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跟你说件秘密,你可千万别到处乱传。”
一般情况下,当有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件事肯定早就传开了,池镜花最懂了。
但为了不拂对方面子,她还是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守口如瓶,若是不信,她可以写保证书。
小糖摆摆手一笑置之,“写什么保证书,不用这么麻烦,你别到处说就行,就算憋不住也只能告诉一个人。”
池镜花再次老实点头。
小糖抚着胸口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大胆地把憋在心底许多的秘密吐出。
“你听我说,好像有个不知羞的丫鬟趁夜偷偷爬上了世子的床。”
啊???
池镜花彻底震惊得呆住了,只剩一双失了焦距的眼睛眨个不停。
她不知该用何言语去形容被人看见自己深夜出没奚逢秋住处这件事,但她没有“偷偷”,而是光明正大。
“是真的,有人亲眼看见了。”
疑似认为池镜花不相信自己,小糖只能拿出他人的亲眼所见作为证据,下一刻,她忽然跺了下脚,咬住唇瓣,双颊惹上羞涩的绯红。
“他们不仅从一张床上醒来,还、还、还亲上了!”
第70章 预定好了结局。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
空气中飘来的花香淡去许多,模糊的嫩芽枝影身姿摇曳地映在少女淡蓝色的衣间。
按照惯例,在小糖熟睡以后,池镜花方才出门,小心翼翼避开一切可能有人出没的地带,一路赶至奚逢秋的住所,却未立刻进去,而是驻足了会儿。
池镜花低着头,想到小糖跟自己说的话,不由以指腹轻轻抚摸过自己的唇瓣,仔细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睡梦里记忆模糊,但她其实并未感受到被他含住唇瓣时所产生的奇妙感觉,就算睡得再死,总归有所察觉,除非他只蜻蜓点水地掠过。
但都控制不住偷亲了,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满足了吧!
池镜花决定试探一下他。
进门时,她特意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又绕过屏风,看见奚逢秋立在窗边。
夹杂着春日暖意的微风轻轻扬起他的墨发,被橙橘色的烛光萦绕,少年静静凝望窗外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察觉有股熟悉的气息靠近,才微微偏过头,看着她露出温和的笑。
“真准时。”
她每天大致都在这个时间点登门,大抵是被他发现了这个小习惯。
池镜花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边,身后握住他的手腕,强硬地把人按在床上坐好,自己也爬上床,跪坐在他身前。
奚逢秋虽然喜欢由她主动亲近自己,可一进门就把他往床上塞的行为有些反常,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夺目的耳铛在她眼前轻晃。
“做什么?”
“看你。”
池镜花答得很快,随后双手快速捧起他的面颊,慢慢倾身靠近,直到鼻尖贴着他的。
清风撩动床幔,彼此炽热的呼吸交缠。
四下寂静,只闻清香。
因为离得太近,池镜花仿佛听见彼此逐渐重叠的心跳声,她却轻轻抿唇,没有直接亲下去,而在观察他的反应。
沉默片刻,奚逢秋垂眸望她,眼底含着清润的笑,缓慢探出右手指尖。
起初,他不过轻轻按住她的唇瓣,指腹摩挲她红润的唇瓣,几经辗转,甚至欲以指尖撬开她的唇瓣,感受那片湿热。
池镜花却不想满足他,因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咬他。
她轻轻一扭头,柔软的乌发滑过颈侧,以实际行动拒绝了他。
少年微凉的指腹滑过她柔软的唇瓣,滑过她微微发热的脸颊,不经意留下自己的气息。
虽如此,但从男配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应当对亲吻这件事抱有期待,却不能证明他一定会偷偷亲她。
“你……”
池镜花直直地盯着他,不好意思地轻咬殷红如血的唇瓣,因过于好奇,实在没有耐心与他来回拉扯,只能打直球。
“有没有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亲我?”
话音刚落,池镜花自己都有些吓到了。
他们之间,虽说关系大有进步,可池镜花终究不清楚他对自己的感情,居然听信谣言觉得他会偷亲自己。
一定是太想攻略他,所以脑子混沌了!
少年勾住她耳侧垂下的一缕发丝,一圈圈地缠在自己的指尖,眼底不由浮出愉悦的笑。
“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不是,不希望!”
既然要亲,那就光明正大地亲,偷亲有什么意思,她喜欢与他亲吻时的奇妙感觉,可这种感觉睡着可不会有。
“我就随便问问……”
问完了她才会深刻体会到谣言有多离谱。
“不过。”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奚逢秋的五指慢慢覆上她的后颈,用了些力气让她离自己更近些,微微上扬的语调透露出诱人的哄。
“你可以亲我的。”
“不了。”
池镜花不为所动,双手不动声色地抵着他的锁骨,轻轻地推开他,“我不会亲你的。”
既然亲吻不能增加好感度,那她实在不愿浪费力气做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况且,每次都要她引导着他,作为新兵蛋子,这事实在累人。
“这样啊……”
他明摆着是要她亲他,不料反被拒绝,奚逢秋不羞不恼,只微微垂下长睫做思考状。
见他不再言语,池镜花想到今晚找他的另一个目的,眨了眨眼睛,一脸好奇地询问道:“对了对了,我听人说,明日,你的……父亲好像就要回府了,跟你有关吗?”
“无关。”
他再度垂下眼眸,不知何时攀上的皎白月光静静洒落在他的眉睫,微微颤动的睫羽如振翅欲飞的黑蝶。
奚逢秋想起过去一些事。
虽然母亲总爱利用他让父亲回府,但自从被父亲发现她的意图后,这件事的成功率就极低,这次父亲回来,想来应该是母亲用了别的手段,可能以自身设下诱饵。
当然,这些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感知不到任何,包括存在于他父母之间的病态拉扯。
转瞬间,他又露出个温温柔柔的笑。
“不过,最迟明日,应当就可以结束这个幻境了。”
池镜花半仰着头,眼底闪烁着疑惑的淡淡碎光,“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吗?”
他极轻地“嗯”了一声,看着纯良无害,慢慢伸手看向自己掌心,表情极为平静,但却无法忽视其内里透出的疯狂之意。
“十年前,是我第一次尝试杀人,就在这里。”
——不过让他逃了。
听他所言,池镜花不禁呼吸一滞。
倒也并非恐惧从他口中蹦出的“杀”这类字眼,而且不明白为何当年不到十岁的年纪,他为何要做这种事?
虽然他在王府备受折磨,但依池镜花所见,他当时应该尚未萌发杀人想法才对。
思考间,耳边刮过他轻柔的安抚之音,指尖也不由自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别担心,只需要再做一遍就好。”
池镜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他而言,这种事不过家常便饭,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可她总觉得哪里奇怪,只是一时间还想不到哪里奇怪。
就这样,池镜花满含心事地睡去。
翌日清晨,当床幔若有似无地轻飘飘滑过她的侧脸,池镜花脸颊一阵发痒,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扯了扯松松垮垮的衣裳,只见身旁空落落的。
——应该是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吧。
池镜花起床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时间还早,她不着急出门,索性撑着脸观看窗外景色,试图理解昨夜奚逢秋究竟在看什么。
今日天气不是很好,天色阴沉沉的,有风雨欲来的影子,窗外的桃花已经凋零大半,远远地,已能看见小巧可爱的嫩芽冒出头来。
虽只是幻境,但一切好像都是真实发生的一般。
等等,真实发生?
就在此时,池镜花骤然间意识到什么。
傩神为了追求真实感,特地造出这个幻境,那就说明,奚逢秋今日遇到的事情也会是真的,那他今日要杀的就不该只是个幻影。
傩神黄衣女曾明确表明,她对他身上的部分过去很感兴趣,但有部分不大喜欢。
据池镜花每日登门了解,奚逢秋一直老实按照小时候经历的一切乖乖演绎出来,未曾有偏颇的地方,那就说明,这些是傩神所喜欢的,那她不喜欢的内容是什么?
既然不喜欢,按照常理,肯定是要改编剧本的。
可至今也未曾发现她要改变的细节,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池镜花一时想不明白,急得像只无头苍蝇,只能房间里来回焦急地踱步。
不多时,窗外送进一阵阴湿的风,将地上和桌上的指纸张刮得沙沙作响,有几张趁乱飞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