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花申鸣听他所言,看着一个人影从他身后走出,取下了兜帽,倏得眼睛睁大。
“爹。”花无凝声有哽咽,噙泪却不落,含笑唤出口。
第48章 借刀(9)“阿凝。”花申鸣……
“阿凝。”花申鸣不可置信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慌乱跌宕地跑来,扒着柱子,声切意难,“你也被抓住了?”
花无凝轻微晃了晃头,指尖触碰花申鸣的手掌,上面是受过刑,留下了斑驳的疤痕,“女儿不孝,没能救您出来,让您受苦了。”
“你来做什么!是不是他逼你的?”花申鸣恨铁不成钢地说着,目光阴狠而视朝辞啼,“你个傻姑娘,他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你怎么能来这里!”
“我自己要来的。”花无凝眼角滑落一颗泪珠,声有颤抖,眷恋不舍而语:“爹,我好想你。”
“你…”花申鸣伸手握住花无凝的手,紧紧收拢,“你不该来的!”
随之将手挥落,“我不认识你,你给我滚!”
素手被挥落,她眼有失神一瞬,稳住身形,欲想伸出的手又堪堪收回,“爹…,我知晓你心中意,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都是我这不孝之女应得的。”
音顿稍瞬,她殷切地看着花申鸣,把着围柱,染泪之颜忽出一抹笑,“但女儿真的很想你,也想让爹知道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花申鸣黑眸骤亮,期待地看着花无凝。
“你要当外祖了。”花无凝敛住眸下的光,泪眼婆娑。
朝辞啼不由得暗皱眉,往她身侧走了几步。
“你!”花申鸣锁着铁链的手狠狠抖动,猛得将花无凝推开,“你怎么做这种事!”
花无凝毫无防备,被推了一个趔趄,却撞进了朝辞啼的腕臂中,她双眸含着轻疑与惊诧,缓缓启唇:“爹…”
“你住口!”花申鸣怒吼一声,拍在栏杆上,恨意凛然地看向朝辞啼,“是不是你做的!你这个白眼狼!”
“呵。”朝辞啼将花无凝扶好,脸色越发阴沉,语中含针,“我以为您不会在意这些呢。”
“你们!”花申鸣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爹!”
失声一唤,怀中柔影便冲了上去,满眼疼惜与无措,慌忙解释:“不是朝辞啼,不是他,爹。”
“是陛下的。”她声音放低,蹲坐在栏外,手指妄拉住花申鸣,又胆怯似的收了回来,“爹…,女儿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这么做。”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一命。”
“阿凝,”花申鸣静了下来,他与花无凝那双酝着泪的桃眸对上,滞住片刻,慢慢地,眼中蓄满泪水,“是爹连累你了。”
闻言花无凝泪珠又止不住落了下来,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倔犟地绽开一抹笑颜,“爹,是我能力不够,没法救你出来。”
“是陛下派他送你过来的?”花申鸣盯着朝辞啼,见他面色冰冷,轻柔地握住了花无凝的手。
“是他带我来的。”花无凝眉尾轻轻一压,又故作轻松的模样,“爹你放心,他现在不敢对我做什么。”
“谅他也不敢!”花申鸣狠狠一嗤。
眼眸微眯,朝辞啼缓缓勾起一抹笑,他不动,只是站在花无凝身后,负着双手,高高在上蔑视着花申鸣。
“爹,女儿待不了多久的。”花无凝凄然之声让花申鸣重新看回她,她语调缓慢,指尖拨弄着他凌乱的发丝,“女儿会想办法的。”
“你还是像从前那般。”花申鸣蓦地陷入了回忆般,滴滴诉说:“懂事又听话,最是让人放心了。”
“爹。”花无凝攥紧花申鸣的手,眸中闪烁斑斑星光,“原来你一直都有关心我。”
“傻姑娘,爹一直把你看做最有价值,最珍贵的宝贝。”花申鸣受过刑的粗糙糜烂之手,拍拍花无凝的素白之手上,“以前在府上,爹是对你严苛了些,不曾让你习武,只让你在院中学别的官家姑娘般做女工,读诗书,是爹错了。我就该让你学些武艺,也不会有此祸事。”
“不怪爹,你也不过是想让我平平安安,不上阵杀敌,如你当年那般。”花无凝听着面前着年过半百之人所言,出声安慰,“女儿明白的,女儿一直明白爹的用意。”
“你能明白,爹心中便好受些了。”花申鸣露出丝丝如释重负的表情,猝而松开花无凝,他转头绝情而语,“你走吧,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进来,以后都别来了。”
“爹?”花无凝手上的温度离去,她恍然稍顿。
“快滚!”花申鸣加重语气,厉声呵斥,“你能独善其身就行了。”
眼眸瞬间黯淡无光,花无凝慢吞吞地站起身,久蹲而起,身形不稳往后退了两步,恰巧被朝辞啼扶住。
不知是失神还是心酸,花无凝分毫未注意朝辞啼,只是呆呆地看了花申鸣,而后唇角抿出一抹自嘲之色,又压了下去。
转过身,拉上兜帽,失魂落魄地道了声:“女儿告退了。”
葳蕤灯火映在她姣好的容颜上,却怎么也照不出她是何神情,茫然无助,失落心疼。都如同一阵冷风吹平白沙,了无痕迹。
朝辞啼冷眼睨了花申鸣,不愿多语,跟在花无凝身后。
大牢内阴湿之感蔓延上来,花无凝眸光闪动,轻合之间又销声匿迹。
走出了大牢,孙客迎上,领着将人走到了马车旁。
进了马车花无凝依旧是一副愣神的模样,像是失了魂魄的布偶。
“真是奇怪。”朝辞啼盯着她这副模样,不满地轻笑,他勾着花无凝的披风,将其拉落,双目聚在她的脸上,“你爹那么对你,不将你当个人看,还给你喂药,你居然这般想着他,念着他。”
磨牙恶语,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皓腕,“花无凝,你到底在想什么?”
吃痛般回神,她深吸换息,挣掉朝辞啼的手掌,略带嘶哑的嗓音说道:“你懂什么,他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没见过我娘,只有我爹才真正的知晓我。”
“你这种没有亲人相伴的人,是不会懂的。”花无凝摩挲着双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微微蹙眉。
“若亲人如你爹这般,宁可不要。”朝辞啼眼眸深处墨色翻涌,他紧捏双手,手背上显露出青筋,笑无暖意,只剩下无尽的怒意,唇瓣绷平,从中挤出来三个字,“他不配!”
“朝辞啼我要做什么用不着你来管教。”花无凝瞪他,“配不配,行不行,愿意不愿意,关系在我,不在你。”
“好…”朝辞啼气得声沉如潭,他靠在车壁上,毫无情绪,“反正他都得死,死了您就不会这般惦记了。”
“时间还早,我肯定会揭穿你们的阴谋。”花无凝一字一顿,咬得坚定。
“揭穿又如何,我要他死,他就得死。”一抹狠光于他眼中划过,无所遮掩,明晃晃地撞入花无凝的眼。
“真是嚣张。”花无凝惺忪眉眼,眼眶红晕尚未散去,语焉不详,“还真以为自己权势滔天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那便请您好好看着。”朝辞啼露出志在必得地坏笑,他漫不经心又含着警告,“您到时别伤心,难过就好。”
“我说到的事会做到,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花无凝毫不示弱,誓不罢休。
“好得很,”兴味与阴郁在眼中交错并存,最后他似欢愉地开口:“大小姐能这般说,我很是放心。”
车内两人四目相接,静默之中突生出一股斗争之意,逐渐蔓延,升腾,又缓缓消散。
夜风习习吹动车帘,花无凝错开朝辞啼的眼,瞥见窗外之景,敛眸靠着,拉动身上的披风。
“冷了?”朝辞啼看了眼车窗外之景,却被她不经意的小动作吸引住,拉住车帘,暗动眸光。
“太晚了,我累了。”花无凝低声诉语。
“那就休息。”朝辞啼默默看着她,眉头微动,“靠着车壁不舒服。”
扭过头,花无凝蔑他一眼,固执缩在车角。
轻嗤出声,朝辞啼顶了顶腮,强忍下怒意,“大小姐你要是喜欢这么待着,我也有其他法子。”
端坐起身,花无凝忿然合眸,“我不想动了。”
睁眼将朝辞啼略显阴沉的脸看在眼里,侧眸从车帘吹起的角看见一家客栈,掀起帘指着那个地方,“那里不错,我要先歇着。”
“也好。”朝辞啼顺着花无凝指着的那家客栈,眉头微动,似是没想到这个点尚有客栈没有打烊。
“孙客去前面的客栈。”
“是。”
外边传来孙客的应答声,马车朝着那家客栈驶过去。
朝辞啼目光落在花无凝的容颜上,见其垂着眼眸,面色如常,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
“用不上。”花无凝将披风扔回朝辞啼身上。
恰巧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大人,到了。”
未多看他,径直走了出去。
眼前的客栈前面还挂着两个灯笼,大门是打开的,橙黄之光泄露出来却没见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