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为什么改成“南江娱乐”?
难道和他有关?
但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毕竟在他们第一次见之前,南江就已经被收购。
他和池南暮第一次见,是在机车赛场的跑道上。
那时江初接了个混混角色,导演要他一周内学会骑机车,可他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经纪人只好找个教练教他。
那天他通宵拍夜戏,实在疲乏,保姆车到了赛场还在打盹,经纪人只好强行将他拽下车。
江初打着哈欠跳下车,被初升的日照灼了眼。
机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江初揉了揉干涩的眼,在虚光中看见一个挺拔身影,正穿着机车赛服,在他面前五米处急刹停下。
那人将头盔摘下,露出雾灰色的微卷头发,额头有些汗湿。
池南暮单手抱着头盔,另一只手将垂散的额发往后捋,晶莹的细汗里,漂亮的凤眼漫不经心扫过来,就这么轻易摄住江初的心魄。
只一瞬,池南暮又冷淡地移开视线,翻下机车。
江初却心绪翻腾,被经纪人拽着去找教练时,心脏还像被小锤敲似的,怦怦直跳。
“我不能找他做教练吗?”江初换上赛服后,指着正在仰头喝水的池南暮,鬼迷心窍问。
教练却瞪他一眼,仿佛他说了大不敬的话,“那是我们俱乐部的投资商金主,不是教练!”
听见动静,池南暮缓慢侧过头,再次朝江初看过来。
江初被看得心口一窒,屏气不敢放声呼吸,二十多年以来,头一次怕自己的咋呼吵到别人。
“你可以找我做教练。”池南暮与他遥遥对视,剑眉星目,右耳处的四颗铆钉耳钉正迎着日光,光耀如星,这画面令江初此生难忘。
耳钉.......
那几颗耳钉丢哪儿去了?
好像池南暮恢复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思及此,江初跳跃的思绪终于停止,开始认真想这件事。
“你没话说了吧。”白冬槿终于吵赢,兴致颇高,下意识摇了摇江初的手臂。
江初没反应过来,手腕一歪,咖啡液顺着杯壁落到衬衣上,晕湿一片。
“你的衣服!”白冬槿赶紧抽走瓷杯,拿了几张纸巾,手忙脚乱盖到污渍上。
江初愣怔着低下头,思绪还停留在念念不忘的耳钉上,半晌没有反应。
白冬槿抬起手,放在江初面前晃了晃,“初初?你怎么啦?”
今天回去后一定得把耳钉找到。
江初回神,视线聚焦,问道:“我上次骑过去的机车,还在停车场里?”
“我怕损坏,找人拖回我家了,”白冬槿邀功似地问,“我再给你送回家去?”
江初思忖片刻,终是摇头,“不用,就放在你那儿吧,等我......”
说到此,江初一顿,“等我蜜月回来之后再去拿。”
白冬槿点点头,瞄到江初衬衣上的污渍,又赶紧摇头,“现在还想什么机车?你的衣服脏了,快去酒店房间里换身干净的。”
“没事,”江初蘸干咖啡渍,随意丢开纸,“我过会儿就走,今晚南暮要回家吃饭。”
白冬槿哀叹一声,“现在还没有日落,你这么早回家干什么?”
找耳钉。
江初瞥一眼喻宕,“你先和喻先生整理好关系吧,不然等下次我们见面,他又该着急,半途来找你。”
江初语气里多了些不耐,明显对喻宕两次狗皮膏药般的行为很抵触。
“好吧,我的错,”白冬槿自知理亏,撇撇嘴,“等你蜜月回来,别忘记带我去赛场,你以前答应的,不许反悔!”
江初颔首,道了别就急急离开,行色匆忙。
江初一走,白冬槿便皱起眉,冷冷盯着喻宕,“你有病?总在初初面前提池南暮是什么意思?你看不出他不想提?”
喻宕望着匆忙的背影,笑得饶有兴趣:“行,下次不提了。”
-
“姜姨,你有没有见过这几颗耳钉?”江初到了家,拿着照片问姜聆。
“好像没有,”姜聆细看照片,关上浇花的水管龙头,“你急着要吗?我现在就帮您找。”
“没事,”江初叹口气,“我自己去照吧,你继续忙你的就好。”
耳钉到底放在哪里?
还是说早就被池南暮丢掉?
江初回屋,先去放映室里找了一圈。
储物抽屉里放着很多细小物品,骷髅手链,金属戒指,多是他从前送给池南暮的小东西。
江初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急着找耳钉,只是有种强烈的预感,直觉必须要在出发去蜜月之前找到。
放映室里一无所获。
江初关上抽屉,快步走上楼,又到衣帽间里翻找。
池南暮的饰品柜不大,多是一些表和袖口胸针。
江初小心翼翼地翻,没将布局弄乱,翻找了衣服和手提包口袋,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去哪了......”江初愣愣地嘀咕。
他记得很清楚,出院时,护士还将耳钉还给了池南暮,回家后却不见踪影。
难道在书房?
江初犹豫一瞬,仍是下楼进了书房,反正依照池南暮的性格,也不会在书房里放重要的东西。
书房里的投屏没关,光无比昏暗。
江初推开门,放轻脚步,视线在书桌上扫视一圈,很快打开抽屉。
最上面两个抽屉空空如也,直到最下面的抽屉打开,江初才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东西。
十几颗小耳钉被放在纸张大的塑料包装袋里。
里头不止是初见时的那四颗,还有其它几个池南暮不常戴的耳钉。
江初勾起唇角,眼神变得欣喜,快速将包装袋从抽屉里拿出。
然而江初没预料到,包装袋下面还放着厚厚一沓纸,最上面的一张,赫然印着“离婚协议”几个字。
第12章
江初凝视抽屉里的协议书,不知定了有多久,才缓慢将耳钉放在书桌上,单手抽出那一沓纸。
协议书不止一份,甚至是一式三份,相当符合池南暮缜密的性格。
江初随意翻开一份,大致扫视协议里的内容。
【江南半山的房屋产权目前归池南暮方所有,离婚后,池南暮方配合江初方办理房产变更,并承担一切税务费用。】
【双方各自名下的财产与股份归各自所有,不进行重组分割。】
【离婚后,池南暮方自愿每年支付肆仟万元人民币,作为江初方及其亲属的生活医疗费用。】
一年四千万。
江南半山的房子归他。
池南暮也是够慷慨的。
江初嘲讽地轻嗤,将三份离婚协议整理好,角与边对齐,重新放回抽屉里,收整好一切。
“我从没有想过同你离婚。”耳边忽然响起这句话。
原来池南暮也是会对他说假话的。
用谎言骗他,用拙劣的演技骗他要重新开始。
江初顾不上会打乱布局,一把推开池南暮的木椅,重重坐上去,头往后仰。
木椅材质极硬,硌得慌,江初靠了不过半分钟,很快直起身子,挺直背脊,以免被椅子硌。
江初举起耳钉,在吊顶灯光下仔细地看。
几颗铆钉用金定制,该是沾着血迹的,护士还回来时,血液发黑,糊成一片,不过现在已经洗干净,光洁无暇。
池南暮为什么骗他?
江初缓慢转动耳钉,细细欣赏耳钉泛起的光,看着看着,便开始突兀地低笑。
其实他早该察觉,只不过一直以来刻意忽略。
江初摸出手机,打开微博,几个关于他的词条热度很高,占据前排。
【江初与丈夫海边夜游】
【江初 沙洲东岛】
【江初 白参花园】
每个词条下,都有他和池南暮的照片,牵手拥抱,只不过两人的面孔都打了码,只能通过身形辨认。
指尖不停往后滑,江初一张张看,越是翻看,笑意越是扭曲。
池南暮从不喜欢热闹,照常理应该撤下热搜,不允许任何照片流露,避免成为他人的谈资。
但事实是,池南暮任由这些照片传播。
再不切实际一点......这些词条和照片,或许就是池南暮自己安排的。
为什么?
就为了让旁人知道他们婚姻美满?
池南暮骗他重新开始,只是想让他乖顺配合,别闹出难看的动静?
这逻辑没有问题,但江初仍觉得奇怪。
如果只是为了演出美满人生的假象,随便几张模糊的照片就可以敷衍,池南暮又何必私下里对他亲密体贴?
晚六点半一过,手机定位准时弹窗,提醒池南暮已经从公司出发。
江初盯着定位,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站起身,将椅子收回原位,抓着那袋耳钉出了书房。
翌日要出发,蜜月用的行李早就收好,大多是夏季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