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旁的场面话都不说了,我听闻了消息后当真是极其佩服你。
  那么多年,一个人坚持下来,为母亲求一个真相,寻一个公道。
  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一定十分欣慰。”
  “为人子女,这都是理所应当之事,”陆念说着,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又道,“我还是很羡慕国公夫人您和章妹妹的。
  嫡母庶女,几十年都这般亲近,很多人家都做不到。”
  话音一落,章瑛先前那不满烦闷的情绪立刻就散了,她微微扬着下颚,眉宇间全是得意之色。
  是啊,一个庶女能得嫡母如此喜爱,就是她的本事和能耐!
  “她自幼乖巧,府里又只有这么一个姑娘家,不疼她疼谁呢?”安国公夫人笑了笑,没有再和她们扯家常的意思,道,“我们先去拜一拜。”
  陆念和阿薇让开了路。
  看着那一行人的背影,陆念偏着头低声问阿薇:“你怎么看?”
  “国公夫人是这么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阿薇问。
  “怎么可能?”陆念哼笑了声,“国公夫人好颜面,她娘家没倒之前到处横着走,娘家倒了、没连累上她,她老实了一年多又故态重萌。
  仗着在皇太后跟前说得上话,张口闭口就是‘皇太后如何如何说’。
  有一回她到定西侯府看母亲被皇太后夸过的那副对联,趾高气扬的。
  我是不怎么欢迎她,可谁叫她是来夸母亲的呢,我就客客气气迎她,让她当着岑氏的面、借皇太后的口对母亲好好夸赞一番。
  你看,国公夫人就是自说自话的一个人,就算岑氏是主家,但岑氏身份比她低一头,她就不会有丝毫顾忌,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章瑛不愧是她养大的,脾气其实很像她,被怼脸了就生气,被夸几句就得意。”
  阿薇若有所思地道:“夸她们母女感情好,她可一点儿都不得意。”
  “是,”陆念也看在眼中,“按说我这夸得真情实感,往她脸上一个劲儿贴金了,她那脚下却跟生根了似的,丝毫不飘起来。”
  善待庶女,甚至宠爱庶女,这可是好名声!
  “再观察观察。”陆念道。
  另一厢。
  安国公夫人母女两人往往生殿去。
  章瑛问:“我怎么瞧着您不大高兴?”
  安国公夫人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刚才不是你不高兴吗?”
  “谁让她一上来就寻我的事?”章瑛轻哼了声,“都说相由心生,您看她那五官神态,薄凉得很。
  我就是想不通,就那么一逮到机会就要咬一口的狼崽子样,岑琅那蠢货怎么会被她哄了去?
  明知陆念和岑家仇恨大了,岑琅竟然还帮她?!”
  “你且看她那女儿,”安国公夫人道,“能拿捏得了郡王爷,又能把岑睦哄得做筏子还不自知,她会是什么善茬?”
  章瑛嘀咕道:“您总说她和郡王关系不简单,我却是没有看出来,食客和酒肆东家,不就是这样嘛。”
  安国公夫人没有再说。
  往生殿中,她看着两个并排的牌位,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看那陆念,就想着这家里还是要有能扛事的子女,她那弟弟不顶事,但有她在,就有结果。”
  章瑛闻言一愣,道:“我们家中两位兄长不也很好吗?”
  “谁会嫌弃多子多孙?”安国公夫人的目光沉沉望着牌位,“若是他们也都还在,不都能护着你?
  现在,哎!
  你父亲还总说振礼不肯续弦、也没个子嗣,我说振礼成天操心振贤都来不及,把弟弟当儿子养似的,这两天还得再替振贤教儿子。
  大的小的都要管,他哪里还有空闲娶妻生子?”
  章瑛乐得直笑:“您怎么这般说二哥,他不是您宝贝儿子呀?”
  “我宝贝死他了!”安国公夫人没好气地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我真是操不完的心!若都似振礼一般有能耐,我笑都笑死了!”
  章瑛挨了嫡母几句“嫌弃”,也不觉得难受,只觉得亲近。
  安国公夫人又静静站了会儿,这才和章瑛一道从往生殿出来。
  日头晒得她目眩,她稳了稳神,才与身边嬷嬷道:“我们带来的素点心,等下回去之后装一盒出来,送去给定西侯府那对母女。”
  章瑛闻言惊讶:“怎么不是她们先送过来?哪有我们上赶着去讨好的道理?”
  “就是讨好,”安国公夫人严肃了几分,“与那两人交个好,没有坏处。”
  皇太后毕竟不在了。
  那些体面,也都是老黄历了。
  上次她说得不顺耳,叫长公主一通好怼,人家是长公主,她受这份气也就受了,但再过个三五年,指不定又有别的原本不如她的人会欺到她头上来。
  安国公夫人这一辈子,年轻时到处得脸,到老了却……
  她受不了这种落差。
  如果不想越老越难堪,眼下就只有退一步,忍一时之气。
  算是在长公主那儿得个补救吧。
  况且,安国公夫人左看右看、前想后想,都觉得那余如薇不是善茬,这种厉害姑娘真拿捏住了郡王爷,长公主想来也是乐见其成。
  那自家提前多同陆念母女接触一番,总比那些“丧门星”、“克亲”的话传到她们耳朵里强。
  章瑛却是一肚子不解。
  安国公夫人不肯细说,她也就作罢了。
  午前,闻嬷嬷去斋堂取斋饭,提着食盒走在廊下,迎面就遇到了国公府的嬷嬷。
  那嬷嬷堆着笑:“自家做的素点心,国公夫人让送来给你们姑夫人、表姑娘尝尝,听说表姑娘擅厨,也不晓得能不能入得了眼。”
  “哪里的话,”闻嬷嬷笑眯眯地,“可不要给我们姑娘戴高帽了,国公府厨房里的私点,外头想尝都尝不着。”
  两人客气两句。
  闻嬷嬷提着两个食盒回了厢房。
  一见那盒点心,陆念挑了挑眉,乐了:“我正琢磨着拿什么理由寻上门去,她竟然比我还积极?她打得什么主意?”
  “枕头都给了,不躺下睡一觉就太辜负了,”阿薇拿了一块尝了,“味道不错。”
  ……
  几场雨过,夏日到来。
  沈临毓踏进了广客来。
  翁娘子冲他行礼,又道:“姑娘在厨房。”
  沈临毓颔首,一面往后头走,一面轻轻念了声“难得”。
  他差不多有半个多月没有碰见过余姑娘了。
  起先是余姑娘陪她母亲去了庄子上小住,后来听闻她们回京后住到了观花胡同,许是身体不适,几乎没有在酒肆露面。
  沈临毓近些时日查周少傅被卷入巫蛊案的来龙去脉,也忙得厉害,偶尔几次抽空过来都没有碰着人。
  但元敬却给他带了个新消息。
  余姑娘母女去了几次相国寺,和安国公夫人交谈甚欢,后者还来了回广客来。
  这就叫沈临毓诧异了。
  虽说岑氏倒了,余姑娘母女大仇得报,前尘尽了,往后全是崭新的生活,但这两位可不是多么喜好结交关系的人,何况还是隔了一辈。
  说得直白些,“无利不起早”才是他认识的余如薇。
  沈临毓很是好奇,余姑娘盯上安国公府的什么东西了?
  第135章 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两更合一)
  后院里,阿薇冲了些藕粉。
  才刚入夏不久,小囡胃口就不大好。
  阿薇想起先前还备了些藕粉,便取出来与她试试。
  浓稠却不会粘嘴,小囡很是欢喜。
  沈临毓一进去,就见着两人坐在廊下,你一勺我一勺。
  小囡懂事,有客人到了,她便站起身乖乖问候一声,有厨娘来牵她,她便跟着进屋去了。
  阿薇冲沈临毓笑了笑,揶揄道:“王爷来得不巧,就只冲泡了这么些,匀不出给你的。”
  “也没有饿到要和孩子抢吃食,”沈临毓随口答了句,倏然察觉过来这话似是把余姑娘也论到了与孩子抢食的人里头,不由清了清嗓子,直接把话题转开了,“令堂身体好些了吗?”
  阿薇打量了他两眼,没有计较这无心失言,道:“好了不少。”
  日头晒。
  沈临毓没有往石桌旁坐,干脆也走到廊下,挪了下小囡先前坐的杌子。
  这杌子结实,成人也能坐。
  可他的身量比小囡高大许多,不挪开不止挤得慌,还不像话。
  “我听说余姑娘与令堂去庄子上住了几日。”沈临毓面色如常。
  余姑娘防备心重,想要问安国公府的事儿,开门见山不是好主意。
  “是,”阿薇道,“我陪母亲骑马去了。”
  “余姑娘会骑马?”沈临毓意外。
  “没想到吧?”阿薇眉梢一扬,笑容得意,“你看我小时候喜欢挖野菜就知道了,我实在不是个闲得住的。
  只是碍于身体弱,许多事情做不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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