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陆一寒,你受的是枪伤,虽然子弹刚好打在你的肩胛骨上被卡住,没有造成贯穿伤,也没有伤到重要器官,但医生说了,你肩膀还想要就一定要好好养伤,最起码也要在病床上躺够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汪婉仪却不听他的,她向来就是极有主见的人,也不爱听旁人的安排,更不受旁人影响,“你听好,我们虽说是利益交易,但我汪婉仪不是那种毫无道义的人,我跟你订了婚,就算是假的,也不会在这时候把你一脚踹开落井下石。”
“你……”陆一寒没想到汪婉仪竟会如此反应,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别你啊我的,反正我那小弟弟死脑筋,一时半会也拐不过弯来,我做你未婚妻挺好的。你刚醒,也别急着起来了,躺着好好休息,你如果有信得过的人,有要交待的事,晚点再跟我说,我现在要先回公司一趟。忙完了再回来看你。”汪婉仪重新替陆一寒把床调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应该是在我们订婚仪式举行前,突然让人去把你哥哥陆予晗和他妻子方娅从德国接回来。”
陆一寒一怔,下意识就想要撑着床坐起来:“你说什么?!”
短短四个字,因错愕与震惊,还有说不上来的惊慌而走调。
陆一寒毕竟才从昏迷中醒来,根本就没有多大力气,再加上枪伤在肩胛骨,几乎是他手臂一有动作就牵扯到背上的伤口,而那伤口本来就还在一阵一阵地疼痛,他这一动作更是痛得他浑身肌肉都跟着抽搐了一下,还没撑起来多少就又虚脱地瘫倒在病床上,痛苦地一口接一口的抽气。
“小心伤口!”汪婉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连忙按住他不让他乱动,深怕他过于激动把伤口扯裂,“你冷静点,我不知道你们陆家内部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从我个人角度,你爷爷让陆予晗回来,未必就是坏事,起码,现在他是最有资格能替你站出来的人。”
“你,你不懂……我爷爷……没有那么简单……”陆一寒是真的痛,本就苍白的脸在他倒回床上瞬间连仅有的一点微弱血色都褪尽,额角青筋暴起,不仅身体在细微的颤抖,就连声音也在气息不匀的发颤,低弱得说出口的话都是断续模糊的。
看到陆一寒这副样子,汪婉仪顿时后悔把事情告诉他,急忙就按铃让医生护士来查看情况,一边还对他说道:“陆一寒,你别这样,你现在的身体不能乱来。你躺好,我……真的是,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陆一寒还想说点什么,医生护士已经匆忙进来病房,汪婉仪急忙让开站到一旁,看着护士在医生的吩咐下给陆一寒打了止痛针和镇静,等到陆一寒渐渐平静下来又陷入昏睡,医生又检查了一下后背的伤口,确认没有出血后才跟汪婉仪说道:“汪小姐,枪伤不是小事,病人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被刺激,像这样的情绪起伏,万一不小心把伤口撕裂了,受罪的还是病人自己,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有什么事等病人恢复再说。”
汪婉仪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待医生和护士出去后,汪婉仪又看了一眼陆一寒,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走到病床边替他盖好被子,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和收到的讯息,便也跟着离开病房。
守在病房门口的是陆一寒的助理,汪婉仪交待了一句陆一寒若是醒了要马上通知她后,不再耽搁地快步到电梯间,准备到icu所在的隔壁病栋。
适才她没有对陆一寒说实话,她并不是急着要回公司。事实上,陆予晗和方娅不仅已经回到了国内,而且刚刚已经被接来医院,去了icu那边。
陆则比陆一寒更早从昏迷中苏醒,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指名要见陆予晗。她现在赶过去,应该还能见到陆予晗,跟他说上话。尽管她也不知道陆则为什么会像是预知到要出事一般,提前安排把陆予晗接回来,但如果她没推测错,陆则现在应该是想让陆予晗先出来撑住局面,提醒对陆氏虎视眈眈的众人,陆家还有一个可以在这时候站出来的长孙存在。
她对陆予晗并不熟悉,只在大学时见过几面,知道陆一寒跟陆予晗的兄弟关系很好,连交谈都没有过。然如今已经过去几年,人都是会变的,在没和陆予晗对话之前,她不敢贸然下定论,把陆予晗当成盟友。
还有纪满,她得想办法跟纪满联系上。
在陆一寒苏醒前,她就得到消息,纪祁笙因为纪满被牵涉遇险受惊而大为火光,已经明明白白要对陆氏不利,眼下陆氏已经四面楚歌,若是纪祁笙再带头对陆氏出手,陆氏不是被纪氏收购就是被彻底分食,整个集团从此不复存在。
无论如何,她都决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那个新科技项目,陆一寒是唯一支持并愿意重点投资的资方,之前她为了那个项目四处奔走,却一直没能拉到好的投资方,如果不是陆一寒,只怕项目已经搁浅,研发也肯定早就中断。她作为项目负责人,一直以来都对项目和自己家的研发团队充满信心,而难得的,是陆一寒在没有其他人看好的情况下,也相信了她和她递出来的这个项目。现在研发到了重要阶段,她更不会眼睁睁看着陆一寒倒下。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要有她汪婉仪在,陆一寒就不会彻底孤立无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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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残喘
抵达医院在icu病房外见到医生,陆予晗听到的第一句话是:“陆先生,你好,我是陆老爷的主治医生。”
陆予晗紧紧牵着方娅的手,眼睛望向病房门那个明显已经出气多吸气少的老人,慢慢点了下头。
他是被人直接从德国的家里带走的,当时他正在写即将要发表的论文,有人按门铃,方娅出去开门,然后来德国前曾见过的,陆则的贴身助理带着几个人蛮横地闯进家里,说是陆则的意思,要马上带他和方娅回国。还未等他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便已经和方娅一起被不由分说地强行带到机场上了飞机。
在飞机上他不断的尝试跟对方沟通,可那位助理却始终保持缄默,直到下了飞机后,助理才对他说,在他上飞机前陆枫然在陆一寒订婚仪式上,持枪打伤了陆一寒和陆则,陆一寒手术后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而陆则因尚在昏迷中未能下达进一步的指示,因此暂时先将他和方娅送到陆家祖屋。
被送到陆家祖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和方娅一直被关在一间客房里不得外出,门外还有保镖看守,房内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他们无从得知外面的情况,在经过对他们来说异常漫长而煎熬的等待,直到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下来后,助理才又再度出现,告知陆则已经从昏迷中苏醒,正在医院里等着见他。
于是他们又和助理一起来到了医院,来医院的路上他追问陆一寒的伤势,助理却又像在飞机上时一样,一句话也不和他说,无论他如何恳求询问,助理都没有对他吐露半个字。
而现在,他站在icu病房外,终于又再次见到了那个从他出生至今只见过寥寥几面的老人家,和他有着亲近血缘关系的爷爷。
这是陆予晗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如此虚弱的模样。
陆则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白被子,压在那张被子下有多道管子从病床上垂下,另一端连接着病床旁的仪器,而那张苍老枯槁的面上还戴着氧气罩。
这真的是那个即便拄着拐杖也依然能轻易震慑所有人,曾经如引领群狼的头狼般凶恶霸道的男人吗?
这一刻,陆予晗禁不住在心里产生了怀疑。
“陆老爷被手枪近距离击中,子弹从正面击中胸腔穿透右肺叶后又从后背射出,形成贯穿伤,以至于当场便造成大出血休克,虽然手术很成功,但,陆老爷本身已经是肝癌第三期,再遭遇这枪伤,无疑是雪上加霜。”医生翻动手上的病例,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严肃地说道:“不久前我们经检查发现,陆老爷是因长期接触l-乙硫氨酸而引发的急性肝癌,我作为主治医生……”
“你的意思是。”陆予晗语速缓慢地打断了医生的话,神色平静异常,“我爷爷他马上就要不行了,我要做好心理准备,并着手安排身后事,是吗?”
医生比陆予晗尚要年长不少,多年来已经医治过不知道多少位病人,也遇到过许许多多不同的病人家属,但像陆予晗这般情绪平淡的,仍是罕见,以至于他不自觉地被噎了一下,才又清清嗓子说道:“陆先生也不必太过悲观,只是陆老爷年事已高,彻底治愈的可能性较低。”
陆予晗牵着方娅的手已经悄悄渗出汗水,方娅担忧地挽住他手臂,却也不敢在这时候开口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