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而且随着年岁增长,他也是越来越沉稳了。
但是这位美娜大小姐实在是天赋异禀,专门克他;不仅把他藏起来的引信给找着了,还紧紧地攥在手里,时不时点个火,燎一燎。
她紧张地质问他:“你要干嘛?”
唉。
她捏的哪里是他的引信,分明是他的心尖。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肢体语言,甚至于她的存在就是有办法让他所有的愤怒立刻化为泡沫,心甘情愿地放缓了声音:“我就是想问问你饿不饿。该吃早餐了。”
她点点头:“饿了。”
但是问这个问题需要把她抱起来吗?
他向前走了两步,把她放在浴室门口,又替她滑开门。
“知道你爱干净,先去洗漱吧。”
贺美娜一头雾水地进了浴室。门在她身后被他关上了。
他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能很明显地感到他身上有一股怒气;可是等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戒备起来准备接招的时候,那怒气又很迅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一边脱浴袍一边油生出一股敬佩之情。他竟然能将情绪控制得这么好——咦,胸口这一块块紫红色的是什么呀!
完了。过敏了。这是她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可是摸上去不痒也不肿,就是有点疼。她仔细地辨认了一番;专业知识告诉她这不是过敏斑而是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后的散发出血点。
再一想昨天晚上他是如何缠绵缱绻地吻她——贺美娜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面红耳赤地扑到镜子前仔细检查。
其他地方都还好;但是有一个非常醒目的吻痕在颈侧那里。
他冲刺的时候总是吸着这里不松开,果然留下了印记。
位置有点高,但是又正好在发梢下面;她不确定衣服能不能遮住。
真是太糟心了。
她想转过身去看看背上有没有,后来还是算了。
何必给自己再添堵。
站到花洒下她就更烦了。
热水冲着胸脯的顶端还有私处都有点疼;她摸上去感觉好像有点肿?
她咬着牙洗好了,穿衣服的时候果然将外套拉链一直拉到最上面也只能遮住一半——这可怎么办?
她正在烦躁,就听他在门上敲了两下。
“出来吃饭了。”
她气得把梳子往盥洗台上一摔,大喊了一声:“不吃了!”
贺美娜与生俱来一股温柔婉约的秉性,虽然家道中落,也是在祖辈的教育下放在大家闺秀的模子里来严格培养的。虽然偶尔会被亲近的人发现暗藏的大小姐脾气,但她从来不会恶言恶行,就连加重语气的情况都很少见。
而且随着年岁增长,她也是越来越端庄了。
全怪危从安太无耻。他那上扬尾音的“嗯”真就像一把钩子,把她心底的那点放肆与任性都给钩出来了。
危从安一愣;不知道是哪里又惹到了她,干脆道:“怎么了?那我进来了。”
他刚将门滑开一道缝,她便捂着脖子从里面冲了出来,还又软又香地撞了他一下。
早餐已经上齐,在起居室里摆了满满一桌——他打电话要了个客房送餐服务。
他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索性把中西式早餐全餐点了个遍:“快吃吧。有些冷了就不好吃了。”
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她瞬间就没骨气地原谅了一半:“谢谢。”
“脖子怎么了。”
“没什么。”她看了看桌上丰盛的早餐,还是觉得不对劲,“……还有人要来一起吃吗。”
他很奇怪她为何这样想:“没有了。”
那他点这么多干什么?这丰富到足够十个人大吃一顿了。她捂着脖子坐下来,在琳琅满目的各式餐点中睃巡了一圈,最终锁定了那一碗鸡汤小馄饨。
她还没动手,他已经把馄饨端到她面前,自己却转身回卧室去了。
她一愣,呆呆地吃了一粒馄饨,终是觉得不太礼貌,放下碗过去找他,却见他已经上了床,盖了被,准备睡觉了。
他正酝酿睡意,就听见床边传来她的声音:“你不吃吗。”
“你昨天一晚上都在抢我的被子。我没睡好。”他闭着眼睛回答,“一个人缺觉就会失去判断力。我要睡三刻钟。你先吃。”
她没说话;他以为她走了;没想到啪嗒啪嗒两声,床垫轻轻一阵响动——是她脱了鞋,上了床,膝行过来,帮他掖了掖被角。
“要我喊你起来吗。”
“不用。”
虽说不用,他却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了她正替他掖被角的右手。贺美娜一愣,往外抽了抽,没抽动。
她促狭地拈起左手的拇指食指,在他面颊上轻轻点了一下。
谁知道他反应更快,原攥着她的手分出来两只手指把作怪的左手也给拉住了。
别糊弄我。
停了两秒,这次是她温温的,热热的的鼻息扑在他脸上;软软的,甜甜的嘴唇亲了他面颊一下。
有了这个吻的加持,他很快就睡着了。
馄饨是三鲜馅儿的,清爽的蔬菜配上鲜甜的虾肉和鸡蛋丝,很合贺美娜的口味。她往汤里撒了点胡椒,吃得鼻尖冒出一点汗来,索性脱了外套继续吃。她从来没有早上起来这么饿过,吃完了一碗馄饨还意犹未尽,就又吃了半份水果燕麦酸奶杯。
吃完早饭,她站在窗边用手机处理了一下邮件,又看着远处的摩天轮,发了一会儿呆。
钱力达今天上午有例行产检,正由张家奇陪着在嘉觉区的二院产科候诊。张家奇这人平时掩饰得尚可,但一踏进产科的大门就比孕妇本人更紧张,每次检查完都缠着那位给钱力达建档的蓝姓产科医生把每一项数据都问得清清楚楚。
明明自从怀孕以来她的每一项指标都很正常——钱力达不知道蓝医生烦不烦;反正她是烦得要命。终于有一次她喝止了聒噪的张家奇,不好意思地向蓝医生道歉。
“他这个人就是比较啰嗦。我下次不让他跟来了。”
“没关系。第一次为人父母难免紧张。”蓝医生看着电脑屏幕,一边快速输入,一边波澜不惊地回答,“如果我带的学生有您爱人一半勤学好问,就好了。我很少见到家属连nt是nuchal translucency (颈项透明层)的缩写都知道。”
张家奇插嘴:“我也知道这两个单词怎么写——”
蓝医生合上保健手册,递给钱力达,漂亮的狐狸眼睛微微一眯:“不过您爱人的血压一进我们科室就飙升,一回家就正常——我很少这样要求孕妇,您还是要多安抚安抚他的情绪啊。”
张家奇对这位蓝医生依恋到了什么地步呢?
他甚至扭扭捏捏地问蓝医生到时候接生的大夫会是谁,是不是谁负责产检,谁就负责接生。
这个问题蓝医生被家属问过很多次了。
“如果家属有特别要求,比如希望男医生,男助产士回避,可以提,不要觉得不好开口。你不好意思开口,后续反而更麻烦。”
张家奇激动地直摆手:“不是不是。我们特别希望是蓝医生您来接生。”
蓝医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下巴:“如果到时候正好我值班的话,就是我接生。”
但他接下来小声说了一句话又让张家奇的血压当场飚起来了。
“如果需要我接产的话,一般都是难产了。”
钱力达在候诊室接到贺美娜的电话才知道她还没回家。虽然隐隐有点担心,钱力达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她把口供详细地串好了。
“要不,见一面?”
她产检之后还得完成每周回公婆家聚餐一次的任务,下午可能要去加会儿班;不过这些都可以推掉。贺美娜因为身上有伤心中有鬼,支吾了两句。钱力达心领神会,两人便约了有事schat上联系。
挂了电话,钱力达想了想,在schat上追问了一句。
“你还好吗。”
过了一会儿,贺美娜回了她一张照片,是丰盛的餐桌。
这一大桌子美食把钱力达都看得唇角微微扬起——有这么多吃的,心情一定很愉悦吧。果然贺美娜又发过来一个开心的表情。
她放心地放下了手机;而张家奇还在一边上下滑着手机屏幕。
她静静地看了他两秒,道:“还没联系上?”
张家奇也觉得奇怪:“可不是么。”
昨天晚上也就是纽约的周五上午,tnt总部将危从安新办公室的设计概念图发过来了。张家奇看了之后和朴皮特来回讨论了一番。
对于装修张朴二人已经很有经验。危从安不喜欢改变,这省了他们不少功夫,只抄送了几个他比较在意的细节等他定夺。当他们讨论到十点左右时,总部又发来邮件,说是帮tnt一百二十多年历史上最年轻的合伙人预约了两家财经媒体的专访,等危从安一回纽约就要接受拍照与访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公关部门已经通过内部渠道拿到了访问稿,有些问题比较尖锐,要先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