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最明面上的,自然是姻亲安国公府,但安国公把庶女留在府里后,好似并未在朝堂上出大力气。
  要不然,这才几天工夫,镇抚司能大摇大摆去查抄?
  “王爷会查出些东西吧?”陆念喝着汤,自言自语。
  阿薇支着窗沿,看着越行越远的一行人,以及前头马上一身红衣的沈临毓,道:“总不能做白工,我看他也不是那么傻的人。”
  太保府被镇抚司围住了。
  岑太保的两个儿子搀扶着他出来接旨。
  穆呈卿手持圣旨念完,道:“老大人,今日要得罪了。”
  岑太保越过他,看向了站在一旁、轻轻弹着长剑剑身的沈临毓。
  “王爷,”岑太保上前,“王爷辛苦。”
  若不是费心费力,以岑太保对永庆帝的了解,那位可不会有查抄这么暧昧的手段。
  要么不抄,等有证据了一并处理。
  要么直接抄家、甚至抄斩。
  而不是眼下这种往人脸上甩一个大嘴巴子、最后定不定罪都两说的办法。
  当然,岑太保想,罪是一定会定的。
  成昭郡王主导、镇抚司动手,没证据也会有证据。
  沈临毓把剑身插回剑鞘中:“为圣上效命,不敢说辛苦。
  老大人,我看您先把家里人都叫到一处,一道搜身,然后就一起坐着歇歇。
  我们的人再一处处搜屋子,也免得人还在屋里被冲撞了。
  您要不放心,到时候可以跟着我,我搜哪儿您看哪儿。”
  岑太保气得想笑。
  局势逼人低头,太保府中哭声一片。
  沈临毓进了岑太保的书房,看着颤颤巍巍被搀进来的岑太保。
  “您这身子骨,受大罪了,”沈临毓比了个请,让他坐下,自己也落座,上下打量着岑太保,“先前圣上还和我说,老大人年事已高,在朝中辛苦不了几年了,没想到竟是这般快。”
  岑太保一改平日慈善模样:“王爷,这些场面话就算了,我知道你今日定不会愿意空手而归。”
  沈临毓唇角一弯,看向岑睿和岑哲。
  “你们先出去吧,在院子里站着,别给镇抚司的人添麻烦。”岑太保道。
  两人很是犹豫,但见老父亲坚持,还是点了头。
  书房里再没有其他人。
  沈临毓收起了笑容,直指中心:“我要老大人一句话,巫蛊案的主谋是谁?”
  “果然如此,巫蛊案才是王爷真正的目的,”岑太保眼神阴鸷,“可是王爷,我没有插手巫蛊案,这事情上我们无冤无仇,你就为了你的私欲对我下手,是不是……”
  “是吗?”沈临毓打断了岑太保,“老大人没有插手?我当时虽然年纪还小,但我知道落井下石的人里有老大人那一份。”
  岑太保用力得攥了下拳。
  只是他手上没有力气,松松垮垮,不成型又松开了。
  第125章 这出戏好看吗?(五千大章求月票)
  书房里一时无声。
  左右厢房里,查抄的动静又极大。
  沈临毓交待过莫要胡乱毁物,但搬动家具、翻箱倒柜的声音依旧不小,此起彼落地传进来。
  岑太保在这嘈杂的声音里,面上维持住了,没有露出半步退让之色。
  他很清楚。
  他前进不了,但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即便不退不让,恐怕也不能在郡王手中讨着好,但他不会低头。
  “王爷,”岑太保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还是说,王爷知道镇抚司眼下掌握的所谓的我的、岑家的罪证不足以扳倒我,所以要用巫蛊之事来添砖加瓦?
  是了,镇抚司要是能直接摁死我,今日就不是查抄,而是连人带财、一并抄走。
  毕竟王爷抄新宁伯府时也没有圣上旨意,你们镇抚司先斩后奏有前科!
  但我要提醒王爷,圣上认定了废太子行巫蛊之事。
  我没有插手,王爷寻不到我麻烦,我若当真插过手,能成为王爷在圣上面前请命严惩的证据吗?”
  闻言,沈临毓倏然笑了下,笑意一闪而过,余下来的是冷漠。
  “欲加之罪?”
  “金太师本是积极奔走,想证明太子清白,却突然被一并拖下水,您没有踩一脚?”
  “冯正彬性喜逃避,困境重重之下,他本该抱头度日、等着发落,但他却在圣上下旨前突然杀妻,您说是为什么?”
  “当时圣上在气头上,连亲儿子的命都不放过,冯正彬能活、是因为圣上原本就没顾上要处置他,下旨时,满京城谁知道金夫人‘病故’了?”
  “金夫人被‘病故’在下旨之后!”
  “只有知道金夫人已经死了的人,才可能以此为恩,让冯正彬以为是杀妻换了他一条生路。”
  “您是冯正彬后来的老师,您说呢?”
  岑太保的呼吸重了,咬着牙道:“证据呢?有证据吗?”
  “老大人不要忘了,您被我逮出来是因为巫蛊案吗?是敛财无度,是科举舞弊,”沈临毓道,“只是敛财,我拿不住你,但舞弊动摇国之根本,你无路可走。”
  “舞弊难道不是污蔑?”岑太保的声音不由自主抬高了。
  “是不是污蔑,您心里更清楚,”沈临毓话锋一转,“证据可以作假,像巫蛊时一般,但性命只有一条。
  老大人您必死无疑,但您还有子孙,尤其是您还有襁褓里的曾孙。
  薛文远和黄镇在前头,您该知道圣上宽厚,没有人继续落井下石,不至于都受极刑。
  不过,现在能在御前回话的人是我,我能让圣上查抄太保府,我也能让岑家多死几个人。”
  “你!”岑太保气得抬手指向沈临毓。
  沈临毓在这种愤怒间反倒是显得越发冷静和从容:“说起来,章少卿问我要人了,安国公府想接岑淼,我再拖几日,怕是安国公都得来说好话。
  圣上目前没有明示如何安顿这些小的,您希望我之后如何回话?
  一并重罚、死罪不赦?活罪难逃、充军流放?
  您说我答应吗?”
  岑太保的胳膊发颤,嘴唇抖得厉害。
  沈临毓直直看着他:“现在,我再问老大人一遍,巫蛊案的主谋是谁?”
  话音落下,岑太保眼中的阴鸷、痛苦换作挣扎,而后,他的手卸了力气,一点点放下去。
  原本还努力挺直的背一点点佝偻下来,让本就苍老的面容越发显得暮气沉沉。
  沈临毓最后又补了一“刀”:“老大人,黄家为何只死了黄镇两父子?
  先前我就提醒过老大人,黄家人在我镇抚司大牢里住了一个月,您真的以为他告诉我的只有‘将军坊’?
  史蒙子更是挨不住刑,他和老大人是老交情了。
  明面上,那笔香积钱由黄镇替您扛了,但背后真相的供词还压在御书房里,不管香积钱成没成,太保真是生财有道。
  圣上念旧情,敛财压下了,可您太不争气了,科举舞弊压不了,他对您忍无可忍,拖得越久,您身上事情越多。
  所以,我劝您也依样画葫芦,给小辈们留条活路吧。”
  拿黄镇的“背叛”当由头,沈临毓已经用过一回了。
  假自然是假,但有用就好。
  此时此刻、如此境地的岑太保也无力再分辨这一步棋是不是虚张声势,因为他已经兵败如山倒。
  他被镇抚司、被郡王捏住了命门。
  这么些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岑家绵延、子孙前程,事到如今,前程没了、荣华毁了,但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尤其是阿淼,若说将来还有谁能够富贵无忧,只有受安国公庇护的阿淼了。
  这也是岑太保在那封折子之余,又给了亲笔信给安国公的原因。
  他要是让安国公救他,只会被拒绝,但退一步,只让安国公把阿淼捞出去,那头应该会答应。
  以退为进,只能如此。
  看,章振礼已经开口让郡王高抬贵手了。
  思及此处,岑太保抹了一把脸,露出来的眼睛里剩下的是无可奈何的妥协:“都这时候了,我若知情定然不瞒,但我真的不确定主谋身份。
  王爷听我说完,巫蛊案来势汹汹,几位皇子卷入其中,牵扯到的是他们的母族和姻亲,更不说卷进来好些公侯伯府和朝廷重臣。
  关系到了皇位,只要有机会就会踩一脚,主谋甚至可以藏在暗处,等着别人闻风而来。
  之后的状况您也知道,有跳出来当先锋的,也有我这样、被您看作落井下石的,可谓是乱作一团。
  我一个后来者,想从中分辨清楚背后的主谋,实在不容易。”
  沈临毓漠然看着他,没有说不信,但观神色也不像是信的。
  “那等局面下,王爷,我是追着那主谋不放,还是先把能踩的踩了?”岑太保咬咬牙,“我顺藤摸瓜去找主谋,那头以为我想把他揪出来、顺带着把我一并踹到巫蛊案里去,我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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