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
柳棉本是回去跟宫里的嬷嬷打声招呼的,哪想半途碰见了要调去伺候王后的婢女喜鹊。
今日事杂人少,喜鹊为了不耽搁时间,便随口差使她去库房那边给王后清点聘礼。
一来二去,忙活了半个时辰,等回到后花园,林锦璨早不见了身影。
回了寝宫,想见的人没有见到,反倒得了陛下已经在屋中等了快一柱香的时间的消息。
萧南衣近日极少来明蕊轩,今儿忽然大驾光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将人押下!”
一声呵斥,柳棉便被人摁倒在地。
“你们要干什么?”
“给我搜!”
不等柳棉反应过来,几个健壮的嬷嬷把她的手脚摁住,将她的衣领袖口裙底都翻了个遍。
“果然是她,就是明蕊轩的人偷了王后娘娘的白玉攒珠项圈。”
柳棉一愣,这明明是在她离开前,喜鹊喊住她,告诉她左边儿那些是王后给后宫各位娘子们的见面礼,叫她随便挑一个衬自家主子的。
推搡之间,白玉项圈“啪”的一下摔成了两截。
萧南衣立在门口,觉得这婢子聒噪,便打断道:“你家主子呢?怎册封大典也没见着她?”
明蕊轩的奴婢都默契地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毕竟,这做奴婢的竟不知主子的下落,按规矩怎么着也要领个几十板子的。
绿荷意识到林锦璨这下怕是自身难保了,哆哆嗦嗦的在寝宫外徘徊不肯进去,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林锦璨出现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绿荷见林锦璨挪动起来有些僵硬,整张埋在狐裘里的小脸也是苍白如雪。
“可是摔着腿了?”
林锦璨糊弄地点了头。
她张了张嘴:“为何这样安静?”
绿荷轻声:“....陛下来了。”
林锦璨心里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身上的狐裘,避免让脖子及以下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
萧南衣今日不是应该在凤鸾宫陪他的王后么,怎么有空来她这里?
林锦璨没再问下去,走进寝居一把掀开珠帘,她便瞧见萧南衣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指尖的棋,盯着棋盘若有所思。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南疆的新任王后,嘉宁郡主。
她已褪去隆重的裙裳和繁复的头饰,只着一袭丹红蜀锦缎裙,外披滚凤纹纱。
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眸虽带着笑意,但这笑绝非善意。
林锦璨收紧掌心,朝二人伏了伏:“拜见陛下,王后。”
嘉宁松开萧南衣的手,走到林锦璨面前,用指尖俏皮地挑起她的下巴,笑道:“林姐姐生的好水灵。”
语罢,她眉间展露愁容道:“只是可惜了,姐姐面善心软,连一个婢子也管不住。”
“若旁的东西,她柳棉拿就拿去了,可偏偏那个项圈是最疼爱我的太后娘娘给我的,如今摔断了,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会怎样看我.....”
林锦璨站在绒毯中央,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某处一直疼着,嘉宁这么急不可耐的要陷害她,怕是做好了充足的证据,也笃定萧南衣会看着大梁的面子上,重罚她。
她这样嫉恶如仇,怕是猜出她与她的旧情人谢鹤徵非比寻常的关系。
林锦璨道:“那王后想让我做什么?”
嘉宁语塞,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萧南衣:“陛下……”
第76章 暗藏萧南衣缓缓掀起眼皮,视……
萧南衣缓缓掀起眼皮,视线在林锦璨的身上描摹一番。
近日公务繁忙,好些日子没来明蕊轩,今儿一见,人憔悴了不少,原本眉宇间那丝傲骨全然消退了。
南疆的春天说不上冷,身体在虚的人也只要穿一件夹袄便足以,可面前的人裹着厚厚的狐裘,藏在袖子里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萧南衣蹙眉,他给她每日服用软筋散的剂量是控制好的,按理来说,不会虚弱成这样。
他懒懒地瞥了眼嘉宁,笑道:“那让贵妃赔你一个可好?”
嘉宁显然是不满了:“陛下,这项圈是臣妾的姑母送给臣妾的嫁妆,独一无二....”
“那你说该如何?”萧南衣把指尖的棋子朝桌上一扔。
嘉宁道:“让贵妃一步三叩首走到我面前,给我赔个不是,此事便作罢。”
此话一出,众人都将视线转移到林锦璨身上。
绿荷见萧南衣盯着林锦璨一言不发,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的艳阳。
看来陛下此番并不打算插手此事了。
大梁国力虽日益衰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疆这样的小国没有道理去得罪它。
况且,陛下颇为重视这位王后,为了迎接她,早在三年前便开始筑修宫殿,迎娶她时,更是十里红妆。
“怎么,姐姐是不愿意么?”
嘉宁给身后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得了指令,便欲上去抓林锦璨的胳膊。
林锦璨反扬起手握住那只肥壮的手腕,随后将人往后推倒,冷道:“本宫何时轮到你这种腌臜的奴婢来摆弄。”
她走到嘉宁面前,直视她:“王后既来南疆和亲,往后便是南疆的人,守的应该是南疆的规矩,少拿你们大梁那套规矩来惩治人。”
“你作为一国之母,理应徽柔懿恭,怀保小民,可你却恃宠而骄,心胸狭隘,若此事传出去,恐怕王后也不会好过吧?”
“偷窃一事,您也说了是柳棉所为,要杀要剐你们随意,若是怪我疏于管教,我回去便把宫里的婢子嬷嬷好生训诫一番便是。”
柳棉是萧南衣派过来监视她的人,若能因此离开,反而是好事。
嘉宁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她碍于身份哪里敢同林锦璨扯头花。
她红唇一抿,眼眶里晶莹剔透的,她没法只好扑腾到萧南衣面前:“陛下可要为我....”
“不愿意就算了。”
话音一落,嘉宁愣住,绿荷也呆住了。
萧南衣起身从圈椅上走至林锦璨身边,他几乎是时隔数月,这样温柔地牵起林锦璨的手。
他将人挡在身后,笑道:“阿妩是金枝玉叶的贵人,外头太阳那么烈,若晒出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一个项圈难道比不上一条人命么?”
嘉宁被萧南衣的目光吓的直垂头,她没有想到事实和那些宫人们口中说的并不一样。
“我,我并不知姐姐身子不适,是我脑子一热疏忽了。”
“库房里多的是奇珍异宝,你要什么尽管挑就是,就当孤代阿妩给你的赔礼。”
萧南衣感到臂膀里的姑娘轻飘飘的,他心中觉着不妙,他蹙眉道:“既脑子发热,近日后宫中大小事务都代给司宫令代管,王后就好好歇着吧。”
话音未落,手臂沉沉一坠,怀里的人双膝一软,晕了过去。
萧南衣拍了拍林锦璨的脸,发觉人的脸色惨白如纸,皮肤却滚烫如火。
他将人横抱起,往屏风后的卧榻走去:“喊太医!”
.....
深夜灯火如豆,枕边焚香袅袅。
绿荷把暖了的帕子放在铜盆中打湿拧干后,重新敷在林锦璨的额头上。
她走到外头,见萧南衣正强撑着睡意,也未曾想要离开,便轻声道:“.....陛下,娘娘已经退烧了。”
萧南衣直起身:“人可醒了?”
“才喝过药,现在睡着了。”
听罢,萧南衣面露愠色:“没眼见的东西,人都烧成那样了,还给她喝那种药?”
绿药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他在说什么,愣了片刻立马跪下解释道:“陛下误会了,娘娘方才喝的药是普通退热的,并非.....并非您说的软筋散。”
软筋散这东西,寻常服用会浑身虚脱无力,若是习武之人服用,内力和武功便会消耗殆尽。
按剂量服用并不会伤及性命,可若一旦过量,便会气竭而亡。
萧南衣可没打算让林锦璨死。
“她平常除了乏力多困,可还有其他不适?”
绿荷想了想道:“娘娘思维比从前迟缓了许多,常常盯着某处落泪,严重时整夜整夜的睡不好。”
萧南衣道:“你先下去,这里由孤亲自照看。”
绿荷转身欲退时,忽然被萧南衣喊住。
“绿荷,那药还剩多少?”
“至少还需服用半载之久。”
萧南衣沉寂许久,看了眼榻上脆弱不堪的人儿道:“药暂时停了。”
绿荷愣了片刻后,曲膝道:“是,陛下。”
萧南衣独自走到床榻边,少女的脸色总算有了点儿人气,白皙中带着些潮红,惹人怜爱。
他坐在林锦璨身边,亦如从前在千机阁时一样托起她的手,仔细用温水擦拭着,给她发热的身体降温。
.....
次日,林锦璨从睡梦中睁眼,脑袋离开枕头时,一瞬间头痛欲裂。
身上的酸楚不减,林锦璨微微移动双腿,就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