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 第124节

  腿脚发软,巨大的失重感扼住喉咙,捏紧心脏, 她浑身不自主地发颤,不敢再往前一步。
  潜意识里的恐惧越来越浓,几乎无法抵挡, 扯着她往下坠落, 扶也扶不住。
  好像,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回头, 是他的身影,可,又觉得有些陌生。
  长身墨袍,盘身的龙纹发暗发沉,一如他沉寂的眼眸,深不可测。
  他那么平静,萧芫却读出了彻骨的暴虐与悲戚。
  心口猛然袭来剧痛,萧芫死死捂住,再也支撑不住。
  他抱住她,腰锢得发疼,抬起她的脸,慢条斯理拨开鬓发,声线让人心底发寒,“芫儿,怎么又来这儿了?朕让你在御乾宫好生呆着,怎么不听话呢?”
  萧芫唇瓣颤抖,听到自己倔强的声音,“李晁,就让我在这里,求你,我求求你……”
  后脑的发猝然被死死攥住,他低首,面孔离她极近,呼吸交缠,瞳仁赤红骇人。
  咬着牙,沉声狠狠砸下:“你究竟要闹到何时!定要朕令你这双手双脚动弹不得,才肯乖些吗!”
  萧芫软软地在他掌中,由着他如何,清泪滑过惨白的肌肤,湿了鬓发。
  她竟笑了,带着浓浓的自毁与死寂,“就将我关在这里,不好吗?我会乖,我不出去的。”
  听到的刹那,他的神情骤然转为至静的漠然,勾唇冷笑:“你做梦。”
  唇被碾上,出了血,他呼吸粗重、浓烈,在唇舌交缠的水声里,发泄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萧芫失神看着荒芜的殿顶木梁,因为疼痛,感到一丝解脱。
  纤臂绕上他的脖颈,又往上,揽住他的墨发,力道轻柔,近乎爱怜。
  “或者,你现在,就将我与姑母葬到一处。”
  轻语呢喃,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又坚定得,不留丝毫余地。
  李晁呼吸一滞,铁臂力道失控,疼得她一颤,呼吸发促。
  看着他的眼眸,萧芫渐渐,笑着哭出声,哭得颤抖,额角青筋顶着有些濡湿的肌肤,虚弱凸起。
  嗓音从肺腑里出来,啼血一般,那么那么痛,“那你要我如何啊,我又能如何啊……李晁,你明明,不喜欢我的,从小到大,你不是总对我有那么那么多的不满意吗,就放过我呃……”
  纤弱的脖颈被大手捏住,他的唇在她耳边,“莫要让我再听到放过两个字,否则,下一回,就不光是你了。”
  她没有挣扎,微张的唇瓣渐渐泛青,直到他松开。
  本就虚弱的身子软软倒下,咳喘声都小得可怜,眼前只剩下一片空茫的亮色。
  ……
  有谁的声音在响起,很远,却很清晰。
  “今日宫中怎么……”
  “嘘,小声些,是岳家人的棺椁,从边关送回来了。”
  “听说呐,那棺椁里只有些旧衣裳,尸首已寻不全了。”
  什么岳家,什么棺椁……
  “唉,可惜太后已经……”
  “你不要命了,这两个字都敢提!”
  萧芫茫然地看向他,他没有低头,她在他怀中,只能看到凛冽如刀的下颌线。
  她却从这样的神态中读出什么,挣扎着攀上他的臂膀,却被他摁住后脑,按入怀中。
  与此同时,还有他淡然的一个字:“杀。”
  令出人动,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响动,寒芒划过长空,那几个宫人的血就已经喷洒出来,临死前,也不过发出了微不足道的,掺杂着血沫的、倒咽气的声音。
  让人毛骨悚然。
  他抚着她的脊背,如似安抚。
  萧芫大睁着眼,面色白得几近透明,骤风吹来,掀开御驾帷幔,吹起她长长的墨发,和他的缠绕在一起。
  没有争吵与反抗,这是她与他,最近、亦最安稳的相拥。
  她渐渐,明白了什么。
  轻声问:“那一日,姑母和你,不允我知晓的,原来,是这个吗?”
  与表面的平静相反,心口的痛越来越剧烈,好像有千百根针,一点一点,压上、刺破,越扎越深。
  原来,姑母身子病弱不堪之时,还要承受整个岳家的覆灭,承受兄长一般的岳伯伯,和儿女般的阿兄阿姊的,全部战亡。
  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就连岳家,整个国家的守护神,姑母仅剩不多的,最亲近的人,都已全部不在,不曾幸存一人。
  这样的痛,让姑母,如何能承受得住啊……
  她缓慢地,悄无声息伏上他的肩膀,软得好似被人抽去脊骨。
  李晁吻她的发,她这样满满在他怀中,让他尝到些许久违的安心,也柔软了心尖。
  紧紧抱着她,汲取温暖般,哑声道:“芫儿,别怕。他们不在,还有我,有我一日,便有你一日。
  芫儿没有做错任何事,就乖一些,听话一些,嗯?”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她的声音,李晁面色沉下来,手失控收紧,眸复漫上赤色。
  嗓音压抑着暴怒,“萧芫,我告诉你,你再厌恶,也休想逃开,永生永生,也休想!”
  大掌掰过她的肩,她却无力落下去,唇色是刺目的青紫,眼眸紧闭,悄无声息。
  一刹,遍体冰寒,心跳好似停滞,他的手剧烈发颤,抱住她,不断唤她的名字。
  可她,已再没有反应。
  墨袍掠过宫道,暗卫倾巢而出,一声又一声的哽咽里,她的手软软垂下,李晁单膝跪在她榻前,身后,是尚药局所有的御医。
  匍匐在地,求圣上饶过一命。
  李晁自顾自地说着话,拥抱,亲吻,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连面色都泛起青白。
  ……
  萧芫在朦胧间,好像听到什么。
  睁开眼,撑起身子,还没有看清眼前,便落入一个怀抱。
  “芫儿,”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你觉得如何,还难受吗?”
  萧芫怔怔摇头,她伸手,抚他的面容,望入他的眼眸,“这是,哪儿啊。”
  李晁倾身,惩罚般在她唇边轻咬一下,“你说呢。”
  萧芫抬手,摸自己的唇瓣,眼眶渐渐湿润,委屈地泛红。
  “怎么,疼吗?”他移开她的手去看,关切道。
  萧芫泪落下来,“你不要凶我。”
  未好的风寒让她的鼻尖面颊也泛红,娇嫩得惹人怜爱。
  李晁抱住她,哄着,“好了,知错了,允你咬回来,嗯?”
  萧芫攥住他的衣袍,扁着嘴吸鼻子,“李晁。”
  “嗯。”他耐心地应,吻落在她的发端。
  “你这个坏人,”浓重的哭腔里,尾音软软地拖长,“以后要是还敢凶我,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李晁听到,顿了几息,方应:“好。”
  喉头滚动两下,还是没忍住,“芫儿,你今日,为何要去……”
  掌下她的身子猛然一颤,他顿住,看到她的面色一下苍白,眸中涌出慌乱焦急。
  手指被她攥紧,萧芫急声,“岳家,岳家有危险……一定是胡媪,一定是她泄露了布防图,一定是……”
  边说,泪边急得不断往下落,连成了线。
  以岳伯伯他们的能力,就算面对全部的乾武军,就算战败,也不至于身死,最多丢几座城池,除非,有内奸。
  她不知道前世究竟是谁,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胡媪。
  胡媪此行,因只是一人一骑,为顺利抵达高度戒备的边关,还带了部分的布防图。
  不然她一人冒冒然闯过去,却不知从何处进入,怕是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若前世也有这一遭,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一部分的布防图落入了敌军手中,哪怕不是全部,也足以致命一击。
  尤其,在我朝大军本就处于劣势的情况下。
  “芫儿别急,”他为她抹泪,心上疼得发酸,“快马加鞭,此时也最多走了一半行程,飞鹰传书过去,至多两日便能解决,来得及。”
  “可,可……”萧芫抽噎,“若布防图已经到了乾武军手中呢,若胡媪一出城……”
  “不会。”他看着她的眼眸,镇定道,“胡媪身边,是武功最高的暗卫统领,哪怕乾武军,也依旧不敌。”
  布防图虽在胡媪身上,但有暗卫看顾,莫说图了,胡媪连一个字,都休想传递出去。
  最差的情况,乾武军人多势众,实在不敌,那杀了胡媪毁尸灭迹,毁去图纸,也是轻而易举。
  萧芫拉着他的衣袖,紧绷的心弦渐渐松了些,水盈明眸里哀戚的雾,终于散开。
  屏风后忽然一声轻响,李晁本能挡在她身前,凌冽的目光睃过去。
  黑影单膝跪地,禀报的声音利落明晰。
  “主上,人抓到了,是萧夫人身边刘媪。”
  第106章 梁乔
  “同时已向胡媪处发去密令, 诛杀行动预计一日后开展。”
  “幸存暗卫会代替胡媪前往边关,事毕之后,遵循旧例自尽。”
  旧例从先祖时期一直传到今日, 刻在每个暗卫的骨血里,堪称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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