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内容:杂役】
【地点:当地的官府衙门】
池镜花观察半晌没能明白他口中的“特别”在哪。
此时,老婆婆也凑近眯着眼睛打量一番,语速极慢地解释:“这是前段时间上头派下来的,类似的悬赏令还有很多。”
望着任务内容模棱两可的悬赏令,少年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禁轻笑一声,轻轻地歪了歪脑袋,被日光照到的耳铛透着一束诡异的光。
“真是有意思。”
老婆婆望着他,发出疑问句:“莫非公子想接这则悬赏令?”
“不,我们不接!”
在他说完“有意思”几个字后,池镜花脑中探测危险的雷达立即嗡嗡作响。
她一股脑把捡到的悬赏令塞到老婆婆怀里,立马将他拽走,却也不忘跟老婆婆打招呼。
“不好意思,老婆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奚逢秋倒是不反抗,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牵住自己的葱白指尖,感觉到她有意施加在自己指间的力气,轻声细语地安抚道。
“不要紧张,我并非要接那则悬赏令。”
两人匆匆忙忙已至悬赏司门口,池镜花停下脚步回望身后,颇为不解地眨眼,
“可你刚才不是说有意思吗?”
夹杂着清晨寒气的日光落在他四周,眼底闪烁着诡谲的细光,昭示着他已陷入某种兴奋的情绪,声音却轻轻慢慢,透着几分温柔之意。
“那是因为,这些由衙门发出的悬赏令,似乎正是昨夜那两人抓我的原因。”
翻译过来:有人针对他,并借悬赏司发布各类悬赏令。
换句话说,他口中的“有意思”是因为有人让自己有机会随时随地身陷危险。
他既不在乎生死,当然不会在意这个,反而会让他觉得非常高兴。
池镜花张了张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撼动他偏执的想法。
一切皆为徒劳。
她唇瓣紧闭没有出声,而是慢慢仰起头,
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那颗早已光秃秃的树枝,只觉得胸口堵着块巨石,陷入一种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无力感。
尽管她清楚这种消极想法不该有,但却因他而无法控制。
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稚嫩的孩童,他们手拉手在树下不停转圈,高兴地歌唱着她从未听过的歌谣。
“游神会要开始了,傩神来了!”
随着民俗歌谣结束,有女童笑着大喊一声“傩神”,随后,枝叶奇迹般的生出绿叶,萧索的秋天褪去,跨过严寒的冬,迈入生机的春。
池镜花震惊地睁大双眼,呆愣愣地望着眼前猝然变幻的景色,已完全不知发生何事,只能听见黄衣女虚无缥缈的声音。
“我觉得他的故事很有意思,可是,有一部分内容我却不大喜欢。”
“你觉得呢?”
黄衣女的声音无意唤回她的神识,池镜花立马低头查探一番,发现自己完好无伤,又抬起头,欲寻奚逢秋。
不想没看到他人,却有一位端着瓷白汤碗、梳着的双丫髻的丫头站在她跟前,挡住午后日光的同时,也遮盖她的的全部视线。
小丫头离得很近,将整张脸凑到她跟前,仔仔细细地上下端详着她,眸底忽闪清澈而疑惑的光芒。
“你是谁呀?我怎么没在王府里见过你?”
第64章 那要抱抱我吗?
天气正好,阳光明媚,蓦然跨过秋冬时节,眨眼间寒气退散,四周春意盎然,微风阵阵,鸟语花香。
池镜花一言不发地跟着丫鬟小糖,虽然方才情急之下撒谎说自己是王府新来的丫鬟,可却是一头雾水。
她几次三番地尝试呼唤系统,皆毫无反应,只能看见好感度一直停留在45,也就是说,这并非出自系统手笔。
当然,就算妖鬼也不能随便违背时空规律穿到过去改变已发生的事件,否则不就乱套了嘛。
所以,池镜花大胆猜测她可能被黄衣女拖进某个幻境里。
而且极有可能跟奚逢秋有关。
如此推断,这里应是男配的家!
池镜花以前只在系统的安排下,以夫子的视角在王府待过小半天,但也不过安静地陪在小奚逢秋身旁看他练字而已。
这回把她拖入幻境是要做什么?
池镜花低头思索着,不想差点撞上小糖,抬头看见小糖已绕过院内莲池,停在她所熟悉的房间门口。
她忽然想起这碗汤药也许是奚逢秋的母亲苗献仪为他准备的。
念及此,身为王府新晋丫鬟,池镜花立马举起手,主动请缨替老人分担忧愁。
“要不我来吧。”
本就害怕见到世子已在门口踌躇多时的小糖她闻声回头,望见她眼里的新兵蛋子无所畏惧地露出期待神色,阳光下的杏眼熠熠生辉,思索片刻将汤碗交给池镜花,并好声提醒一句。
“世子虽然看着温和有礼,但其实很奇怪的,你进去以后要当心点。”
迫不及待只想赶紧见到奚逢秋的池镜花微微笑着,忙不迭地点头。
“嗯,我知道了。”
小糖远远地站在一旁不愿靠近门口,“那我就在这等你,你快去快回!”
池镜花抿唇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让人不疑有他地把她当成新来的丫鬟。
古旧的木门虚掩着,池镜花捧着瑶盘,只需用手肘轻轻一推,整个人便跨入房间。
穿堂而过的徐徐微风夹杂一抹熟悉的香气,同时卷来一张红色纸人,摇摆着降落在她脚边。
放眼望去,地板上铺满形形色色的古怪纸人,偶尔掺杂着几张墨迹未干的字帖。
池镜花心脏猛地漏跳一瞬。
待她继续往里走,穿过藏青色的屏风,终于在窗棂边上,看见一道再熟悉不过落寞而清瘦的背影。
池镜花以为会跟以前一样会看见小奚逢秋,但事实并非如此。
少年孤寂地立于窗前,修长苍白的五指轻轻搭在窗边,视线遥遥望向窗外春景,衣袂和发丝随风轻扬,温暖日光将他的影子投在纸人和练字帖上。
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靠近,奚逢秋偏头看向身后,微微笑着,却看不出悲与喜,仿佛戴着一具温柔的假面,朝少女缓慢地摊开掌心。
“是给我的吗?”
想到这碗汤药极有可能是毒药,池镜花泛白的指尖捏着瑶盘的边角,随着玉石的冰凉沁入肌肤,她用力咬了咬下嘴唇。
“这是……”
感受到她流露出的抗拒情绪,奚逢秋慢步踩过纸人和练字帖,来到她面前,单手端起汤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池镜花来不及阻止,只能看见他喉结微微滚动,已将毒药全部吞咽,她慢慢睁大眼睛,震惊到言语系统失去作用。
“你——!!”
“没关系。”
身体长年被各种毒素渗入,毒药早已对他影响不大,奚逢秋神色依旧平静,眼底半分情绪波澜都无,语气可以算得上温柔似水。
“过去就是如此。”
过去的确如此。
他的母亲为了用他拴住父亲,总要给他喂毒,逼他喊疼,以为能换来父亲的一个眼神一个回首,最终似乎并非如此。
虽然池镜花隐约知道怎么回事,但没有揭人伤疤的坏习惯。
她将瑶盘放下,又从他手里抢过汤碗,抬起亮晶晶的双眸,指着自己的脸颊,为让他看清自己而迎着太阳,露出自己的全部。
“奚逢秋,你还认识我吗?”
夹杂着少女清澈之音的清风掠过他的耳畔,奚逢秋极为不解地歪了下脑袋,乌黑的发丝微微荡过颈侧。
“好奇怪,为何这样问?”
他懵懵懂懂的反应已给出答案。
池镜花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奚逢秋却觉得她的问句很有意思。
少年逆光而立,窗外斑驳的树影投在他浅白的衣间,衣袂在风中无意缠住她的,他蓦地弯了弯唇,眼底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是害怕我会失忆吗?”
隐藏许久的小心思被他一语戳破,池镜花尴尬得脸颊迅速升温泛红,闭眼承认时脱口而出的句子语速极快。
“是啊是啊!因为这里大概率是幻境,万一你失去记忆,不再是我认识的奚逢秋怎么办?所以我很害怕!”
其实,她的担心不无道理,看似两人同时被塞进幻境,肉|体虽完好无损,但得确认内里也没出错,是他们彼此在现实生活中所熟识的对方才行。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明媚少女,奚逢秋克制不住伸手绕到池镜花的身后,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冰凉发丝。
“不要担心,我一直都记得你,而且,我们也会离开幻境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提及幻境,池镜花情急之下伸出双手用力捉住他的肩胛,仰面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瞳,离得近了,再次嗅见隐各种花香里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