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随后他将刀抽回,在裴升惊异万分的眼神下,扔回裴升的脚下,负着手而立,高高在上地盯着裴升,语调冰冷,“此举做不得虚。”
  “你…你!”亲眼看见朝辞啼用他的刀割下了唐允维的脑袋的裴升,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在信口雌黄,搬弄是非!”
  “很好,裴将军既然说是我的错,”朝辞啼很是悠哉地轻笑一声,转而笑意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罗之寒,刺骨逼人,“那么请问裴将军带兵围住皇宫,打伤数名禁卫军,气势汹汹来到陛下的寝宫,不是逼宫是为了什么?”
  “我自然是来见陛下的。”裴升顿住,他高呵道。
  “裴将军,你这话有人信吗?”朝辞啼眸光冷冷地看着他。
  偏是有理的裴升在此时也静住,对看朝辞啼波澜不惊的眸,他忽而生出一丝不妙之感。
  “朝大人…”齐公公此前被推搡着撞到了头,此刻也清醒了,他急匆匆地跑进来想要诉苦,却瞧见了龙床上的唐允维,“啊!!!陛下!!”
  齐公公扑到龙床旁,哭得撕心裂肺,“我的陛下,您怎么了?”
  他手足无措,悲痛欲绝地哭喊着,过了会儿扭头瞪着裴升,字字泣血控诉,“裴将军!我们陛下厚德仁心,对您也不薄,你怎么可以杀了陛下!”
  还不等裴升有辩驳之语,朝辞啼先出声,“齐公公,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朝大人,今日天未亮裴将军就带着一帮人进了皇宫,说完见陛下,奴才拦着不要他见,他便推了奴才,奴才晕了过去。”齐公公说得凄惨万分,“没想到再醒来,就看见陛下这副模样!”
  “是奴才不对,是奴才没有保护好陛下,奴才罪该万死!”
  悲愤的声音钻入裴升的耳中,裴升抬腿踹了齐公公一脚,“狗奴才,你眼瞎看不出那新伤与旧痕的差别吗!”
  “是你面前的朝辞啼杀的人!”裴升声如洪钟,恨不得踹死齐公公。
  他这一动手,正巧给了朝辞啼机会,一个眼神下,锦衣卫连忙上前将人困住。
  裴升还想挣脱,朝辞啼却闪身上身,腰间短刀飞出,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将人的手筋脚筋废了,顺道拍中了对方的丹田,把人武功也废了!
  “噗!”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裴升失了力气只能由锦衣卫给自己架着,但他那双泛着杀意的眼却没有半分离开朝辞啼的迹象。
  朝辞啼拿着短刀,轻抚着上面鲜红的血迹,一声不吭似是在等裴升说话。
  滴滴鲜血落下,裴升说道:“朝辞啼,你弑君夺位,会遭报应。”
  “将军,夺位的是你。”朝辞啼说着,从他身后走进一位云色白袍的男子,提着药箱,
  见到内屋的局面也不过风轻云淡,走到了龙床旁,细细端详了唐允维后,未看在场的所有人,“你们是故意败坏我云蹊的名声?”
  “陛下再过几日就能恢复,现在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了。”云蹊抚摸着药箱,静若止水地看向朝辞啼。
  云蹊的话无意给了裴升一计重击,若此时再不懂,他也是枉读孙子兵法了。
  “哈哈哈哈哈哈!”裴升大笑起来,血液顺着他的嘴滴落在地上,他无言以对。
  “将罪人裴升打入大牢,不日问斩!”
  “是。”
  锦衣卫们将裴升拖了出去,朝辞啼与在场的两人看了眼,云蹊如高山雪水般沉静地回望他,而齐公公却收敛之前的悲伤,对着朝辞啼谄媚笑着。
  朝辞啼扬着笑,转身阔步出去,行出殿门,明光散落在他身上。
  他抬头看着天空,朝阳升起来了。
  第71章 抽梯(2)“裴升大逆不道,……
  “裴升大逆不道,传播谣言,谋害同僚,引发骚动,弑杀国君,意图谋反,数刑并犯,其罪当诛,明日午时三刻,于圣銮殿前,斩首示意,以敬天子在天之灵!”
  伴随一道死令公之于众,惊世骇俗都不足矣形容此刻听到这消息的民众百官。
  而站在皇宫前,最先知晓的花无凝更是面覆寒霜。
  眼看着围住的士兵层层退去,门中一道玄色的人影走出,寒风吹动他的衣摆,虽是面上不显山水,可是在他看向花无凝的时刻,花无凝就看出他藏于眸底的丝丝猖狂满意之色。
  指尖狠狠掐紧袖口,花无凝看了几秒,愤然转身离去。
  “阿凝?”柳蘅也睨了朝辞啼一眼,跟上花无凝。
  他知晓此时的花无凝定然是勃然大怒,一刻也不多停守在她身旁,却也不知该出何言论。
  毕竟这次朝辞啼可是断了花无凝的大计,不仅没将朝辞啼拉下,还让他反将一军,将裴升杀了。
  倏尔一缓,朝辞啼站在宫门口,看着远行而去的两道人影,眸中明灭浮沉,不知所意。
  “阿凝…”柳蘅看着一言不发只往前走的花无凝,伸手拉住她的衣裳,让她镇定下来,“别被朝辞啼牵着走了。”
  此话一出,花无凝果真停下了脚步,她转眸看向柳蘅。
  “别动怒,你若是因为他而生气,才是中了他的计。”柳蘅温声细语地劝慰,“冷静些。”
  轻眨双眸,花无凝气息稳下,她滑下柳蘅抓住衣裳的手,“我知晓的。”
  语罢她毅然地转过身,“你先回府,我尚有事要去做。”
  “阿凝。”柳蘅缓缓放下手,他再想往前一步,却看见花无凝侧过来的目中满是凉意,缄默其口,“有事叫我一声。”
  “阿蘅别心生芥蒂,我现在不能与你多言。”花无凝安慰了他一句,便步履匆匆往回赶去。
  等到了镇国公府,她又迅速换下了官服,穿上黑色衣裳,在民声混乱之中来到了霓裳阁。
  “暗三,暗一暗二呢?”
  花无凝刚到霓裳阁暗三就瞧见了,示意自己上楼等他后,没过多久暗三就出现在了房中。
  暗三拧眉,他摇了摇头,“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朱唇更抿紧一分,花无凝思量片刻,“你派人去城外寻一寻,不要跟朝辞啼的人对上。”
  “是。”暗三也不禁神色严峻起来。
  度步于房中,她蓦地停住,坐在位置上给自己倒了被茶水,送到嘴边,浅浅品下。
  沉重的步屧音响起,花无凝放下茶杯,房内就被推开。
  暗一暗二暗三通通出现,只不过暗三搀扶着身受重伤的暗一暗二两人。
  “主子。”气息有些微弱,暗二暗一唤道。
  “快扶到榻上,先疗伤。”花无凝也上前扶住暗二,与暗三将受伤的两人放在榻上。
  暗三也是十分迅速掏出了药,喂给两人吃。
  吃下药的两人渐渐稳定,还不等花无凝询问,暗二猛得跪在地上,“主子,是我们大意了。”
  “起来。”花无凝面无表情地拉起暗二,让她坐在床榻上,“说发生什么了。”
  “我们引开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朝辞啼本人,而是他身边的得力干将,孙客。”暗二垂着眼,不敢看花无凝。
  那时她与暗一被朝辞啼的人团团围住,自以为将人拦下来的暗二诡谲笑着,当着众人的面取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
  本觉‘朝辞啼’会有所反应,却不曾想,对方只是平淡地在脸上抚过,一张完全不属于朝辞啼的面容便出现在了暗二跟暗一的眼前。
  惊讶之感尚未退去,担忧与凝重之思齐齐涌出,他们知道朝辞啼反设下了计谋,他们的主子花无凝有危险了。
  于是不作思量,面对围困而来的锦衣卫跟暗卫,双方展开了殊死搏斗。
  “我与暗一在其余暗兵相护之下,才侥幸逃了出来。”暗二简单地将事情说明,但愧疚之色在其容上不曾减去。
  “不怪你们,这次是我过于心急,落入了朝辞啼的圈套。”花无凝素手轻置在暗二肩上,拍了拍后,“你们先养伤,此局败了就败了,记住教训便是。”
  “是,主子。”三个人异口同声。
  “下去吧。”花无凝低声说了句,转身往窗户边走去。
  “遵命。”三人得令,徐徐退身出了门。
  停在窗边,花无凝瞧着人丁稀少的街道,他们面色迥异,交头接耳着什么,看起来不甚欢喜。
  朝辞啼这一手釜底抽薪,直接将唐允维的死扣在了裴升身上,不仅将自己洗干净,博了名声,还将裴升手中的十万兵权收归。
  如此即便他不称王,朝中也不敢有人不服。
  唐国境内怕是在难找到对他下手的机会了。
  花无凝敛眸暗思,这局面着实难以处理,且不说朝辞啼势力扩大,单是裴升被抓都让她心生不安。
  若是裴升守不住她与柳蘅,将他们拱了出来,那之前所得来的一切皆会是过眼云烟。
  寒风刮在娇颜上,她一动不动站在窗边,陷入沉思之中。
  窗外百姓交谈之声越发的浓烈,人群也慢慢变多,景象也有平凡巷陌变成巍峨雄浑的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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