:“……我不该掺和的。”
  谢姝语气冷清:“母亲既然请窈窈帮忙了,就相信窈窈吧,何况,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是母亲心软,不忍卢家落入难堪的境地,那因此伤了窈窈和李侯的情分,也是难免的,但愿母亲从此往后,莫让窈窈为难。”
  卢夫人:“唉。”
  窈窈在屋外站了好一会儿,王嬷嬷等她们说完这几句,这才朝里头道:“夫人,大姑娘,二姑娘过来了。”
  窈窈等婢子撩起毡帘,矮身进屋,她见母亲面容有些憔悴,坦然道:“母亲方才与姐姐说的话,我听了七七八八。”
  卢夫人一惊,瞪了王嬷嬷一眼,又有些犹豫:“窈窈……”
  窈窈:“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遂把李缮对卢家兄妹的处理说出来,代价是卢馨儿也要被剃头,这回让她丢脸,而不是让整个卢家丢脸。
  两害相形,则取其轻,卢夫人明白这已是最好的方式,连连点头,眼底也不由含了泪:“叫你难做了,你这几日可还好?”
  窈窈笑了一下:“都好的。”
  她目光清澈冷静,不是只为了安抚卢夫人,而是事实如此,卢夫人心头也落了一块大石。
  窈窈又问重阳宴,谢姝适时道:“那就参加,来都来了,咱还躲着做什么?”
  窈窈再请,卢夫人就是顾虑谢兆之,也没有不应的。
  一时,屋中恢复了如常的笑声,王嬷嬷站在屋外,唏嘘一声,若有忧心,最忌藏着掖着,说开后,总算都好了。
  ……
  重阳那日是个晴日,秋高气爽,李府大门次第打开,宴上菊花颜色、花型各异,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与宴之人,不避门第,有如郭夫人,也有一些老将从前乡下娶的妻子,寒门高门皆有。
  想来高门经一次打击后,都知晓夹着尾巴做人,而寒门又唯李缮马首是瞻,不可能在李府宴上闹事,双方竟难得面上和谐,无甚摩擦。
  陈霖的正妻王氏,自那日陈霖从冀州来并州求联合后,也跟着陈霖来了并州,就住在上党驿站。
  眼观宴上和乐融融,她心中称奇,她听说钱夫人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却没想到,大宴竟如此井井有条。
  便是以她的目光,也挑不出差错。
  她想到李将军娶了谢氏女,那就不奇怪能操办起这场宴席,但是,儿媳一般都是叫婆母压一头的,何况谢氏是高门,如何能忍一个出身不正的婆母?
  她正兀自思索,主母们出现。
  窈窈一身茜色花鸟半袖袄,内着青碧交衣高领广袖,腰上束着暗纹白色腰封,衣袖裙摆层层叠叠,行走间步态轻盈如云彩飘逸,身段窈窕玲珑。
  她眉间一点梅花花钿,黛眉美眸,琼鼻朱唇,肌肤如盐胜雪,顾盼之间皆是华彩,笑意虽是温软,却难掩矜贵气度。
  别说王氏看得一怔,许多太原来的夫人,也都是暗叹,李家用命拼杀出来的权势,倒是与谢家换了一门顶顶的好亲事。
  钱夫人与窈窈一道,她亦是生得眉眼好看,许是性格使然,烦心事从不过心,她四十多的年纪,瞧起来与三十多的无差。
  王氏悄悄瞅着窈窈和钱夫人,二人挽着手,动作自然,还真不像貌合神离的婆媳。
  等到众人赏着花,聊起来,王氏才发现,谢姝和卢夫人也在。
  她顿时艳羡,谢家女眷来并州是生门,李家得有多重视,才让谢家的女眷也进并州。
  一边与人谈着话,王氏记起丈夫陈霖的叮嘱。
  陈霖提出想替冀州陈家,来李家求一门婚事,就王氏所知,李家的“亲戚”里,还有年龄合适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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