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钱夫人被吸引住,问:“你又是什么人?”
  道婆便将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一样说到子息,钱夫人不怕贪多嚼不烂,大手一挥:“成,那先去看看吧!”
  道婆得了一小袋碎银,喜笑颜开,连声道谢。
  可见道婆只是想抢生意,况且婆母笃信,窈窈便不扫兴,随着钱夫人翻过这小片竹林。
  果然见到一座女道宫,却远没有天阳观那般气派,门扉落漆,草木疏于打理,十分寒酸。
  钱夫人心里已经后悔了,但来都来了。
  道婆将她们引进一座茅庐,请为上座,又一个瞎了半只眼的老妪,端着粗茶放了上来。
  那老妪用剩下的半只眼睛,一直盯着窈窈,便是连钱夫人这般迟钝的人,都觉得不舒服:“哪来的婆子,快请下去。”
  老妪低头奉茶,不声不响。
  道婆解释:“这老妪许是没见过这般天生丽质之人,看傻眼了呢,”又称,“我擅看手相,可请夫人伸出右掌。”
  到底是个老人家,钱夫人没再留心,只示意窈窈伸手,快快结束了回去找高道长。
  窈窈伸手,那道婆抓着窈窈细白的手腕,专心致志看起来,骤地惊讶:“这、这是凤命啊!”
  窈窈、钱夫人:“……”
  正当钱夫人要骂她瞎扯,突然,那倒茶的老妪抬头,她目光狰狞,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尖刀,朝窈窈刺去!
  变故突生,窈窈大骇,躲了一下,刀身擦过她一丝头发,齐齐切断。
  老妪粗粝嗓音大喊:“谢狗贼!是你害得我全家战死,去死!”
  郑嬷嬷忙扑过去制止,钱夫人的随行婆子也试着夺刀,扭打了起来,钱夫人也没见过这场面,缩到一旁惊叫。
  混乱中,那道婆紧紧攥着窈窈的手,道:“少夫人快跑!”
  她力气很大,拉着窈窈往门外走,窈窈被拽着走了几步顿觉不对,想要扒住门框,道婆将她双手都抓来,拉出去了。
  郑嬷嬷看到这一幕:“夫人!”
  可是那疯老妪不要命了似的发狂,力气大到恐怖,她两个婆子要按住她都难。
  门外,道婆仗着膀大腰圆,一手剪住窈窈双手,迅速用一条绳子绑住。
  窈窈抵抗不过,勉力压住发颤的气息,商议道:“道长莫要误入歧途,你若想要钱,我有,若想要其他的,李府也给得起。”
  道婆说:“我能留你一命,已是良心发作了,你安心,你生得好,我尽量不让你受罪就是。”
  不由分说,往窈窈后颈一拍,窈窈失去了意识。
  ……
  当日从洛阳北上,李缮花半日把拓跋骢撵到玉川县,还能折返回去接母亲,他向来习惯这个速度行军。
  不过这回,他虽没有下令急行,将士们却配合得极为默契,
  等到中午开伙的时候,几个士兵蹲在一处,小声说:“将军才新婚,又得办朝廷的公务,朝廷真不是个东西。”
  “要是我刚娶了媳妇,才不想出门呢,要是将来我媳妇怨我,我指定后悔。”
  “是啊,所以我们动作得更快点,不能叫将军后悔。”
  “……”
  辛植咳嗽一声:“反了你们,嚼什么话呢?”
  士兵们吓一跳,赶紧起身,便看将军就在他们身后,拱手:“将军。”
  李缮不置可否。
  辛植挥挥手,那些士兵才脚底抹油溜了。
  李缮若有所思,冷笑了一下,问辛植:“你觉得,我会后悔?”
  辛植哪敢乱送命,便道:“将军英明,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除了以前放跑了拓跋骢。”
  今次李缮抓到拓跋骢,不是第一次,几年前就抓到过一次,一个世家子要和他争功劳,一着不慎叫拓跋骢跑了,他又气又悔的,直到现下方才出了口恶气。
  听出辛植话语里的调侃,李缮踹了他一下。
  杜鸣骑马过来,马还没停稳,他就从马上翻下来,直冲到李缮面前,喘着气禀报:“将军!夫人和少夫人在天阳观遇险!”
  “夫人被刀刺伤,少夫人被掳走!大人请将军速速归去!”
  李缮额角一跳。
  辛植大惊,此话要不是杜鸣说的,他指定以为谁在耍人!在并州,竟还有人敢伤了刺史夫人,抢走少夫人?
  他连忙看向李缮。
  李缮面上阴云密布,缓缓攥起拳头,语气却平静得不同往常:“其余人原地待命,备马,杜鸣随我回去!”
  辛植和杜鸣都不敢大喘气,赶忙安排下去。
  李缮若心里有气,当场发出来就过了,相反,他现在的冷静,则是怒极必反,那团压下去的火,攒在他心口,只待喷薄。
  ……
  窈窈是在一阵车轮摇晃里,恢复意识的。
  她不敢睁开眼睛,先感知了下四周的环境,身下应该是稻草,车是敞着的,但她手脚都被绳子绑死了。
  接着,她睁眼,将周围环境一一对应起来,看天色,现在距离女道宫出事那会儿,应该不过小半个时辰。
  道婆驾着的是驴车,驴走得没马快,这个点,除非用飞的,否则肯定还没出并州。
  窈窈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突然,驴车停下,道婆下车,拿着稻草把子扫掉路上的车辙。
  她回头看车上,窈窈早就闭上眼睛装睡,道婆叨叨:“洛阳来的贵女就是娇气哈,打一下晕这么久。”
  窈窈:“……”
  第11章 别踢了,是我
  才过正午,日光晒得各处生白,唯李府上下一片肃穆。
  林氏带着方巧娘等在东府屋外抱厦,想起方才得知夫人遇刺,李望的暴怒,方巧娘身上时冷时热的,唇上更是毫无血色。
  林氏得知钱夫人只是被划了一下,几分老神在在。
  当初上党城破,据说城内一片炼狱,林氏虽然没亲眼所见,来投奔李望时,也窥见一些残景,百姓们提起谢翡,无不恨之。
  后来,李家夺回上党郡,并州随之改姓李,百姓有地可耕,有粮米果腹,安居乐业,渐渐不太提起谢翡。
  就算得知如今李府少夫人姓谢,只要不是谢翡的女儿,他们也没心思去连坐,人都是要过日子,哪有那么多恨。
  但总有人困在过去,那老妪便是丈夫、儿女、孙子全死在那一战役后,疯了,得知少夫人姓谢,便移仇了。
  于是,在得知谢家女的行程后,老妪进女道宫,伺机杀人,才有今日这一幕。
  谢窈窈踪迹不明,方巧娘越想越怕,瑟瑟发抖:“娘,我们认错吧……”
  林氏掐方巧娘的胳膊,令她噤声。
  谢家女定凶多吉少。老妪是个疯子,开口闭口便是她的家人,不可能把她们供出去,再者,她不过透露了个消息,谢家女若泉下有知,要怪就怪她姓谢。
  …
  屋内,郎中包扎好钱夫人的伤口,她伤在手心,是当时看着窈窈被拖走,情急之下,脑子一热,也去抢刀划到的。
  好在她伤情无大碍,李望却还是沉着脸,这么多年他就没让钱夫人伤过一根手指头。
  钱夫人还记得郑嬷嬷护了自己,也受伤了,便问李望:“那郑婆子可还好?”
  李望:“她没事。”
  钱夫人:“谢氏呢?”
  李望冷笑:“李缮去找了,他自己媳妇他自己救,要是他都救不回来,我看这并州咱们也不要了,回乡下扛锄头种田吧!”
  这便是李望生气的点,在李家人的管辖范围,竟还有人敢对女眷动手,除了洛阳,他想不出还有谁敢这么做。
  然而他让人查,若闹出动静,错失先手,得尽快活捉那个掳走谢氏的道婆。
  ……
  窈窈从清醒后,默默算着,道婆不急着赶路,也不敢走大路,每过片刻就会下车毁掉一段车辙印,甚至会伪造一段假车轮。
  于是,她重新上车后,窈窈就会将她偷偷打结的一小捆稻草,丢到车下做标记。
  她们越走越偏,进了一片山林,林子不好驾车,道婆要弃车,带着窈窈走。
  窈窈这才假装悠悠转醒,神色怔忪:“这是哪儿,你要带我去哪?”
  道婆:“可算是醒了。”
  她要拿一方手帕堵窈窈的嘴,窈窈泫然欲泣,道:“好婆婆,我家世教养我不会高声乱叫。”
  瞧她楚楚可怜的,道婆说:“你不乱叫,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道婆要扛她,窈窈又说:“你放我自己走可好?我的手都被你绑起来了,论力气也比不过你。”
  “况且山路难走,你扛着我,终究是我累赘,我又怎好教您累着。”
  她温声细语的,似乎句句为道婆着想,道婆很快被说动了。
  再看窈窈如此娇气瘦弱,谅她无力折腾,她警告窈窈一句:“你别耍花样,不然我掐死你就是一只手的事。”
  窈窈一颤,美人发髻凌乱,眼圈通红,一滴清泪从她面庞滑落,看得道婆都啧啧称奇,如此漂亮的女子,竟有人舍得买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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