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沉默不语地看向了蜜饯,微微蹙眉,不知是苦还是烦。
  “吃一块会好很多。”朝辞啼拈起一块蜜饯递到花无凝嘴边。
  她却瞥过头,将东西推开,眼中露出几分锐利,“你为什么让她们叫我夫人。”
  “我可没让她们这般唤。”朝辞啼拨弄着蜜饯,随后放进自己嘴里,“是她们自己这样唤的。”
  “你可以下令不让她们如此称呼我。”花无凝似有不悦地冷下声。
  “公事繁忙,无此心力。”朝辞啼随意说着,转手拿起碗筷给花无凝夹菜。
  胡言乱语,睁眼说瞎话。花无凝无力剜他,这几日究竟是忙还是闲,她可都看在眼里。
  “吃吧。”将碗递给花无凝,轻声说着。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我爹。”花无凝未有动作,淡淡地看着朝辞啼,带上些许质疑。
  “明晚。”朝辞啼瞟了花无凝一眼,眼尾带笑,缓慢地盛了一份汤。
  “明晚?”花无凝眼珠一转,疑云微起。
  “嫌晚了?”朝辞啼淡定将汤端到她面前,抬眸打量她。
  “为何不现在去?”花无凝直视他的双眼。
  既然都是晚上,何须等到明晚。
  “大小姐,自然是要做些安排,今日太匆忙,明晚正好。”朝辞啼失笑,手指磕在桌上,发出些许声响。
  “明早不行?”花无凝敛眸,无意反问出声。
  “这么迫不及待?”磕声顿住,朝辞啼眼眸一暗,徐徐慢语:“早上万一被人发现,大小姐这不是自投罗网。”
  “你会没法子?”
  “我的法子就是明晚去。”朝辞啼优游自若而回,看花无凝还想言语,示意她面前的菜肴,“快些吃。”
  “朝辞啼…”花无凝不理会。
  “再多语,不让去。”朝辞啼立刻沉下脸,声有不善。
  “你又威胁我。”花无凝一噎,愤然而道。
  “不算威胁,只是好商好量,您觉得呢?”朝辞啼叹息,戏谑而言。
  “哼。”花无凝拿起筷子,将菜放在嘴里,重重咀嚼,随之还瞥朝辞啼。
  朝辞啼默不作声,只是唇畔的笑意加深,心悦极了的模样。
  室内灯火夺目,明黄一片,烛火因风跳动。
  烛心燃烧透过灯罩照亮漆黑长夜,四角方灯提于手中,流苏随走动的弧度轻摆动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月隐云蔽,只剩下依稀几颗星星,明灭几转。
  花无凝拉了下身上的披风,走到了备好的马车旁。
  “大人。”孙客跳下马车恭敬行了一礼。
  “嗯。”朝辞啼接过花无凝手中的方灯,递给了孙客,“上马车了,大小姐。”
  自然地伸手放在朝辞啼的手心,花无凝慢慢地走进马车。
  端坐好,朝辞啼也掀开车帘走了进来,坐在花无凝身旁。
  “走吧。”朝辞啼低声吩咐,孙客便驾着马车行驶。
  寂寥无声之时,花无凝假寐合上双眼,却觉披风被拉扯了一下,她作势不理,扯动却是没有停止的意向。
  遂睁开桃眸,看着那骨节分明之手在扯自己的披风角,一巴掌拍上去,将披风抽回来,“做什么。”
  “原来没睡。”朝辞啼讪讪收回手,“不困了?”
  “若是困,现在也不困了。”花无凝往旁边挪了些,满脸写着怒气。
  朝辞啼靠过去一些,“路程有些远,睡着了可不好办,醒着最好。”
  “明明骑马更快,为何要坐马车?”花无凝回眸看朝辞啼。
  “骑马虽快,但不安全。”朝辞啼意有所指地看着花无凝。
  花无凝启唇,明白朝辞啼所言,“倒也没那么娇贵。”
  “大小姐这般着急,是想要什么吗?”朝辞啼随口说着,面上不显,却盯着花无凝。
  “想见我爹。”花无凝哑声片刻,“我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到他了。”
  怅然若失又怀念不已,接着便是讽刺,“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这种牵挂之情你是不会懂的。”
  神色渐渐放平,朝辞啼看着花无凝的面容,眼中出现些许孤寂与落寞,“我怎么不会懂?我懂的,大小姐。”
  马车平稳地在道上缓慢行驶,车帘或有风过带起几分,花无凝抬眸正巧抓住了一缕寂落之色,不过刹那便烟消云散,朝辞啼还是一如既往戏笑着,看不出深藏何意。
  她扯动唇角,意味不明地说道:“那还真是难得,有人能让你如此记挂。”
  “不难得。”朝辞啼藏了几抹深意说道:“这话从你嘴里出来,我怎么觉得变味了?”
  “朝大人还是闲事太少,才让心事这般多。”花无凝不耐地挥动着披风。
  掀起的风吹起几缕青丝,飞到朝辞啼面容上。
  他搅动这几缕发
  丝,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喜悦,“是我想的不够多,大小姐训的是。”
  心下有些烦躁,花无凝往另外一旁再挪动一些,那知头上传来一阵疼,她轻拢玉面转过去,就看见朝辞啼停顿的手以及上面绕着的青丝,“朝辞啼,你又扯我头发。”
  “大小姐明鉴,这次是它们自己跑到我这里来的。”朝辞啼立刻松开手。
  “无聊。”花无凝转过身,靠在车壁,合上双眸。
  不知是不想理人,还是有些困意。
  刚闭上眼,那股牵扯力又开始了。
  “大小姐不要装睡。”朝辞啼轻轻扯动花无凝的披风。
  花无凝抓住披风,往怀里带,眼睛都没睁。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喜勿扰,可他朝辞啼却硬要凑上前,继续道:“怎么不想理我?”
  “你若是困了,明日再来也行,我们现在回去,正好也没走多久。”
  猝然睁开眼,花无凝对上朝辞啼那双波澜不惊又胜券在握的眼眸,一抹灵光闪过,她往朝辞啼身侧靠近。
  “大小姐怎么了?”朝辞啼身子陡然一僵,不过一瞬又放松了下来。
  “朝辞啼,我困了。”花无凝倦意涌上面,她望着朝辞啼,声音尚有些不自然。
  “是想要回去吗?”朝辞啼淡笑着,仿若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花无凝眉眼一压,她看着朝辞啼,一言不发,倔强不开口。
  两人对视片刻,花无凝微微仰头,几乎命令似的开口:“手臂打开。”
  闻言朝辞啼眼底掠过一丝意外,惊诧与期待,他依照着花无凝所言,打开双臂。
  下一瞬花无凝整个人靠了进去,动了动身找了个温暖又舒适的位置,“不许说话,不许乱动,我要休息。”
  “大小姐怎么不靠着车壁了?”朝辞啼理所应当地环住花无凝,未有丝毫犹豫。
  “多事。”花无凝呢喃了一句。
  “有这么困吗?”朝辞啼帮着拉动她身上的披风,语调轻快不已。
  “你怀一个就知道了。”花无凝说道,心中却对丹青这假孕药有些佩服,真的时不时就会犯困。
  此话一出,朝辞啼的面容瞬间黯淡几分,他手掌轻抚在花无凝的小腹上,惋惜地出声,“怕是让您失望了,我没那个本事。”
  “没本事就别多说。”花无凝抓住朝辞啼胡作非为的手,“再乱碰,手给你剁了。”
  “好。”眼见花无凝确实倦得不行,朝辞啼倒也真的没再举动。
  待她呼吸渐稳,朝辞啼深深凝视着她的娇靥,拉过自己的披风,将她包起来。
  车行慢慢,窗帘掀开的角能瞥见外面的黑夜,虽有繁星几粒,却也毫无作用,云层密布,怕是个阴雨天。
  过了许久,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孙客在外唤着:“大人,到了。”
  “大小姐,到了。”朝辞啼应了孙客,轻声唤靠在他怀里的花无凝,手掌在她后背拍了拍。
  “好。”花无凝半梦半醒,从他怀中起来,困顿之感尚未退去。
  “需要我扶着?”朝辞啼试探性地问道。
  花无凝沉寂半瞬,眼神逐渐清明,她拂顺衣袖,“不用。”
  随后便自己下了马车,朝辞啼跟在她身后下来。
  “大人。”孙客喊道:“狱司都打点好了。”
  “你在这里等着就行。”朝辞啼对着孙客吩咐着。
  “是,大人。”
  花无凝在一旁,拉上自己的兜帽,朝辞啼转向她,“跟我来。”
  跟着朝辞啼往前走去,灯火葳蕤,大牢里面似是有一股阴冷之气般,让人不寒而栗。
  叮铃摩擦作响的铁链声,断断续续响起的啜泣音。
  扫一眼过去,镇国公府的不少家丁仆从,皆是衣衫褴褛。
  脚下之步稍顿,她眼波无痕,紧跟在朝辞啼身后。
  走至深处,是一间单独的牢房,里面正靠着一个人。
  “到了。”朝辞啼低声说道,蔑视房内人。
  “逆子,你又来做何?”花申鸣气喘吁吁,从凌乱的发丝中透露出一抹狠光看向他。
  “若非她要见你,你以为我愿意来?”朝辞啼暗嘲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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