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与此同时,策零海纳百川,积极学习西方先进军事与科技,将强悍的罗刹人打得连夜撤退五百里。
  吕云黛眼前一亮,正好借此机会,让四爷睁开眼睛瞧清楚,瞧瞧他为之骄傲的大清八旗军在西洋人的奇技淫巧面前,到底有多不堪一击。
  她趁着四爷去点兵,悄悄去寻策零。
  准噶尔王帐内,策零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国事奏疏。
  此时一个小兵端着托盘入内。
  “本汗处理奏疏之时,不得...”
  待与那小兵对视之后,策零忽而满眼欣喜:“芸儿,你来看我吗?”
  “汗王怎知是我?”吕云黛诧异的抚摸遮掩的人皮面具,全无破绽。
  她都还没脱掉面具,他怎么认出她的?
  “直觉。”策零起身,搀扶她一起坐在王座。
  “你是来求休战的吗?只要他将骨笛还给我。我即刻退兵。”
  “凌哥哥,那骨笛我得收回来,我给你别的东西补偿可好?”
  “为何..”策零满眼失落。
  “我们汉人的习俗,下葬之时需骨殖完整,否则永不超生,你也不想让我再无来世,魂飞魄散吧。”
  “竟如此严重,罢了,那骨笛既对你如此贵重,你需保管好,免得丢失。”
  “凌哥哥,你还想要什么?我随身携带之物不多。你看看喜欢什么?我再赠予你。”
  吕云黛对策零心生愧疚。
  她太想离开这个吃人的封建世界,任何有可能阻挠她死后回到愿世界的威胁,她都要清除干净。
  她岂会不知,四爷和苏培盛一唱一和,用转世轮回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来吓唬她。
  但四爷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恰好戳到她最痛处,她想回家,做梦都想。
  策零面色凝重,沉默不语,良久之后,忽而涩然道:“我想要来世,芸儿,可否许我来世。”
  “啊....”吕云黛没想到策零竟开口索要如此虚无缥缈之物。
  “成,我许你来世。”她心里发虚,觉得自己在占便宜,于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还想要什么?”
  “芸儿,我要与你结发。”
  策零话音未落,已然手起刀落,割下一缕头发。
  此时策零将刀柄递给她。
  吕云黛犹豫片刻,接过匕首,割下一缕青丝。
  一缕头发就能让策零安心退兵,何乐而不为,反正头发还能长出来。
  她接过策零的青丝,与自己的青丝拧在一起,开始编发。
  她下意识想用青丝编盘长结,忽而想起盘长结的寓意,若被四爷知晓她与策零结发用盘长结,定会打翻醋坛子。
  她转而开始编寓意吉祥如意、祥瑞美好的吉祥结。
  策零满眼笑意,待看到她将编织一半的盘长结拆开,改成吉祥结之后,嘴角的笑容僵硬一瞬。
  他沉默看着她编发,即将收尾之时,策零忽而又割下一缕青丝。
  “芸儿,可否帮我再编同心结?只用我的头发。”
  同心结寓意心心相系、永不分离,夫妻结发多用同心结或象征长久美满、生生相依的盘长结。
  吕云黛下意识想拒绝,同心结太过暧昧。
  眼见策零流露出委屈伤情的神情,吕云黛无奈点头应允,只用他的头发,应该不打紧。
  她将编好的吉祥结递给策零,低头继续编同心结。
  王帐内安静的只剩下烛台哔啵
  声。
  待同心结编好,吕云黛将同心结放在策零掌心。
  “凌哥哥,明日可否用你精心栽培的火铳军迎战,不必对他留情,只要别伤他性命即可。”
  “什么?”策零以为自己听错了,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可否明日用火铳军打败他?”
  “他欺负你了?”策零怒不可遏。
  “我去杀了他!”
  “凌哥哥你听我说,他没有欺负我,我只想让他睁眼看世界,免得成日里做天朝上人的美梦。”
  “好,只要不打死他就成吗?”策零忽而阴测测说道。
  吕云黛心下一沉,赶忙焦急说道:“也不能伤他,用火铳压制他的八旗军,让他们寸步难行,沦为瓮中鳖即可。”
  “可不能伤着他!”云黛再次叮嘱道。
  “哦。”策零心口发酸。
  “芸儿,我始终记得你说过,需师夷长技以制夷,洋人并非一无是处,这些年我与洋人接触频繁,受益匪浅。”
  “我有听你的话,绝不夜郎自大,我有在与洋人互通有无,甚至请来数名洋人操练新军。”
  吕云黛想起当年随口与策零说过,让他多学学西洋先进的文化与技艺,师夷长技以制夷。
  没先到他竟真的记住她的话。
  同样的话,她也曾与四爷说过,四爷却始终觉得洋人之物都是奇技淫巧,玩物丧志。
  大清是天朝上国,万邦来朝,更无需与洋人有太多接触。
  正好趁此机会,将四爷彻底打醒。
  “凡事都有两面性,洋人未必就是尽善尽美,凌哥哥还需仔细甄别。”吕云黛提醒道。
  “我记住了,芸儿,我会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你放心。”
  “不必等明日,今晚就开战。”策零心底酸涩,憋着火,不想再煎熬到明日。
  “凌哥哥,那我先走了,你记着别伤他。”
  吕云黛一步三回头,再三叮嘱道。
  再次得到策零的允诺,她才踏着月色离开。
  待芸儿走远之后,策零将攥在掌心的同心结与吉祥结捧到面前。
  他又割下一缕青丝,将那同心结强行与吉祥结编在一起不分开。
  他将同心吉祥结藏在锦囊中,挂在脖颈,贴着心口藏好,这一回,他改用银链将同心结挂在脖子上,定不会让那无耻亲王再有机可趁。
  吕云黛才走到辕门外,就听见急促战鼓声传来。
  她匆忙换上铠甲,到主帅营帐内集合,竟不见四爷的身影。
  “柴玉哥哥,王爷呢?”
  柴玉正在收拾桌案,抬眸道:“方才就奔赴战场了。”
  吕云黛赶忙纵马疾驰往莲山方向狂奔。
  远远就听见阵阵火炮轰鸣声,火铳声更是不曾间断,显然策零在用火炮压制四爷。
  吕云黛雀跃的同时,又担心四爷会受伤,愈发焦急赶往前线。
  葫芦谷内,胤禛从未如此狼狈难堪过。
  与其被那废物如此羞辱,倒不如决一死战,壮烈殉国。
  准噶尔那废物竟卑劣的用了神兵利器!
  那些威力惊人的连发火铳太过熟悉,苏培盛战战兢兢不敢看四爷铁青的脸。
  从四爷收到从准噶尔军营连夜传递来的密报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爷甚至不管不顾,一意孤行,下令连夜突袭准噶尔人。
  准噶尔人的枪炮一刻都不曾停歇过,却羞辱的只扫射他们的脚下,让他们寸步难行。
  如此羞辱人的方式愈发令人愤慨,还不如让他们当场为国捐躯。
  准噶尔人是知道如何羞辱大清八旗雄兵的。
  此时数名被火铳作弄的八旗军怒喝着冲上前去,却被火铳打得战盔掉落,辫子都被火铳射断了。
  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八旗精锐如此不堪一击,胤禛愤恨同时,又觉震惊。
  今日他带兵两万,但火铳军却只有一千人,压根无法与装备精良的准噶尔人决一死战。
  “王爷,准噶尔人撤兵了。”
  充当斥候的暗五打马狂奔而来。
  “这,准噶尔人这是何意?把我们当猴耍?”苏培盛怒不可遏。
  “撤兵。”胤禛寒着脸,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抬眸却见那人正朝他疾驰而来。
  他眸中寒意愈甚,绷着脸策马扬鞭,与她错身而过。
  吕云黛被四爷甩脸子,登时尴尬勒马停在原地。
  还真是喜怒无常难伺候,她又怎么招惹他了?
  吕云黛垮着脸跟在最后,回到军营内,四爷竟一刻不停歇的召集将领议事。
  她等到准噶尔大军已然离开大清国境内的喜讯,才忐忑来到主帅营帐内。
  一踏入营帐内,她竟嗅到浓烈的酒气。
  军营内不得饮酒,他从不曾犯规,怎么今日却坏了规矩?
  苏培盛正拎着两个大酒坛子进来,瞧见暗六,赶忙将酒坛子塞到她手里。
  “六子,你到底怎么回事?准噶尔人为何有你发明的连发火铳?还有..”苏培盛欲言又止。
  “昨儿个夜里,王爷收到探子从准噶尔军营传来的密报,就开始怏怏不乐,你是不是去了准噶尔军营寻那策零了?”
  吕云黛大惊失色,没想到策零身边的近卫都有四爷的探子,他还真是无孔不入。
  “还真是啊!哎~”苏培盛看到六子愕然的神情,登时气的捶胸顿足。
  吕云黛惴惴不安来到四爷身侧。
  男人抓过酒坛,仰头豪饮,压根不理她。
  “只是吉祥结而已,爷若喜欢,奴才给爷编盘长结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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