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视线逐渐清晰,一抹鲜亮的白衣出现在她的面前,像是天边的一朵云,不染尘埃,高不可攀。馨香味袭来,熟悉又美好。
将她空缺的心一下子填满了。
秦珏歌站在不远处,静静凝视着她,眉眼微挑,似在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哭了?
“珏歌,你被温如言放出来了?”
凌緢倔强的把眼泪吸了回去,她紧握着枪矛,用手肘蹭掉脸上的泪水,她的浑身紧绷着,不愿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秦珏歌。
她内心的情绪复杂,她为自己的隐瞒而羞愧。
又为秦珏歌的出现,而庆幸。
如果,她内心的脆弱迟早会被人发现,她希望那个察觉她软肋的人是秦珏歌。
因为,她无条件的信任着秦珏歌。
不论秦珏歌记忆恢复与否。
秦珏歌的善良与真诚都深深地打动了她。
为了她,不惜隐忍,静跪祠堂一夜。
为了她,回到处处打压她的温府。
秦珏歌过得并不好,可她却努力为凌緢谋一份更好的未来。
“二十岁的人了还动不动哭鼻子?”
“擦擦你的花猫脸。”秦珏歌缓步走近,将手帕递到凌緢面前,凌緢吸着鼻子,接过秦珏歌的手帕,胡乱往脸上抹了抹。
手帕带着秦珏歌的体温,和熟悉的馨香味,涌入她的鼻腔。
手帕的布料丝滑细腻,比起她的衣服,更加舒适。
原本低落的情绪,在见到秦珏歌的那刻,消散在风中。
“珏歌,那日在温府祠堂,我与你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凌緢看向秦珏歌,将她拉到一旁的石凳边,帮她掸去石凳上的灰,与她并肩坐下。
“那日,你说了很多。”
“就是,我和你说了我的计划。”凌緢眨了眨眼,看向秦珏歌,其实她从秦珏歌出现在这里,便猜到,那日秦珏歌定是醉酒后,没听进她的计划。不然,不会贸然的出现在这里。
现在凌府外遍布女帝的眼线,而秦珏歌的出现,无疑将秦珏歌也拉入了危险之中。
“你的计划是什么?”
凌緢将自己的身世,与虎符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秦珏歌又说了一遍。
秦珏歌听后,面上没什么反应。就好像早就知道了般,让凌緢反倒是觉得自己多余解释这一番了。
“凌府的家丁,你找好了吗?”秦珏歌掀起眼眸,轻声问。
“我还没有去考虑这些。”
凌緢环顾四周,凌府荒芜五年,院子和厢房早已废弃已久,需要重新翻新。
将军府家丁五十余人。可现如今,只有凌緢一人。
女帝虽给她封了将军的封号,却没给她归置府邸的费用,也没任何封赏。
凌緢本也不在意这里,她最在意的是秦珏歌,和王府的案子。
可破败不堪的将军府,与她这摇摇欲坠的将军称谓一样,像是残破的楼宇,会被猛烈的狂风吹散。
国泰明安的周朝,谁还记得满门忠烈的凌家。
“我带了十个温府的家丁。”
“都是自己人。”
秦珏歌说着,将凌府外候着的家丁全数叫了进来。数十名家丁依次向凌緢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毕恭毕敬的喊道。
“家主,好。”
凌緢听到这些人喊自己家主,不由的看向秦珏歌,家丁这般称呼她应该是秦珏歌授意她们的。这是不是意味着秦珏歌把自己当做她未来的妻郎看待。
凌緢这般想着,心口有一股暖意,将四肢百骸填满。
“暂先用温府的家丁。”
“待王府翻案后,可以将二丫,王妈,她们接来一起。”秦珏歌道。
“好。”凌緢被秦珏歌的心细打动了。
家丁们开始收拾张罗着。
凌府门外,络绎不绝的马车送来了不少家具摆件,家具做工讲究,木头全是金丝楠木,出自京城天福堂最顶尖木匠之手。
天福堂随便一个摆件都得八十两白银,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要三千金,凌緢不由的心疼起秦珏歌。
温府财大气粗,可她了解秦珏歌在温家的处境,想来这些钱,都是秦珏歌自己一点点攒下的。就这么为她挥霍了。
“珏歌,这都是你的嫁妆吗?”凌緢眨了眨眼,期盼的看向秦珏歌。
“这些不算什么,上次与你说的,我在书房暗格里找到了私己。”秦珏歌轻描淡写道,她在书房暗阁找到的不但有银票,还有良田和房契。
而这些应该是她暗中赚取的,温府的人应都不知情。
凌緢被秦珏歌的话惊掉了下巴。温府虽是高门大户,可只是拿着朝中俸禄的三品大臣,就算是家底颇丰,也做不到像秦珏歌这般挥土如金,纸醉金迷。
看来秦珏歌未失忆前,应是有自己的营生门路。
这不由得让凌緢对秦珏歌更添了几分好奇,她家的媳妇在未失忆前,应是对自己在温家的处境已有打算。
只是现如今失忆了,便只有委身与她,脱困温府。
待日后秦珏歌恢复记忆,这池中金鳞,定是会大放异彩。
凌緢这般想着,看秦珏歌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钦佩。秦珏歌被温府人这般对待,却仍不是不认命的为自己博了一条出路。其中艰辛,只有她自己清楚。
第46章 一定要娶你
第四十六章
京城天气干燥,凌緢进入厢房。
阳光穿透房间,凌緢能清晰的看到扬起的粉尘,漂浮在空气中。
熟悉的房间,摆放着她曾经用过的物件。
她是个念旧的人,对用的顺手的东西格外珍视,就像她用来取暖的那枚捧炉,是儿时母亲留下的,她便一直用着,哪怕上面的漆面都掉了,铜环也换过几次,她也舍不得换。
这间厢房,与她而言,更多的是回忆。
厢房内的陈设没有任何的改变,与她记忆中一样,甚至没有过挪动的痕迹,只是被掸去了灰尘,房间内整洁如初。
凌緢走到墙边,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弓,那是一把小孩用的木弓,弓身比普通弓要短一些,是她儿时学骑射时,父亲为她量身做的。
她的骑射技巧是父亲的亲传。像父亲这样一位出乎神技的骑射高手,最后却死在万箭穿心的皇城之下,死在同袍的手里。
她的眼眸一阵酸涩。
一股难言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她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带着红通通的眼睛,正好被秦珏歌撞见。凌緢第一反应是想掩饰,再是寄希望于秦珏歌身上,希望她没有看出自己的异常。
她觉得自己挺丢脸,一天被秦珏歌发现哭了两回。
刚悲伤的情绪一瞬消散,连带着对父亲的感伤,剩下的只剩下丢脸和尴尬。
“眼睛里进了沙子。”凌緢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欲盖弥彰道。
“需要我帮你看看吗?”秦珏歌上前,温声问。
熟悉的馨香味弥漫在凌緢的鼻尖,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超越了正常距离,秦珏歌的狐狸眼,专注深邃的凝视着她,久违的心跳感袭来,凌緢只觉得喉咙干涩,咽了口唾沫。
眼睛眨起的频率变得快了几分。
看上去到真像是不舒服。
秦珏歌神情严肃的看着她,凌緢曾经眼睛受过伤,这间屋子虽是被精心打扫过,但也应该开窗通风几日,在住才可。
如若陈年的碎屑让凌緢身体不适,便是不好了。
“好。”凌緢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两人的身高相近,她还是微微低了下身子,方便秦珏歌的靠近,秦珏歌的指腹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温润微凉,肌肤像是突然被一块冷玉挨碰到,连带着脖颈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秦珏歌的唇凑近,上唇微张,能探见一小截香舌,令人蠢蠢欲动。
柔软的指腹轻轻撑起她的眼睛,凌緢一时间紧张的瞪大眼珠子,直直盯着朝她靠近的秦珏歌。
口腔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像是被春风拂面。
凌緢脸颊上每一寸肌肤都张开了,在雀跃的迎接着秦珏歌。
“好些了吗?”
“没有。”凌緢眨了眨眼,滚了滚喉咙,违心道。
“要不要用水洗洗?”
“就这样就好了。”凌緢黑瞳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对上秦珏歌的眼眸,被秦珏歌极快的捕捉到了。
耳朵被秦珏歌轻轻拧了拧,清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廓,震得她耳膜微微发颤。
“要不,用泪水试试。”秦珏歌说着,稍稍使劲,凌緢整个人像是被她提溜起来了,垫着脚尖,一阵求饶道。
“好姐姐,我错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喊秦珏歌姐姐,可能因为秦珏歌的突然出现,又让她联想起今日秦珏歌在凌府上下的所作所为,都是在照顾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找到了一个可以依赖,撒娇的人。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
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松了,凌緢搓着发红的耳廓,去看秦珏歌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