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我偏要玩追逐大战。看谁先追上。输的那个请吃冰淇淋。”
危从安看了他一眼,说:“也行。”
两个男孩子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在赛道上疾驰的三台跑车。系统控制的柯尼塞格狡猾地各种变道,急刹,转弯,像幽灵一样地到处钻;戚具宁遥控的布加迪一度和它并驾齐驱,眼看着在下一个路口可以截住它了,它却一个加速拉开两车距离,一溜烟儿地跑了。
戚具宁怪叫起来:“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开全速了吗!它怎么还可以加速!气死我了,我要把它撞下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危从安抓住机会,从另外一条岔路冲进来,一个帅气的漂移截停了柯尼塞格。柯尼塞格迅速后撤,迈凯伦也立刻调整方向,紧紧地抵住它的车头在赛道上逆行,直到它无可奈何地停下来,投降。
两人同时欢呼起来:“我赢了!”
两人面面相觑,又异口同声道:“你输了!”
谁输谁赢的争论一直延续到冰淇淋店。
“你输了。痛快点。付钱。”
“刚才说的是谁先追上就算谁赢!我先追上的好不好,只是又给它跑了而已!”
“脸皮真厚。”
“我不会付钱的。”
两个人各点了一个超级无敌豪华冰淇淋,冰淇淋球堆得好像一座雪山,又浇上许多果酱。
“你怎么有钱了。”
“我现在跟着爸爸住了。”
戚具宁“哦”了一声:“我妈说你妈去进修了。等丛阿姨读完书,你就可以回去住啦。”
“不会。她不要我了。”危从安说,“所以我也不要她了。”
戚具宁咬住勺子,一把搂住了危从安的脖子,豪气干云地拍着胸口,口齿不清地保证:“我要你啊!我们永远是好朋友。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
一滴融化了的冰淇淋滴在危从安手背上:“行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要做永远的好朋友。来,歃血为盟。”
“什么?”
“就是用小刀割手指……”
“我知道。我不干。”
“不行!必须得干!喂,你们谁有小刀?拿过来。”
“那我们不要做朋友了。”
“好啦好啦,晚上去我家吃饭吧。吃完饭我们一起打游戏。”
“行吧。”
“你都不问问有什么菜?”
“我不挑食。”
“也不问问我姐在不在家?”
“别惹她就是了。”
“哈哈!我就说和你一起玩最有意思了!晚上我们一起睡。”
“不行。”
“歃血为盟,和我睡,选一个。”
“都不选。现在还觉得和我玩有意思吗。”
“更有意思了!”
“戚具宁。你怎么不问问我,和你玩有没有意思呢。”
九岁的戚具宁笑嘻嘻地看着九岁的危从安。
“危从安。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成为天底下最好最好的朋友。”
危超凡觉得自从具宁哥来过之后,哥变得有点奇怪。
虽然他一天来三趟医院,但人在这里,心不在这里。
他怀疑是不是具宁哥和大哥说了些什么,会不会和……大嫂有关?
他识趣地没问。他能想到如果他问了,大哥肯定会说小孩子家家别管那么多。到了回格陵的当天早上,危超凡的怀疑到达了顶点——危从安表示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他们先回去。
“哥。对不起。”这几天妈妈和哥的脸色都很不好,危超凡非常愧疚,“因为我的鲁莽,让你们都受累了。”
“嗯?你说什么?”危从安道,“不要担心。都已经安排好了。我把你们送上飞机,等到了格陵,庹叔会在机场接你们。”
“哥。你留下来是和具宁哥有关吗?”危超凡偷偷地问,“自从他来过之后你就变得有点奇怪。”
“具宁哥也有点怪。”他说,“他太瘦了,看起来都有点不健康了。”
“他很好。别担心。”危从安揉了揉危超凡的头发,“回去后好好养伤。也要好好上课。”
“我知道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格陵?”
“很快。”危从安道,“我办完事就回去。”
送走危超凡,危从安登上了最近一趟去奥克兰的航班。
一个半钟头后,他降落在奥克兰国际机场。
出了机场,他叫了一台uber,直接去了戚具宁位于核桃溪的家。
秋天的核桃溪漂亮得如同世外桃源。蓝天,白云,绿树,红叶,penthouse x uni-t推广视频中的灰褐色别墅,随着车子的缓缓驶近,如同油画一般出现在一条青石矮坡的尽头。
危从安在一丛灌木前下了车,走上矮坡,推开院门,经过鹅卵石小径,走至门廊下,揿响门铃。
悦耳的音乐声响彻全屋至少十五秒。
他听见由远及近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穿件灰色睡袍的戚具宁亲自来开门。
他好像刚洗过澡,额发半湿不干,一只手握着门把,另一只手里拿着半块三明治,嘴里还咀嚼着什么;在看到来人是危从安时,他的眼神明显很惊讶,甚至停止了咀嚼,鼓鼓的腮帮子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危从安一看到戚具宁就背过脸去咳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怎么了,不欢迎?”
“怎么可能不欢迎,高兴还来不及呢。”戚具宁吞下嘴里的食物,躬下腰去,做了个夸张的请进动作,“来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
“你总有办法让我在机场很丢人。算了。”
戚具宁在他身后掩上门,又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如果我不是住这儿,而是住尔湾那边,你岂不是白跑一趟。”
“你这种工作狂不可能住尔湾那么远。”危从安脱下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四下张望了一圈,“我早就想说了。这座房子的布置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
“我做梦梦见的,行不行。”
“superhome呢。交出来。”
戚具宁双手一摊:“早就删掉了。危大少爷叫我删掉,我敢不删么。”
危从安朝安静的二楼瞥了一眼:“如果有女人在楼上。叫她走。”
“如果我说我已经两年多没有过性生活,我都不知道我那玩意儿还有没有用了,你信吗。”不等危从安回答,戚具宁把最后一点三明治塞进嘴里,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你不会相信。谁都不会相信。因为我是个信誉破产的家伙。”
危从安可能听见了他的话,也可能没听见,因为他已经挽起袖子,走向开放式厨房去觅食了:“还有吃的吗……就这?你就吃这?”
他看着胡乱摊在流理台上的食材,皱起眉头;戚具宁跟着走了进来,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气泡水,递给他一瓶:“如果你知道边明做饭有多难吃,绝不会在饭点出现。”
“有多难吃。”
“比你做的更难吃。”他说,“这里没有人做饭好吃。”
危从安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杯咖啡,便老实不客气地自己动手做了个三明治,夹了很多熏牛肉和芝士。
“不来点生菜和番茄?全是天然有机。”
“不要。”
戚具宁倚着流理台,看危从安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你在格陵吃这个吗。”
“这种东西狗都不吃。”
戚具宁笑了起来,喝了一口气泡水。
“那你们平时吃什么。”
“没时间就吃馄饨,面条。有时间就一起做点简单的饭菜。有时候去我妈家吃饭。有时候去她爸妈家吃饭。有时候出去吃。”他说,“还有什么想问?”
戚具宁“哦”了一声,慢慢地走到客厅去,留下一句飘忽的赞美:“good。”
危从安没说什么,一个人站在流理台边,默默地吃着三明治。
戚具宁整个人舒舒服服地躺在客厅中央的长毛地毯上,双手双脚伸展,摊成一个大字,扬声道:“吃完了不用收拾。边明一会儿就回。”
“我都知道了。”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好像又停滞了。
戚具宁的声音有些愤怒:“危从安。我迟早要告你侵犯我的隐私权。”
“你去告。咱们慢慢打。这种官司我不介意和你打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戚具宁闭着眼睛冷笑了一声,不说话。
没一会儿,他听见脚步声停在他面前。
“不要怪边明。我找的人他阻止不了。”
他睁开眼睛,望入那对琥珀色瞳仁。
“我怎么会怪他。他这么帮得上忙,我应该给他打一块大金牌,刻上‘最佳员工’四个字,颁奖给他。”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戚具宁笑了起来,裹了裹身上的睡袍。
“我这辈子除了投胎。其他运气都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