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国外有专门做空的机构,狙击上市公司以获利。懂了?”
  贺美娜没有一个字听懂。
  “哦,原来是这样。”
  危从安道:“itoy打算按年化12%的收益率逐步将供应商、代工厂和零售商手上的股份回购,然后上市。”
  戚具宁心算了一回:“这是要打持久战了。”
  “两年吧。拖久了也不好。”危从安道,“我爸打算五年之内剥离代工业务。”
  “要转型?”
  “嗯。转向动漫文化。一直以来itoy70%以上的利润来自于国外知名ip授权所生产出来的玩具。他想要打造以传统文化为核心,兼具现代感和未来感的民族性ip。”
  “你觉得可行吗。从无到有,从有到爆,投进去十个itoy也打不住。”
  “希望这几年在国产动漫制作上亏的钱能让他清醒点。否则小凡的下一代就要吃苦了。”
  见贺美娜一边大脑放空地盯着火锅里沸腾的汤水,一边按摩黑眼圈,危从安对戚具宁笑笑:“看来闷着你女友了。”
  “没有。你们讲的还挺有趣。不过,美娜娃娃难道不是itoy最具有代表性的产品。”
  “傻瓜。全格陵的智能玩具都在用itoy的芯片。集成芯片才是itoy的核心元件,而且他们有独特的防伪技术,无法仿造。”
  “芯片我不懂。但是一个有文化背景的玩具是不是会走的比较久?比如说chi’s娃娃,她有完整的背景和故事,还有同名动画片。但是美娜娃娃没有。”
  美娜娃娃产品线由夏珊一力开发。开发之初曾经打算和尖尖角文化合作制作一部十三集动画片,名字叫做《无限的美娜》,大纲都写好了。后来夏珊辞职,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动画片无人跟进,就此终结;好在美娜娃娃的客户粘性高,口碑好,故而一直在生产。
  “要不讲讲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
  “对。听具宁说你在研究tnbc。”
  “是的。我们正在筛选可能的小分子化合物……”
  戚具宁很少谈及她的工作。偶尔提起两句,她见他并不上心,也就不说了。她不太习惯对旁人诉苦,往往说上一句“好累”已经是极限。若是有人问“怎么”,她的回答也无非是“还好”。
  离开公寓,她去了实验室一直忙碌到凌晨三点,又将一堆数据处理完,四点半方结束工作。
  这时间回去也不方便。她换下实验服,找个角落拼好两把座椅,准备小憩一会儿。
  仿佛不过十分钟,手机便响起。
  显示是戚具宁,接起却是危从安,说话颠三倒四。
  “在哪里。我们来接你下班。”
  “我在实验室。具宁呢。”
  “快来。月亮很美。”
  合租时期戚具宁来接过她几次,两人穷得只能一起在月光下散散步。搬到高级公寓后如果她下班晚了,边明会开车来接她。
  戚具宁反而不来了。
  贺美娜飞奔出来,见两人倒在门口草坪上。戚具宁一颗脑袋枕在危从安大腿上,睡得极香。
  两人身上酒味甚浓。
  危从安抬头见她来了,拍拍戚具宁:“喂。喂。醒醒。醒醒。”
  “我的天哪,你们怎会在这里。”
  “当然是坐车。”
  “你们不是去帮同学求婚?”
  “家里没人。具宁非要过来接你。”危从安大力拍戚具宁的脸。
  “我醒着呢!我没有醉。”戚具宁闭着眼睛在危从安身上乱摸,“玫瑰呢?我的玫瑰。”
  “放手。放手。”危从安从口袋里拿出一朵花,拍在贺美娜手上,“只有这一支还能看。”
  贺美娜哭笑不得地接下那朵半蔫玫瑰。
  “能不能起来?”
  “能。”
  话虽这样说,他们却足足在草地上挣扎了数分钟。
  “腿麻了。”万有引力竟强大到如斯地步。
  戚具宁酒话连连:“美娜。美娜快带我回家。”
  没有驾照的贺美娜想了想:“等一等。”
  她回实验室借了一台轻便手推车下来。
  两人爬上手推车,连连赞美:“这车好。空间大。视野开阔。”
  “等等,你头上有亮片。”贺美娜扫了扫危从安头发。
  “谢谢阿嫂。”
  “不客气。”
  戚具宁手指前方:“开车!我有耳朵,我带你们飞。”
  贺美娜推着手推车往家走去,一路上暗暗敬佩那些生养两个孩子的伟大女性。
  一台银色轿车出现在她身侧,缓缓滑行。
  勉力走了约二百米,她叹口气,对轿车内的司机道:“我不行了。还是上你的车吧。”
  “不,我要坐这台车。”
  “绝不下车。”
  边明自银色轿车上下来,和贺美娜一起将戚具宁和危从安连哄带骗地塞进车内,又帮他们系好安全带。
  戚具宁一把抓住她:“坐我旁边。”
  “坐不下。我坐前面。”
  “那坐我腿上。”
  “别闹。很快到家,你们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回去也是睡沙发。我不睡沙发。”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危从安一觉醒来,果然被安置于柔软床褥中。
  宿醉令他头疼欲裂,举目视处皆是一片朦胧。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身处环境与戚具宁的房间布置格局一样,只是色调不同,从发卡到护肤品,从衣物到书籍,到处都是女性居住的痕迹。
  手心触及之处,被下似乎还有一人。
  第36章 蚯蚓的工具 05
  危从安这一惊非同小可,强定心神,轻轻掀起一角,见到一只精壮小腿,长满狰狞腿毛,方放下心来。
  他替戚具宁掖好被角,起身取了一份洁净衣物换上,又从玻璃长颈樽里倒了一杯水喝。
  水中放了百香果肉和薄荷叶,清甜微酸,令人神清气爽。
  喝完水,他打开桌上的眼镜盒,戴上眼镜。
  危从安端着水杯走进起居室时,贺美娜正好开门从外面回来。她将钥匙放在鞋柜上,弯腰换鞋,自然地问:“起来了?好些了吗。”
  “嗯。”
  “你们把具宁的房间吐脏了。工人收拾过,但还有股味道,所以暂时睡我那边。饿了吗?厨房有粥。”
  难怪室内一股白粥香味。
  “对了。昨天你一直揉眼睛。我帮你把隐形眼镜取下来扔了。”
  她一说危从安便记得了,偏偏回答:“我一定醉得很厉害,一点印象也没有。谢谢。”
  “不客气。”
  贺美娜站在玄关处,从包内拿出手机查看时间与信息;再抬头时,见危从安仍站在当地望着她。
  他咳嗽一声:“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如此周到细致,很少见。”
  贺美娜笑笑:“我有非常丰富,照顾老弱病残的经验。我去看看具宁。”
  她去房间看男朋友,危从安去厨房盛粥。只一会儿,贺美娜出来布置餐桌;危从安过来帮忙,她客套一句,他立刻撒手不管,自去起居室玩手机。
  戚具宁大摇大摆地出来,见女友在忙,大大咧咧坐下:“从安,吃饭。”
  “等等。有封工作邮件需要立刻回复。”
  戚具宁突然瞪大双眼,对住贺美娜指了指。贺美娜不明就里,戚具宁牵了她就往房内走:“过来。”
  进了房间,戚具宁从背后箍住她,一双手就来解她的衣扣。
  贺美娜将禄山之爪拍开:“又来!”
  “别动。你扣错了位置。我帮你整理。这么大的人了,连衣服也不会穿。”
  贺美娜低头一看,顿时面红过耳,用手肘捣了戚具宁一下。
  “我一直很尊重你在婚前性行为上的原则。不过偶尔也要给我一点甜头。”
  “这么大的人了,有点分寸好不好。”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讲分寸的人。”
  “不懂我可以教你。”
  戚具宁哼一声,将她拉到腿上坐下。
  “你信不信,你总有一天会哭着求我——”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
  贺美娜揪着他的脸皮:“家里有客人。请你收敛一点。”
  “从安怎么是客人。从安不是外人。从安是内人。我要是结婚,从安一定是伴郎。我要是死了,从安一定是抬棺人。我一生所有重大场合,从安都会陪着我。”
  贺美娜顺着他说了一半的话问下去:“你们帮同学求婚,结果怎么样?对方答应没有。”
  戚具宁轻笑一声。
  “我们出手,怎会有搞不定的事情。况且联姻能为双方生意带来双赢局面——只是梁西蒙的两个小情人说好了要载歌载舞,送上祝福,一上台却哭得稀里哗啦,着实扫兴。”
  他心知这话说得不好,见贺美娜脸色倒是未变,趁势握着她的手替自己揉太阳穴:“头疼。一定是酒还没散。”
  “出去吃点东西。”
  “对了,你那个失恋的好朋友——要不要我和从安讲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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