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今居然还能开口,让一个弱女子在那样的地方保住清白?
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祁晔觉得酒意上脑,说了不该说的话,改口道:“千瓷,孤不是这个意思,若要迎娶你入东宫上玉牒,大昌千万双眼睛都盯着东宫,你不要让孤为难。”
楚千瓷以往听到这话,说不定会甩脸离开,但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教会她,何为周旋,如何隐忍。
“我自是知道的,承蒙殿下不厌弃,还愿迎我入东宫。”楚千瓷再次环抱上去,借此挡住自己眼中的失望。
祁晔轻轻拍着她的背:“你是孤此生挚爱,亦是一生的牵挂。幼时在栖临殿时,多谢你的陪伴。”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上去。
姜樾之猛的转过身,急匆匆离开。
回到偏殿时,都有些魂不守舍,就连瑶琴何时出现在她身边都未曾察觉。
“姜大娘子……”
“嗯。”
瑶琴心知公主想让她看到的,她已经看到了,便将竹沥带上前:“奴婢将娘子身边的婢女带来了,由亲近之人为您更衣,您也习惯些。”
“瑶琴姑娘有心了,劳烦告知公主殿下一声,臣女不胜酒力,在此休息片刻。等酒气散些,再回席中。”
瑶琴
福身告退:“娘子请便。”
将衣服换好,姜樾之的脸色依然难看,沉声吩咐道:“竹沥,你带着南星去院门守着,千万不要让人进来。”
不知发生了何事的竹沥,眼睁睁看着自家娘子不顾仪态的冲出门去,气势汹汹。
祁晔方与美人亲热片刻,便被公主府下人寻来,只得留下楚千瓷,先行回去了。
姜樾之快步走到院子里,握住楚千瓷的胳膊,厉声道:“你都去了那样的地方,怎么还与殿下纠缠不清。”
楚千瓷错愕,树影浮动,风未起叶而落——暗处有人。
“殿下心悦于我,方才是他主动来寻。”
姜樾之从容站定,那股难言的贵气之风在她身上显露:“殿下心悦你也无用,如今你再无资格与我争斗。”
楚千瓷咬牙:“能得殿下宠爱,便有与你争斗的资格。”
“你——”
两者对立,眼神之中全是挑衅。
半晌,风似停,树影宁静。
楚千瓷才道:“走了?”
姜樾之点头:“方才我已经见到你与太子私会的一幕,那暗中盯梢之人还不肯走。便猜到公主还未曾看到自己想看的,便不会善罢甘休。”
楚千瓷依旧是舞姬装扮,在这位斗了大半生的对手面前,已经再也无法抬起头。
“多谢。”
姜樾之:“你也会说谢?”
“那日你在街上为我斥退歹人,我便欠你一句道谢。”
姜樾之微扬下巴:“你单谢我这个?”
楚千瓷轻蹙眉梢。
姜樾之又道:“我替你说句话,受皇后训斥,被家中责罚。而你因何才能入满庭芳,能保全清白,难道不是借用了我的名号?”
楚千瓷禁不住笑出声:“还得是你。”
楚千瓷哪怕躲过那一日的侮辱,也躲不过日后千万个日夜。她必须逃离那个地方,其实只要说出太子的名号,谁敢将她怎样。
可太子出征离盛京时,地位并不稳固,且梁王犯得是谋逆的大罪,阿父替其翻案,等同其罪。
这种时候,如何能将太子也拉下泥潭。
正巧,姜樾之出现了,所以她便和管事妈妈说,她与靖国公府嫡长女向来交好,姜府又是皇后的母族,孰轻孰重不需多言。
况且楚千瓷在盛京被多少人关注着,她的价值可远远超过让她接。客,鸨母权衡再三将她送到满庭芳。
原来姜樾之早就猜到了。
“我欠你个人情,日后有机会必然偿还。”
姜樾之提步而走:“我记下了。”
回到宴席上时,时辰已经不早,太子已经离开,宾客大部分也离席。
舞乐还在继续,只有寥寥几人还在把酒言欢。
胡倾蓝与孟吟刚向公主辞行,碰上回来的姜樾之,同她告别。
“今日甚欢,改日再聚。”
姜樾之欠身回礼:“姐姐妹妹慢走,我先去向公主辞行。”
孟吟到底年岁长些,压着声音提醒:“现在留下的都是些混不吝之人,与公主志趣相投,与他们接触没好处,你也赶快离开。”
姜樾之道是。
祁岁初听闻二女在偏殿争执,心情大悦,喝了几杯酒面色酡红,举动便有些放荡形骸起来。
“公主殿下,听闻寄浮生里头漂亮的小倌都送到您府上了,赶快叫出来见见。也好让在下知道,自己差在哪儿了。”
年轻郎君喝得醉醺醺,卧在她的脚边。
祁岁初踢了一脚:“寄浮生教出来的人,床。事上让本宫快活得很,你有这能耐么?”
那人不服气:“殿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在下没有!”
祁岁初喝了杯大补的酒,浑身热气上涌:“一看你就是沉迷酒色已久,亏空了身子,不行不行,定然是不行的。不过你倒是点醒本宫了,今儿本宫还没招人侍寝呢。”
她的目光乌溜溜转着,在一众伶人乐师身上流转:“你!就是你,带面纱的那人!”
姜樾之听到此话时,刚巧停在祁岁初不远处,她原本是来辞行的。
可——
第8章 替身“今夜还请殿下指教……”……
人群中那人身躯一颤,弹琵琶的指尖停顿,迢迢流水般的曲音霎时间乱了阵脚,变成了靡靡之音。
祁岁初难掩厌烦的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弹得难听至极。”
公主殿下发怒,乐师们纷纷下跪告罪,跳舞的舞姬也停下了脚步。
祁岁初环视一周,又将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你,给本宫过来。”
柳时暮垂下的眼眸闪躲,硬着头皮走去:“参见公主殿下。”
嗓音温润,让人更加好奇他面纱后的脸。
“抬起头来,将面纱去了。”
柳时暮:“小人粗鄙容貌,怕污了贵人的眼。”
祁岁初颇有些不耐烦:“别让本宫说第二遍。”
柳时暮抬起头,面纱之上眼如点漆,若披烟雾,如对珠玉。
一对凤眼足够勾魂摄魄,衬得眼角那抹红越发艳丽,只想叫人掀开他的面纱,瞧清楚他的真实面目。
祁岁初在他抬眼时便来了兴致,语调分明柔和了不少:“你是哪来的?”
柳时暮如实回答:“奴来自寄浮生,今儿琵琶少一人,管事命我补上。”
“寄浮生的人?本宫怎么从未见过你。”
柳时暮又低下头去:“奴只会弹琴,不配见贵人。”
祁岁初看着那低伏在地之人,宽肩窄腰,普普通通的伶人戏服,穿在他身上丰肌秀骨。
祁岁初朝他走去,在他耳后解开系绳,面纱轻飘飘落在地上,润物无声,只觉呼吸一滞。
小郎君低垂眼眸,惶悚不安,濯濯如春日柳,貌莹寒玉。紧张得喉结滚动,目光随之而下,想入非非。
“寄浮生竟有你这般尤物?”祁岁初酒意浮现,眼前人越发瑰丽俊逸,“今儿,便由你伺候本宫吧。”
柳时暮连连后退,跪伏在地:“公主明鉴,小人乃是清倌。”
祁岁初秀眉拧起:“怎么,你都入了那种地方,还没学会伺候人的本事,还是个雏儿?”
柳时暮紧咬着唇,羞愤地抬不起头:“小人,只为贴补家用才入寄浮生当乐师,司主特许只弹琴不卖身。”
祁岁初缓缓走近他:“本宫今日偏要你卖身,你还能如何?”
柳时暮:“司中有不少本事能干的小倌,殿下何苦自讨不快,小人怕服侍不好您。”
“你这是拒绝本宫么?”
“奴不敢。”
祁岁初从一旁桌案上拿起酒盏,手指狠狠捏住其下颚,迫使他扬起头来。
惊惶不安的眼眸,仿佛下一刻便要破碎。
“既然不从,便将你彻底灌醉,叫你迷魂失智,看你还如何反抗!”
柳时暮摇着头,脸上两指涂着鲜红蔻丹,在他白玉一般的脸颊上压出两道深深的指痕。
清冽的酒水自上而下,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喉咙鼻腔,眼中瞬间蓄起泪水,须臾之间从眼尾滑落。
“咳咳——”窒息感扑面而来,柳时暮奋力挣扎开,止不住地咳嗽,眼下染上一片绯红。
再抬起头时,泪眼涟涟,惹人怜惜:“殿下放过我吧。”
祁岁初举着酒杯,眼中要将其据为己有的厉色越发强盛:“本宫想要的男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方才酒水多数随着下巴滑落,衣襟被打湿。
“公主殿下。”姜樾之目睹了一切,她应该息事宁人赶紧离开此地,不远处那位郎君已拉了一位侍女厮混一起,不堪入目。
“你还没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