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明榆眼神中有片刻的空洞,好似还没回过神来,彩蝶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啊?”明榆稍稍回神,“父亲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彩蝶安慰道:“郡主是王爷女儿,表情都写在脸上,王爷一看便知,。就算不知实情,还能不知郡主心情吗?”
  “嗯。”明榆恍然道,“我去看看闻宴。”
  他和陆连待在一起难免不会受欺负,而且刚刚还受了欺负。
  刚起身,就被彩蝶摁回去了,她掐着腰,气势还挺足的,“我的姑奶奶啊,二殿下才刚走诶,路上要是碰上怎么办?”
  明榆抬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数十下,我再去。”
  彩蝶扶额,真拿自家郡主没办法。
  明榆礼貌一笑:“十下到了,我走了。”
  陆连叼着狗尾巴草躺在椅子上,看到明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赶紧站起来理理衣襟,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闻宴呢?”
  对陆连,明榆就没那么好的语气了。
  她总算明白了,好言好语对别人只会让人得寸进尺。她要是像华锦公主那样霸道,谁敢欺负她。
  不过明榆马上就泄气了,她没有华锦的地位,父亲在朝中也是左右为难,所以由不得自己任性。
  陆连清了清嗓子,随便找了个借口,道:“殿下只叫我跟着郡主,没叫我看着旁人。”
  他总不能说闻宴去从密道出去了吧。
  “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见他往哪个方向去都没看见吧。”
  “没。”
  陆连想挤出个微笑,奈何面具压着脸,只能张嘴,偏偏陆连天生一张臭脸,嘴角下撇,看着又拽又让人不爽。
  “他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
  “他大概……”
  明榆话还没说完,陆连就开始摇头。
  明榆小脸都气红了,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你……”憋了半天,也不知道骂什么才解气,最后才憋出了两字:“无耻!”
  陆连夜没有否认,应下了:“嗯。”
  应完,他脚趾一阵剧痛,“哎呦。啊啊。”
  明榆铆足了劲,死死地踩着陆连的脚,审问道:“说,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花猫恼了也会伸出锋利的爪子,踩人也是很疼的e
  “没、没。”借他景明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欺负主子啊,更何况,只有他被欺负的份。这不,又被人欺负了。
  “真的?”明榆又使了点劲,还怕他不说实话。
  看似平静的面上,实则面具之下的脸早就扭成苦瓜了,陆连苦叫道:“我真没欺负他啊,我刚刚肚子疼,去上了个茅房,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无脑的借口又没法辩驳,明榆气的直跺脚,她一跺脚,陆连疼的嗷嗷叫。
  “行,我就在这等着。”
  *
  星宿楼血狱。
  终日不见日光的地方,充斥着永远散不去的铁锈味。血腥、哀怨、仇恨交织着,让这个地方唯有嘶吼声。
  刑架上绑着血淋淋的人,不停的有蛊虫从胸口的窟窿里爬出,鲜血淋漓。他们的嘴里发出“咕噜咕噜”声,有几人尚有一丝神志,是才从杨府里抓来的。
  “不得好死……”
  他们也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口。
  一声挨过一声,挨过两人的低声谈话。
  苍梧拄着镶嵌着宝石玉杖坐在兽皮大椅上,满脸深浅不一的沟壑,在昏暗的烛光下尤显可怖。
  他一副老态模样,披着大貂连帽斗篷,可那双丁豆大的眼睛却精明的很,似野狼般泛着幽幽的绿光。
  “如今子蛊数量已足,就待齐帝暴毙了。还有你,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玄枵懒懒道:“我自有分寸,还是说说那老皇帝何时死吧。”
  苍梧敲了敲拐杖,重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入戏太深,明榆是你用来牵制萧蔚川的,不是……”
  玄枵不耐烦,随口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萧蔚川已经乱了阵脚。”他不想听苍梧说一大箩筐大道理,这几年都听腻了。
  总之,明榆现在不喜欢萧蔚川就是了。
  “你总是嫌我烦,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知道。”
  苍梧道:“盟山祭祀当日,必须让萧蔚川在齐帝面前失了信。”
  玄枵倒了杯热茶,翘着腿,细细的品起茶,赞叹道:“还是苗疆的茶香些。”
  “你可考虑到他会有什么防范?”
  “大祭司要不要尝尝,是今年的新茶。”
  苍梧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把他手里的茶杯抢过来搁在桌子上。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急?”苍梧苦口婆心道,“萧蔚川想与我们的傀儡军制衡,在练解蛊之法,根据景元的情报,他目前的速度尚不及我们。”
  玄枵又把桌上的茶端回来,“急有什么用,急他就能自己撞死不成?”
  “齐帝懦弱无能,想杀明忠又不想被人唾弃,所以借刀杀人,萧蔚川之所以心甘情愿做齐帝手里的那把刀,不过是为了一道赐婚圣旨。”
  “激化萧蔚川和明忠之间的矛盾,越有益于我们行事。”苍梧道,“齐帝的寿命也就剩几月,必须逼他先动手。”
  玄枵吹了口气,杯中的茶叶散开,茶香四溢,“他已经等不及了,瞧他今天失态的样子。啧,啧,真是新奇。”
  “小白已经把京城舆图默拓下来了,但皇宫密道的地图小白只发现了一半,另一半要么被明忠藏起来了,要么就不在他手中。”
  玄枵往桌上扔了一个纸团子,“杨执身上搜出来的。”
  第56章 场地要是换到榻上,岂不是更刺激?……
  苍梧把纸团打开,端详了片刻,确认道:“是另外一半。可惜人死了,不然能得到的东西远不止这些。”
  “萧蔚川本就想杀他灭口,他知道的太多了,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也活不过前天晚上。”
  苍梧拧着眉,并未松懈,“他女儿居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跑不了,除非李家觉得活够了,想下去陪杨家。”
  是明忠暗中救走了杨书宁,如果他没猜错,人现在应该在徐太傅那。
  不得不说,明忠也很狡猾,装作与徐太傅博弈,然后喝的烂醉如泥,到三更天才回来。差点连他都瞒过去了。
  喝完杯里的茶,玄枵又倒了一杯,手一挥,把茶浇在地上,“权当是送送杨侍郎了。”
  玄枵道:“就算她手里有什么东西,也交给徐太傅了。”
  苍梧点了点玉杖,“我明日便到徐府走一遭。”
  *
  “我的姑奶奶,能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吗?我头都快被转晕了。”陆连生无可恋道。
  “他怎么还没回来?”明榆看了看天,“这都傍晚了,他没用早膳也没午膳,肯定会饿的。他去哪了?吃过了没啊……”
  小嘴和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陆连打了个嗝,“行了。行了,再说下去我耳朵也要起茧子了。吃没吃过我不知道,他肯定不饿,他马上就回来了。姑奶奶,您去用个晚膳,说不定他就出现在您面前了。”
  明榆抱着手,还有点负气,“诶?你怎么知道他不饿?刚才你让我用完午膳,然后他就回来了,现在又让我用晚膳?”
  “额……吃个点心也可以?”
  明榆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不许再糊弄我了。”他是萧蔚川派来监视她,没必要对他客气,该上手时就上手。
  当然,也不疼,陆连就感觉受了委屈,从小到大,只有少主拍过他的头,连大祭司都没拍过,今天居然被一个女子拍了……不过,少主夫人未尝不可。
  嘿嘿,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畅多了。
  关但是!他怎么知道闻宴什么时候回来?他又不能把闻宴变出来,他要是有这样通天的本事,现在立马就表演个大变活人,一举拿下国师的位子。
  啊不……想想就行了,没这个胆子。
  明榆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以为是被自己吓住了,加上这几个时辰对他的观察,发现似乎并非如自己想的凶神恶煞,反而有点像软柿子?很好拿捏的那种?
  于是,明榆顺势立威道:“虽然你是奉了二殿下的令,但是要是敢行逾矩之事,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将你……将你……”
  明榆在脑子里搜刮了很多恐怖的惩罚,最终敲定这二字:“发卖!”
  陆连干咳了两声以掩饰他的尴尬,实话却不敢说,他没听懂明榆在说什么,要怪只能怪星宿楼的夫子没教好,绝对不是他没学好。
  什么“宜居之事”?
  莫非是郡主不喜欢少主给他送宅子?这可怎么是好,才交代的事,难道要办砸了?
  还是……还是后面友善地提醒一下少主吧。
  明榆眉头一紧,“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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