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样隐私的地方,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捏在手心里,林锦璨心头梗着,都想一头撞死了…
  她欲哭无泪,慢慢把快要熟透的脸埋入被子里。
  医婆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把脓血排出,她端着煎好的药汤给谢鹤徵:“把这药一日喂三次,坚持七日毒素便可退去。”
  谢鹤徵回过神,握着掌心把少女的余温抓进掌心里:“多谢。”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窗户紧闭,只有屋檐的风铃被春风吹的叮铃作响。
  榻上的少女缩起来不见面容,只有柔软的青丝铺于枕上和一只通红的耳朵露在被子外。
  谢鹤徵其实有些窘迫。
  “我的错…我下次再也不说我们是夫妻了。”
  少女不理她,半晌后,柔软的被子蠕动了下,把那颗脑袋埋在臂弯里轻声抽泣。
  她想起要马上嫁给不喜欢的人,还要强迫与之肌肤之亲,日后甚至要忍受生子之痛。
  她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就落到了要迎合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还有那千机阁,算个什么东西?她不干了!
  强烈的不甘和屈辱让她鼻尖和心脏酝酿出一捧酸水来,这次不是演的,她是真的想哭啊!
  谢鹤徵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哑然,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屋子里环绕,哭得他心都焦了。
  “……”
  “等会儿回去,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是说你不想嫁人吗?那就跟我走我养你?…我的意思是,我保你日后衣食无忧。”
  谢鹤氅想到她和他说过,她在家中过的很不好,她性子这样软又爱哭鼻子,定会被家中的兄弟姊妹欺负了去。
  “若你和你夫君过的不高兴了,便拿着这块穗子去来找一个叫赵青墨的人,我会让他给你在京城购所宅子,拿银子给你去经营几间商铺。”
  “小姑奶奶,你凶回来怎么样,你要是能解气,打我也行。”
  见这么说了,小姑娘明显缓了些,谢鹤徵想了想,挑眉道:“仙女儿姐姐,不哭了好不好?”
  被窝里的脑袋终于动了动。
  谢鹤徵见罢松了一口气,他下意识剥开粘于她额角的发丝,随后脱下身上的鹤氅往林锦璨身上盖去。
  外头寒风萧萧狼哭鬼嚎似的,枯枝像嶙峋瘦骨在风中颤颤巍巍摇曳着。
  谢鹤徵冷眼看了眼身边隆起的玄色鹤氅,严寒里竟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他疲惫闭眼,隔着那块玄色布料,抬手哄婴儿似的轻轻拍着少女的背脊。
  慢慢的,他嘴角微扬。
  小姑娘而已,其实也不是很难哄,随便骗一骗就好了。
  *
  赤焰军接收到信号弹后,连夜快马加鞭赶往此地,等寻找道村落时,一匹快马又折损了。
  彼时,谢鹤徵刚把发高烧的林锦璨哄睡下。
  一番灵敏迅速地包围后,一黑衣人跪下复命:“少将军,人都捆起来了。”
  屋里三人都被塞住嘴巴,手被捆绑着,膝盖跪于土地上。
  谢鹤徵负手而立,回首瞧了眼榻上昏睡的人:“将人提远些审问。”
  “是。”
  林中,本是叫顾的男人一改温润模样,他坐于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长剑。
  谢鹤徵如鹰的眼眸寒色逼人,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东西:“莫大娘,那日发生了什么?我似乎听见有人在喊…雍熙?”
  “雍熙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是前朝某位公主的封号呢?可我记得,那个小姑娘不是被谢家三公子谢鹤徵亲手用鸩酒毒死了吗?”
  莫大娘心中一怔,随后恢复了常态:“你这杀千刀的,你家娘子中了毒,如今疼痛难忍,不心疼媳妇儿,却一直问这些稀奇古怪的话!什么狗屁前朝公主,她能叫雍熙,我的孙女儿就不能叫了?”
  “她?我的妻子?”谢鹤徵不由得冷哼:“一个只会撒泼打滚,毫无家教的妇人,配做我的夫人吗?”
  莫大娘扭动着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谢鹤徵淡定拔出长剑,玩味地在空中抛弃又接回,最终把剑指向莫大娘的喉咙:“我乃朝廷命官,吃的是皇粮,如今事关国危,我难道不应该过问吗?”
  “说,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7章 对峙“汪汪汪”
  金色春光从竹林缝隙间洒落,随着剑出鞘的声音,头顶上方枯败残叶簌簌落下。
  风搅动了下,莫大娘昂首并不屈服,她冷笑:“大人好大的官威,您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你这般不知好歹,不见得你是什么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大梁在你们这些逆贼手里迟早完蛋,要杀要剐请便。”
  莫大娘誓死不屈,膝盖向前移动:“呵,那被你拐来的小娘子怕也是被你逼迫的,可怜她一个姑娘家,却被你这个登徒子看了身子猥亵了去,你良心何在?”
  谢鹤徵听罢,脑海中莫名其妙出现那满头乌发散开,面容潮红痛苦,一条光秃秃的小腿儿屈着的少女。
  他心中乱成一团麻,感觉某处被灼烫了下,眼神却又冷下去了几分,他哼笑:“还同我扯其他的?你若心疼,那我便先杀了那姑娘,再让你一并上西天陪她去。”
  “不要!”
  随着剑锋挑动,谢鹤徵感觉手腕被一块冰凉的东西覆盖,他拧眉侧首。
  林锦璨扑闪着眼睛,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语气哽咽着:“顾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少女此刻还是
  穿着寝衣,一身素白墨发,她直直跪了下来:“若你是因怀疑我有问题,便冲我来即可,你伤害无辜作甚?”
  “说起来,这几日是我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喂你汤药,帮你擦身子,哄你入眠,这几日,我同你,与真正的夫妻无二。”
  “我不求你感恩戴德,只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滥杀无辜。”
  真正的夫妻?
  一旁抱着剑的黑衣暗卫闻此抓住了重点,心里都不约而同打了几个问号,少将军容貌气质俱佳,又出身谢氏还是嫡子,这样的人,只要他稍稍勾手,便有数不清的女人上赶着。
  偏偏谢三公子不喜女人近身,哪怕气血方刚的年龄,连军营里发泄用的妓子都不曾用过,更何况与一个陌生女子…交欢?
  可信度不高,这姑娘怕是讹人的。
  “你的面子?”
  谢鹤徵心里很乱,但理智告诉他,他不可以对一个身份可疑的女子心软,他叹道:“你太高看自己了。”
  垂下的眸子不易察觉地一转,随后仰面看着少年盈盈落泪说:“我知道了…都知道了,原来你前几日那么乖说什么要养我的话,都只是骗我的,现在有人帮衬硬气了,就不要我了吗…”
  谢鹤徵对上了暗卫惊诧的目光:“……”
  当众无赖撒泼,真是够了…
  他看着哭的伤心欲绝姑娘,蹲下与她齐平,低声细语:“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什么要不要你的,你都是有夫家的人了,我要你又能如何?喂,这里人多,你注意些分寸…”
  林锦璨推开他,委屈哭喊:“什么分寸!你明明知道我有夫家,还抱我咬我?我脖子上的咬痕是狗咬的吗!”
  什么?
  谢鹤徵一愣,瞥见少女锁骨处到处斑驳的紫红的牙痕,感觉天都塌了。
  他好像…真的毁了人家姑娘清白?
  天爷…他真是烧糊涂了,怎都不知道这回事?!
  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涨红了脸,见林锦璨还要说什么,他生平第一次因为心虚慌了,谢鹤徵捂住小姑娘的嘴巴:“你闭嘴,闭嘴!快别说了…”
  “唔…”
  林锦璨被霸道地拽入温暖的胸膛,她呼吸不畅开始挣扎着,完全是一副
  娇娇妻儿和郎君打情骂俏的样子。
  此时演技达到了巅。
  她知道,这些都是顾兆的手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的主子污名在外,他们日子也不好过。
  此事,是万万不敢向外人多嘴的。
  “你欺负我,还狡辩…我要告诉我爹娘,让衙门抓了你浸猪笼去…”
  “噗呲”一声,一声偷笑声很扎心地刺入谢鹤徵的心脏。
  在属下面前丢这么大的脸,日后还让他怎么镇得住?
  汗流浃背的感觉很不妙。
  少年看着怀里眼委屈的不行的人,他都想坐下来一起哭了。
  他用指腹不断摸着林锦璨湿乎乎的脸,乞求原谅:“我亲了,不,我咬了,我就是小狗,汪汪汪…饶了我吧。”
  …
  一旁,昏倒的年轻女人忽然醒了,疯病又开始发作,原本美丽可亲的面容变得双目通红,睚眦欲裂,拼命呕出嘴里的布条。
  暗卫把布条抽出。
  没了束缚了李美人,额角青筋暴起,开始喘气狂笑:“你就是雍熙,你手臂上朵牡丹胎记!”
  她转头:“莫嬷嬷,你是雍熙的乳娘,你告诉我,凭什么她的雍熙还活着,我的儿子却死了,他还那么小粉糯糯的…王后啊,我恨你,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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