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这样啊……”
  他脑袋微垂,纤长震颤的睫羽半遮蓝色瞳孔,沉默中,似在努力理解她的话语。
  不多时,他复又抬眸,眼底重新浮现清润温柔的笑。
  “既然这样,我会轻一点,不会让你感受到疼痛的。”
  池镜花相信他说到做到。
  不过,比起上药,奚逢秋更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对着她的指腹又戳又碰,时不时有低笑溢出喉咙。
  真是奇奇怪怪的兴趣爱好。
  池镜花受伤的指腹又疼又痒,很想一把抓住他的手指,让他赶紧上完药。
  可她不愿让他失望,只能忍耐。
  不知过去多久,与其说上完药,倒不如说他终于得到满足,才愿意松开缠着她的指尖,不小心剐蹭了下她的掌心。
  池镜花长舒一口气,火速把双手背到身后,不再给她触碰自己的机会,鬼知道这有多难熬。
  “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明日我还得继续出门,不知道会持续几日,但等事情办完就不会再频繁出门了。”
  她一本正经地说完,来不及反应,一道外力猝然扣住她的脑袋,只觉得唇间一凉。
  少年微微俯身,立即吻住她的唇瓣,借此宣泄自己的不满。
  只要分离,他就会克制不住地思念她,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想要亲她、抱她、触碰她。
  哪怕片刻也不行。
  第109章 下雪了。
  翌日,阴天,罕见地起了大风。
  池镜花又是临近中午才起的床。
  出门前,她特意用厚衣服将自己裹个严实,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坐在床边凝望着她的怨夫。
  少年乌发飘散,脸色苍白,唇瓣却异常地红,流畅漂亮的颈侧隐隐透着几道明显的淡粉吻痕。
  池镜花难为情地咳嗽一声,伸手轻轻抱住了他,给没有安全感的他给予一丝安慰。
  “放心,今天不会那么晚了,我一定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的。”
  少年指尖温柔抚摸她的发丝,轻“嗯”一声,没有多做纠缠。
  池镜花慢腾腾地推开他,“那我走了。”
  奚逢秋乖巧点头,目送她离开以后慢慢起身。
  他瞳孔微转,视线扫视一圈四周,好似在寻找什么,终于,他低头扯出一截白丝,轻而易举地划破指腹。
  一点也不疼。
  但当他垂眸望向指尖溢出的扎眼血珠时,只觉得这鲜血与嫁衣的颜色甚像。
  要是有办法能让她每天带着就好了。
  就好像她与自己永不分离一样。
  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滋生的想法有多么偏执疯狂。
  原始的欲望沟壑不断滋生,血淋淋的躯体逐渐勾带出皑皑白骨。
  池镜花对此毫无知觉。
  一路顶着冬日寒风,池镜花跟着白鹤,急匆匆地赶到首饰铺子。
  一进门,她掀开披风的帽子,轻轻揉了揉快要冻僵的脸颊,朝里面喊了声“老板娘”。
  正在打盹的老板娘闻声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少女红肿的嘴唇,和昨天下午截然不同。
  她将小刀递给池镜花,顺便问道:“你嘴唇怎么回事?”
  “啊,这个……”
  池镜花下意识摸向还在发烫的唇瓣,又记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当她说完还要持续几天出门时,奚逢秋便不再听她说话,兀自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反复碾磨,直到她呼吸困难才肯起身。
  从未这般主动,而且用力。
  直到一吻结束,池镜花依旧没怎么反应过来,眼神迷离地张口轻轻喘息。
  少年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身躯微微颤抖,无助地抱着她。
  “你为何总要这样?”
  ——总要丢下他一个人。
  “我不是……”
  池镜花不好坦白她出门的理由,干脆直接把人塞到床上,迅速褪去两人多余且碍事的衣裳,捧着他的脸颊,仅有零零碎碎的吻落在他的脸颊。
  身体力行地表明她有多喜欢他。
  多亏如此,才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代价就是第二天池镜花发现他身上多出许多暧昧过的痕迹。
  她的唇瓣也因他不知满足地舔吮而肿了起来。
  回忆至此,池镜花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假装看不清耳铛,认真做着手上的工作。
  半晌后,她才支支吾吾回应:“……被毒虫咬了一口。”
  一开始,确实是奚逢秋主动的,可后来,主动权完全在她手上。
  只是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放到台面上说呢。
  她只好假装刻字。
  老板娘在一旁看着不说话,只有偶尔在她出错时才会出声提醒。
  经过一下午的训练,池镜花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挺有天赋的。
  比如,今天,她的受伤次数少了许多,而且刻的“年年”二字也初具字形,虽然还极其难看,但总归有个盼头。
  眼瞅着接近傍晚,池镜花不想重蹈覆辙昨晚的事情,跟老板娘说了句“要回家了”,付了账,就往外走。
  通人性的白鹤依旧在等她。
  但不曾料到的是,池镜花走着走着,忽在长街尽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似乎特地在等她的样子。
  池镜花一路小跑,鼻尖在冷风中冻得通红,仰头望着奚逢秋,眼眸弯弯,面上是呈以惊喜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缓慢摊开五指,“接你回家。”
  他守在此处等她回归,是因为奚逢秋渴望时时刻刻与她独处。
  池镜花毫不犹豫搭上他的手指,牵着他往家的方向走,蓦地想起什么,偏头好奇地问:“你刚才没看见我从哪里出来的吧?”
  奚逢秋淡淡垂下眼眸,如实道:“没有。”
  即便他十分好奇池镜花每日瞒着他在做些什么,还把自己弄出如此多的伤痕,可若他强行逼问,恐会让池镜花对他心生厌恶。
  还是算了。
  而且,她今日也确实信守承诺,没有太迟回来。
  奚逢秋微微歪过头,墨发飘荡,耳铛划过颈侧的淡粉色吻痕。
  他眼底含着清润的笑,轻声问道:“我好看吗?”
  池镜花眨眨眼,“当然好看!”
  何止啊,简直是天下第一好看!
  池镜花以前看书时只在路人的口中得知男配很漂亮,却毫无实感,只有真的见面接触了,才知道自己的定力有多差。
  完全没办法拒绝。
  奚逢秋做出思考状,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温和笑容。
  “可倘若出现比我更好看的人怎么办?”
  ……怎么说得好像她只贪图他的美色一样!
  可脸只是一方面,真正令池镜花动心的是与他日积月累的相处。
  她爱的是他的全部。
  “别人都比不上你,我也只喜欢你!”
  池镜花直接给予他个明确的回复。
  就如同他总不厌其烦地问她可不可以一直陪他,无非是想向她讨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一个足以令他安心的答案。
  所以她不需要东拉西扯,直接满足他心底的深层需求就行。
  风不知何时更大了,两人发丝缠绕,衣袂交叠。
  池镜花停下脚步,反握住他的手指,踮脚附在他耳旁小声呢喃:“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你。”
  独属少女温热香甜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脸颊。
  奚逢秋没有说话,定定望了她几秒,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上,微凉指尖极轻地按了下。
  池镜花立马转过头,带着他继续往前走,自然而然地转移的话题。
  “明日你继续来接我吧。”
  话音刚落,少年的低笑刮过她的耳廓。
  “不怕被我发现你的秘密吗?”
  听着他玩笑般的话语,池镜花语气十分轻松,耳鬓青丝在风中肆意飞扬。
  “怕啊,可我更想见到你。”
  反正这个秘密本就因他而有。
  池镜花估摸着,再来几天她就可以出师了,到时候,别说“年年”两个字,任何小字都不在话下。
  奚逢秋没有追问,只笑着道了句“好”。
  似乎只要与她这般相处,她还喜欢着自己,不会抛弃他就好。
  第二日,他果然守约。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池镜花再次看见他。
  她灵机一动,让他背自己回家。
  奚逢秋听话照做。
  第三日亦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池镜花拿到了在成衣铺为奚逢秋定做的婚服。
  而他们会在两日后完婚。
  这两天,池镜花除了要去首饰铺学习给耳铛刻字,还陆陆续续买了些成亲需要用的物品,无非红烛之类的。
  至于剪纸……根本不用她操心。
  每每此时,池镜花总觉得她纳了位贤夫。
  在成亲前的最后一日,池镜花给一直照顾她的首饰铺子老板娘带了份点心。
  当然,她并未挑明自己即将明日成亲一事,毕竟,他们没准备宴请任何人,只要他们彼此还在一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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