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宛宁“噗嗤”一笑:“你这话让阿笙听到她要跟你吵架的,她也贵族夫人。”
菱戈哼了哼,店里的伙计捧着装好的盒子走过来交给宛宁,菱戈立刻道:“你将这东西送给公爷后,定要他日日带着,指不定哪日就让萧家母女撞见了,气死她们。”
霍仲听到“公爷”就走了上来:“要给公爷的?交给我吧。”他正要上手去拿,宛宁抢先抱了过来,红晕从脸颊连到了耳珠。
“我自己给他就是。”说着,又抬头叮嘱霍仲,“你不许伸张!”
霍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如今连这小姑娘都敢命令他了!得!他抬手朝她扬了扬拳头:“看在你公爷的心上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他话说得直白,宛宁脸上一热,转身将盒子交给流霞,菱戈搂着宛宁的肩笑得弯了腰,眼风一瞥就瞧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自长街驶过,她眉峰一挑,赶紧喊来了车夫,拉着宛宁风风火火上了车。
“怎么回事?”宛宁还未坐稳,马车就行驶了起来,差点栽倒。
菱戈快速道:“跟好前头的马车。”才转头朝宛宁眨眼,“妹妹,姐姐今日带你玩点刺激的。”
刺激的?宛宁一头雾水,等马车停了,被菱戈拉着下车,鬼鬼祟祟躲到一边,这才看清前头马车上走下来一风度翩翩的青年,宛宁低呼一声,竟然是怡王!看着他神采飞扬走进一古楼,她抬头一看,上书“清音阁”三个大字,幽香袭袭间传来靡靡之音,悦耳动听,是歌姬坊?
宛宁意识到菱戈要做什么,转身就要走,却被菱戈不由分说拉了进去!
虽说是歌姬坊,却与青楼楚馆有些不同,来往男子众多,但也偶有出手阔绰的姑娘夫人,是以话事人见到菱戈和宛宁并不稀奇,菱戈眼睁睁瞧着怡王上了二楼南边的厢房,便指定了他邻边的厢房,进了房间,扔了一袋银子,随意喊了两个歌姬,摆摆手让那些人下去了。
“两位姑娘想听什么曲儿?”歌姬见她二人所为姑娘,却出手大方,也不计较了,卖力了起来。
宛宁兴致勃勃拿着曲名册子翻看,对每一首曲子的名字都好奇极了:“这相思红豆曲是什么曲子呀?”
歌姬一看宛宁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模样,便耐着性子解释了。
宛宁再问,她再解释,几乎将曲名册上的名字问了个遍,宛宁就想问问菱戈想听什么曲子,转头就见菱戈整个人都趴在了墙壁上,侧着脸耳朵贴紧了墙壁,像只壁虎......她朝那两位目瞪口呆的歌姬讪讪笑了笑,急忙过去拉她,脸上发热:“我们是来听曲的......”
谁知菱戈义正言辞直接回她一句:“我们可不是来听曲的!”她指了指那两个歌姬,“你们去那坐着吃点心!”
宛宁拉了拉她的衣袖糯糯道:“......可是我想听听这些曲子。”
菱戈正色教育她:“你的好奇心怎的这样重,现在是听曲子的时候吗?这狗男人也不知又看上谁了!你听隔壁的就成,唱得不错。”说着又趴上了墙壁。
宛宁见状也来了兴致,学着她的姿势贴上了墙壁,果然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歌声和谈笑声,幽幽嘀咕:“这厢房的隔音不太好。”怡王的笑声尤其风流,见菱戈脸色铁青,宛宁好奇道,“你既这样在意怡王,为何不同他在一起?”
菱戈恶狠狠道:“男人就是贱!轻易得到了,就不会在乎了!”宛宁愣住,菱戈抽空安慰他:“放心,公爷是例外,你瞧这种场合,他就从不会来,也不知今日是怡王哪个狐朋狗友。”
一曲毕,一道微凉却醇厚的声音传来,低低沉沉的,像是古琴弹奏,菱戈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快速看向宛宁,宛宁已经呆了神色,下一刻立刻朝墙壁贴去,恨不得钻过墙壁去。
“呃......”菱戈呃了半天,实在尴尬,“这人有相似,声音也有相似......”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了开门声和张扬的声音同时响起:“公子爷,您要的人奴家带来了,妙染,你好福气哟,公子爷看上你了,好好伺候公子爷。”
谢玦没有声音。
宛宁一张脸气得通红,嘴唇咬出一排牙印,转身就要冲出去,菱戈急忙拉住了她:“好妹妹别急,兴许是误会,你忘了,上回公爷去蝶舞轩,不就是为了办事?再听听。”
那两个歌姬吃着糕点看着这两位金主奇怪的样子,听到她们说的话,大致明白了她们的来意,心想她们出了这么多银子又不要她们干活,还让她们吃点心,便主动道:“隔壁是贵客,非常贵,妈妈连正在陪客的头牌歌姬都喊来了。”
菱戈便问:“那什么妙染是谁?”
两个歌姬一听,甚是诧异,面面相觑一番,惊奇道:“怎么让妙染出来了?”
“她见不得人?”宛宁酸不溜秋问了一句。
歌姬道:“倒也不是,妙染其人长得也是一副楚楚可人的,只是性子古怪,只陪看得上眼的客人,加之我们这是歌姬坊,她最擅长的并非乐器歌曲,而是丹青,所以她在清音阁没什么名气。”说着两个歌姬嘀咕了起来,“怎么会想到让她出来了?”
“就是。”
宛宁闭了闭眼睛,脸色更差了,攥起了小拳头,咬牙切齿的,菱戈见她这样,虽然觉得此时笑出来不大好,但还是被她可爱到了,又不敢笑,只能绷着脸抿紧了唇。
“还能为何?隔壁的贵客看上你们家妙染了。”宛宁凉凉说着,心里酸得冒泡泡了。
歌姬还自顾自道:“那看来隔壁的贵客不仅身份尊贵,长得也一定十分俊美。”
“就是,否则妙染才不会轻易出来。”
宛宁深吸一口气,听到怡王起哄着让妙染画一幅画,就将公爷的模样画下来!那妙染似乎有些害羞,半推半就地应了,至于谢玦,宛宁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不知在作甚,她越发心焦,想知道里头的情形。
菱戈的心态完全变了,现在她几乎有些看戏的,想知道接下来谢玦若是知道宛宁就在隔壁会如何?她的神色变得兴奋起来,连怡王夸赞头牌歌姬的话她都不在意了,紧贴着墙壁就听到怡王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
“妙染娘子果然是妙手丹青,这一幅人像当真是将我们公爷的神韵刻画的入木三分,不知娘子是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单纯对这幅画倾注了感情?”
过了一会后,妙染的声音略有羞涩:“公子谬赞了,不过是一些消遣玩意,不过见过的人奴家总是有印象的。”
又是一段安静,宛宁又朝墙上贴了贴,就听到怡王笑了两声:“妙哉妙哉,谢公子,不知这妙染娘子的画与你家表妹相比如何?上回她企图以假乱真的佛像,我们也是看过的。”
妙染的声音有几分诧异:“表妹?”继而有些勉强,“奴家的技艺自然不能与小姐相提并论。”她话是这样说,不难听出隐隐的期待。
宛宁心知怡王说的就是自己,不由一颗心提了起来。
谢玦微凉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过来:“她虽能作得一两手,不过消遣,与你还是有一段差距的。”
宛宁立即蹙眉撅起了嘴,气得七窍快要生烟:哼,那是她没有画拿手的!他才不了解她真正的实力!宛宁转头就朝门外走去,菱戈施施然跟了过去。
怡王还在说:“既如此,谢公子不如把妙染娘子带回府去,深入探讨一下。”
谢玦静静看了他一眼,对上妙染期待的目光,正要开口,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宛宁气鼓鼓的一张脸站在门外,怒势汹汹地瞪着谢玦,谢玦猛然一怔,毫无波澜的眸光有了起伏,随意的坐姿随即站起了身来,怡王也惊诧地张大了嘴巴,就见谢玦已经掠过他身前朝宛宁走去。
宛宁也走了进来,怒极反笑,笑得异常甜美:“好巧啊,表哥也在呢,不知娘子画可否给我一观,我也瞧瞧我比不上的画作是什么样的。”
“宁宁......”谢玦低声唤她,宛宁不理,径自经过他朝案桌走去,拿起了那幅画。
妙染久经风月场,一瞧就瞧出了里头的名堂,看来这就是那位“表妹”,还不是一般的“表妹”,俨然像是那些正妻来捉奸似的,既然见惯了这种场面,妙染已经应对自如,柔柔一笑:“还请小姐不吝赐教。”
宛宁阴阳怪气道:“我与娘子可有一段差距呢,可不敢赐教。”
谢玦暼了怡王一眼,轻咳一声走到宛宁身后,正要说话,宛宁却扔了画作就要走,谢玦及时拉住她,宛宁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狠狠甩开他就走。
“站住!”大概是没想到她能甩开自己,谢玦微愣之下情急的语气有些重。
宛宁站住了脚,转身时眼眶也红了:“你凶我?你还凶我?我又不是这儿的歌姬!我就走如何!”
谢玦见她红了眼就有些慌了,暼眼对上怡王好整以暇看好戏的目光,他顿感烦躁,冷喝道:“你们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