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们似是不信又似震惊地站在皇宫之外,想窥见宫内圣銮殿前的斩首之景。
花无凝瞥过这群百姓,神色无常得淡然走向圣銮殿前。
圣銮殿前有一条长长的阶梯,阶梯之下却是一偌大的广场,可容纳上千人。
按照常理,圣銮殿可是举行盛大节日,皇帝登基,封后大典的地方,杀人不该在这里,有伤国之气运,但他朝辞啼却说此处离天子最近,能让天子看见贼人落入法网,告慰其圣灵。
言之凿凿,信誓旦旦,令人不得不服。
手链绑着镣铐,身着囚服的裴升被人架到了场正中,数百名官员齐聚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花无凝站在边上,看着手脚无力的裴升,目光泛起冷意。
“朝太师到!”齐公公尖锐的声音灌入众人耳中。
长阶之上,朝辞啼一身素白衣,面上哀思不断,他嘶哑着声,“裴升,陛下带你尊敬有加你却以下犯上,弑君谋反,还有什么遗言?”
声音虽不大,却也传开,让文武百官解听见了。
花无凝从他一出现就盯着他,可是朝辞啼并没有理会她般,直到问出这话,花无凝心一瞬提起,她也望向了裴升。
两人视线交汇,花无凝怔怔看着裴升,看着他凄惨地笑了声,随后挪开目光,凶恶地盯着高阶之上的朝辞啼,“出征四十余载,到头来却落败于你这败类之下,我裴升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皇天在上,定不会让奸佞之辈胡作非为!”
“死到临头还敢蛊惑人心。”朝辞啼愤然之态,他转眸望着天上的太阳。
不热却分外的亮,刺得人也是虚眯双眸。
“午时三刻到!”齐公公察言观色出朝辞啼所想,不用多言,他甩着拂尘便高声喊道。
“斩立决。”
三个字平淡地从朝辞啼口中说出,却压在了场上所有人的心头之上。
锋利的银刃迎着光,晃了人们的眼,在裴升的大笑中落下,笑声戛然而止,只留下满地的鲜血。
“乱臣贼子裴升已斩首示众,各位往后可安心理事,不必再担忧己身。”朝辞啼也如释重负般宽慰着场上的百官。
“朝太师英明。”其中一位官员见机高呼后,陆陆续续的官员们都恭维道。
随眼心满意足地环视,最后落在长阶之下,冷然异常的花无凝身上。
眉尾轻挑,故作一番挑逗之色,惹得花无凝眉眼压下,手指寸寸收紧。
圣銮殿的阶梯很长,花无凝并未像周遭一众官员应和朝辞啼,反之昂首望着高台之上的他,酝出不满之意。
见此情态,朝辞啼却眼眸泛起波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他移过眼,“诸位回去吧,还有要事需待处理。”
听了此话,官员们也纷纷告辞退下,只有花无凝还站在长阶下,不曾挪动。
“阿凝,该走了。”柳蘅轻言似将花无凝思绪唤回,花无凝闭上眼,浅浅吐息,应了句:“嗯。”
凉寒时节,人影散去。
“大人。”齐公公低低喊道。
朝辞啼闻言看了远去的花无凝,悠然自得地转身。
“阿凝,此时不能对朝辞啼动手了。”柳蘅伴在她身旁说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容我思量。”花无凝回道。
裴升没有将他们供出去,是让花无凝有些意外,许是想借用她之手扳倒朝辞啼,所以才没有暴露他们。
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阿凝不急于一时,慢慢思索便好。”柳蘅说道。
“先缓一缓,看朝辞啼有什么举动。”花无凝压下心中的怒意,除了稍显严肃的面容,一切与往常无异。
“我也有此想法。”柳蘅也是松了口气。
站停住脚,花无凝看着柳蘅,“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走。”
“阿凝…”柳蘅为难地拧眉。
“阿蘅放心,我没那么脆弱。”花无凝扯出一缕笑,“你先回去吧。”
“好。”柳蘅点头,温柔之意从唇畔泄露,“若是有难事,记得叫我。”
“会的。”
花无凝说着就跟柳蘅到了别,自己独自往回走去。
寒风瑟瑟,她一袭黑衣,显得格外凉薄凄美。
第72章 邪念(1)天光由明转暗,花……
天光由明转暗,花无凝坐在房内,烛火跳动,在她娇颜上映出斑驳之影。
她低垂着眼,纤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国境之内已然找不到机会入手,唐允维之死已公开布诚,朝辞啼若不想自己称帝便是会从皇亲之中扶持一名傀儡。
到那时,才是计无可施,任人摆布。
花无凝紧抿着唇,眸光闪动,她偏过头看着被她重新拿出来的盒子,轻抚摸在其上的狐狸刻纹,眉头轻蹙一番又将其扔进了角落。
呼出浊气,面色凝重在房中走动。
“唔!”
痛呼闷哼乍起,花无凝思绪被断,她停住脚步望向门边。
紧接着重物跌落砸在地上,又迅速归于平静。
“谁?”花无凝心不由得紧绷。
没有人回答她,但是门扉上却倒出一道黑色的人影,徐徐靠近,未做停留。
“来者何人?”花无凝双手放下,一只手绕到背后摸上藏着的火枪,双目却死盯着门扉。
她安置在院外的暗兵虽不多,倒也不至于被人一招制服,若真有此状,那便是来者定不是普通人。
一阵轻笑响起,人影推开了房门,他戏谑不已地出声,“今早才见,晚上就不识得了?”
“朝辞啼。”花无凝脸色不免冷下,她佯装镇定地看着他,“深更半夜,你不请自来,是要做何?”
“来看看大小姐。”朝辞啼进了屋,娴熟地关门,面含笑意,步步靠近花无凝,
“你怕是来看我笑话的。”花无凝闻言一嗔。
被诱进了他的圈套,折了兵,也没将他扒下一层皮。
他还半夜前来,不是看笑话,花无凝还真思索不出别的。
“大小姐怎么如此看待我。”朝辞啼面不改色,双眸噙住花无凝的目光,“我听闻你今日自皇宫回来后便不再出门,担忧斩首之事惊扰了你,特来拜访。”
“朝太师说得可真好,挑此时间,打伤我的暗兵,竟是为了拜访。”花无凝狠睨他一眼,语中充斥着浓烈的嘲讽之意。
朝辞啼竟是毫不在意花无凝尖锐之言,款步慢行,“若是换个法子,大小姐会拒门不见。”
眉梢挂着由衷的喜悦,步步拉近与花无凝的距离,“此法最快亦最有效。”
花无凝静默地看着他,眸中翻涌着一股滔天之怒。
“怎么了?我又惹恼您了?”朝辞啼却乐亦悠哉,不知死活般开口,停身站在花无凝面前。
抬头直视朝辞啼,花无凝抑制眸中波动的情绪,一字一顿,“朝辞啼,我此时不想跟你争斗,你若是现在出去,我可以当你没来过。”
“那我偏要留着,偏要你记得我来过。”朝辞啼却是丝毫不领情,他低眉看着花无凝,伸手想碰她的玉靥。
“别不识好歹。”花无凝见此往后退去,恶狠狠地盯着朝辞啼,压住一丝威胁。
屋内的炉火噼里啪啦响着,花无凝正面视着朝辞啼,因此没注意,她若是再退便会跌在床榻之上。
“我还真就不识好歹。”朝辞啼眸光划过一抹异色,紧跟着上前一步,抓住花无凝的皓腕。
花无凝愤然甩动,却挣脱无果,于是看准时机,从身后掏出火枪,对准朝辞啼的胸口。
还未扣动,朝辞啼反手将花无凝拿火枪的手捏住,往旁边一拉,子弹贴着朝辞啼的衣袍射穿了对面的玉瓶。
桃眸睁大,不等花无凝反应,她持枪的手腕一疼,火枪掉落在地,被朝辞啼一脚踢到了门边。
“朝辞啼你…”
花无凝刚想骂出口,谁知朝辞啼将她转了一个身,膝盖轻顶花无凝的膝穴,骤然失了力气,身体往前倾。
“叮铃哐当”
她双膝跪在榻上,双手下意识地撑到榻桌上,茶杯茶壶被突如其来的冲力推到了一旁,留下一摊水渍,淅淅沥沥往下流淌。
腰身被一股灼热的温度环住,缓缓收紧,白皙如雪的脖颈被骨节分明的修指握住,在其颔处反复摩挲,又将她从撑着的姿势捞了起来,紧贴着自己。
薄背贴上炽热的胸膛,他单膝架在花无凝双膝中,将她禁锢着,如同一条蟒蛇缠上了自己的猎物,不让她有丝毫动弹的机会。
头枕靠在她的肩上,吐出温而潮湿的气息,萦绕在她耳廓,“您不想跟我争斗,我想跟您争斗一番,大小姐。”
“你放开我!!!”花无凝轻咬贝齿,双手握住朝辞啼虚掐在她脖上的手,使劲往下扯。
闷声之笑逐渐放大,丝丝缕缕的热息在耳旁出没,他音色如同葡萄美酒,酝人迷离,喑哑着钻入耳,“你的暗兵,为首的那个身受重伤,余下的你又没多带几个在身侧,如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