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全场一片哗然!
安乐轻轻拉了拉沈俱怀的袖子,凑到耳边问到“这端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那温热的呼吸喷在沈俱怀脖颈,她忙稍微远离一点,稳了稳心神,说道:“端砚本身不特别,但是有眼的端砚极为稀有,就算售卖也是价格不菲。”
安乐若有所思,又抬头看了看那放置在一旁桌案上的奖品。
“彩头如此贵重,赵兄快说说,今日又有什么新鲜花样!”
“对啊对啊”
“快说说”
台下众人开始热闹起来。
赵睿负手而立,眼神扫过沈俱怀,他这场诗会,是存了点私心的,被人压一头的滋味不好受,他想跟这状元郎比上一比!
“诸位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现场慢慢安静下来。
“今日我们既要比诗词还要比这投壶准头,上来接令者需先吟诗,再投壶,这之后的接令者每一人需在前人基础上增加一尺距离方算接住,否则就得尝尝我今日从天香楼带来的春如醉够不够烈了。”
“这每后上一位都要比前一位投的更远……赵兄,你的好东西果然不好拿啊!”屈尚贤笑着调侃。
台下众人纷纷笑起来。
“今日秋高气爽,才子济济,我们便以‘秋’字为令,一丈远起,如何?”赵睿也不管大家调侃面带笑意,直接出题。
“我来我来,我做第一个!”安乐已经兴奋地冲了出去。
沈俱怀无奈只得笑着跟上。
屈尚贤眼睛滴溜溜地在他俩身上转着,一副了然的笑着,瞥到沈俱怀脖子的印子时愣了下,又兴致更浓的看着那位“安小公子”。
赵睿伸手作揖:“好,安小公子来做这第一人。”
沈俱怀出声打断:“等等,舍弟年幼,家中管得严,还未曾饮过酒水,若是一会儿输了,由我这个做兄长的,代罚吧。”
安乐一脸疑惑,谁敢管我管得这么严?
父皇也没说不让喝酒啊!她刚要出声反驳,就看到沈俱怀收敛了笑意冲她微微摇头,好吧,就当是管得严吧,不喝酒也无事。
这一幕看在屈尚贤眼里便更加有趣,不成想外界传闻的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安乐公主竟如此乖巧听话,似乎与传言颇有些出入啊。
这一幕看在赵睿眼里就刺眼的很,两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人群里有人反驳“这怎么行啊?那岂不是我们要一个对你们两个?”
“就是就是!”
“这有何公正可言?”
沈俱怀抱拳作揖,说道:“我只喝家弟轮到的罚酒,不另外助力,也不会接令,诸位还请通融下。”
赵睿听完有些失落,但很快朗声圆场:“哎,大家稍安,我看安兄提议合乎情理,诸位都有名晓六方的才华,莫不是怕了初出茅庐的安小公子。”
说着又是一阵笑闹。
不多时,几名小厮就准备了起来。
就近一处空地上画了一条线视为界线,界线旁放着一壶箭矢。另两人快速拉直一丈长的绳子,量好距离,摆好一只双耳壶。
安乐兴奋的取出一只箭矢,在界线处立定,朗朗念出“秋风万里芙蓉国。”然后玉手一掷,一只箭矢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正中壶口。
“投中啦!”安乐开心地喊出来。
“这安小公子看着文弱,投壶的准头不错啊!”
“确实不错。”
场下一阵窃窃私语。
壶很快被往远挪了一尺。
“下一位!”赵睿笑着继续道
“我来试试。”一位其貌不扬的才子上前。“中秋朗月静天河”手一用力,箭矢堪堪擦着壶口投入。
“好险!好险!”
“子晟兄,你这差点就要品尝春如醉去了!”
那被称作子晟的人赶忙作揖笑道:“今日这酒,恐怕谁也跑不了。”
其他人也是跟着一阵笑。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莫说是区区一丈一,便是百步穿杨,韩子晟也不在话下。然当下重文轻武,他只能迎合着加入这种自己不感兴趣的诗会,融入不想融的圈子。还得假装笨拙,不能夺了别人风头。
但他却不知,这场诗会,他看似巧妙的伪装,却被人一眼识破。
第8章
接着又有五人上前,均投中,无人罚酒。
如此便要下一回秋字打头了,此时那壶已经有一丈六尺远,这个距离对于没练过骑射的人来说有些考验准头。
气氛紧张起来,都为上场之人捏一把汗。
“秋风起兮白云飞”,只见那箭矢一出手就有些不稳。
大家提着一颗心,视线齐齐跟着箭矢落在壶上,叮的一声,箭矢撞在壶身上,跌落在地上。
“我这春日醉,总算开张了。这位兄台快来尝一尝!”赵睿忙笑着去倒酒,酒坛一掀,那扑鼻而来的醇香,引得场下不少人垂涎。
“这春日醉真是好酒,馋得我都想快点输上一回尝尝了!”
场下有人笑闹。
接连着三人不中,春日醉或将成为最大赢家!
屈尚贤上前拿起箭矢,他十分爽朗道:“桂魄初生秋露微”,然后轻松一掷,中了。
场下爆发一阵叫好。
“探花郎这身手了得,如此远的距离都中了。”
场上的氛围渐渐由一开始的欢快到扣人心弦。
上台朗诵诗句都张口就来,毕竟是东京城的才子,但拿起箭矢都需要提一口气,这个距离确实有点不好把握,他们即使平日玩投壶,也不曾摆放得这般远。
接下来的比拼的不是诗词功底了,而是投壶技巧。
第一轮所有才子除了赵睿跟沈俱怀,均已经轮完,距离也已经从最初的一丈变为两丈!不少人端着酒杯在一旁小酌了。
到了第二轮。
安乐又上前,拿起一支箭,沉思片刻,“秋风萧瑟天气凉”。
只见她缓缓将箭矢举到耳边,一瞬不瞬地瞄向壶口,现场的人都纷纷停下了动作紧张的看着安乐。
只见安乐手臂向后,一个发力,身体跟手臂同时向前,用力一掷,那箭矢高高飞起,众人的心也高高吊起,几十双眼睛纷纷追着这箭矢,看它慢慢划出一个弧形,一点一点,接近了,接近了!
远远地看不清准头,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直到看到箭矢插入壶口,还不敢信,硬是等到那箭矢来回撞了壶口摇了三下靠着壶口不动了,众人才纷纷拍手叫好!
安乐兴奋地笑着跳了起来!
“安小公子厉害啊!”
“安小公子这等水准,应当早点来,早让大家伙开开眼啊!”
“刚才不知是谁还觉得安兄替安小公子喝罚酒不公平,没想到吧,人家安兄根本不用喝酒!”
“哈哈哈,就是就是,安小公子这准头,咱几个比不过!”
一众喝着春日醉的才子们纷纷调侃起来,本以为是个来凑数的,这下恐怕要被她拿到彩头了!
安乐没败下来,沈俱怀有些意外。不过她是第一个上去的,轮到第二次投壶的距离相对来说是占优势的。
抬眼看去,只见安乐脸上红扑扑地闪着兴奋,正扬着笑脸向自己走来。
又轮到那被叫做子晟的上去了。
“子晟快来陪我饮一杯!”
“哈哈哈,子晟,这春日醉很是香醇啊!”
相熟的几人纷纷笑道。
那名叫子晟的男子憨憨地笑着,走上前去:“中秋旧节年年谙”
“不算不算,子晟你两次都以中秋起头,应当换成只有秋的诗句!”
“哈哈,说得对,子晟你不如自己对诗一句。”
那被叫子晟的也不恼,笑着拿起一支箭矢。
“好好好,我换一下”说着沉吟片刻,然后略一踱步“麦秋梅雨遍江东,如此可行?”
“自是可行,你们就别为难子晟了。”赵睿忙接过话头。
那被叫子晟的男子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壶口,现场人纷纷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看着,像是料想他中不了。
只听得叮的一声。
“中了!”沈俱怀看了一眼,不等那箭矢落入就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叫子晟的男子。
那箭矢一个俯冲撞向壶口,又猛弹起来偏转了方向,偏落一旁,就在大家以为它要落地之时,又听到叮得一声,撞到了右耳的耳口,然后擦着右耳落入。
远处的小厮喊道“中了!中了!贯耳!”
刚才还挂着笑的几位都愣住了,缓了一下才激动地拍手叫好。
安乐也跟着拍手叫好,还不忘问沈俱怀:“你怎么知道他能中?”
“啊?我猜的。”沈俱怀笑了一下,也融入这欢闹的氛围中。
那名叫子晟的一直抱拳走下来,一路说着“侥幸侥幸”。
接下来的几人无一例外,都失败告终。
轮到屈尚贤上场。
他步履轻快,笑得爽朗,负手吟出一句:“莫怪独吟秋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