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垂眼看着杯沿上淡淡的红唇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陈行简仰头喝空了她剩下的半杯拿铁。
  jerry震惊地推眼镜:“nick,这是杜秘书喝过的咖啡。”
  陈行简用指腹缓缓擦拭嘴角,似在品味咖啡的余香。
  他淡淡看向jerry:“她喝过的咖啡,我喝,怎么了?”
  “……哦,好。”
  jerry有点儿晃神。他想,一定是因为大家今天都太忙了。
  秘书疯了。老板也,不太正常。
  ……
  深夜,淮海中路一家酒吧里,萧廷挽着一个吊带美女,大剌剌坐到陈行简身边。他笑眯眯看着老僧入定的后者:“行简,怎么不带女友出来玩?上次巴厘岛参加婚礼那个。”
  陈行简用吸管吸了口橙汁:“分了。”
  “哦嚯,她看上去就跟你不是一路人。你玩腻了很正常。”
  “不。我是被甩的那个。”
  萧廷惊讶地吊起了眉梢,“我操,遇到狠人了啊这是!”
  但很快,他就勾上陈行简脖颈,喷着酒气靠近他:“恭喜陈哥哥恢复单身啊,今晚要不一起领两个妹子去酒店,开个套房庆祝庆祝?”
  陈行简咬着吸管皱眉:“你脏不脏。”
  “?这个玩法还是你最先发明的!”萧廷忿忿不平地嘟囔。
  陈行简刚把他的脏手甩开,手机就响了。于是他拿起来看。
  ……
  ……?!
  甩了他的狠人给他打微信电话?!!
  ……
  陈行简快步穿过舞池出了酒吧。他一路紧攥手机,今天下午还对他信誓旦旦说再也不见的女人,到晚上就后悔了?找他求和?
  还是想到更猛的狠话咒骂他?
  这不是又特么的量子纠缠上了。
  陈行简第一次对女人的电话犯了难,直到对面结束通话,他还没决定接还是不接。
  很快,杜思贝又打来电话。
  这次,陈行简一咬牙,接通了电话。
  “喂?”他还没说话,对面就先说话了,竟然是个雄浑的男声,听上去很急切,“喂,你认识杜思贝吗?”
  陈行简立刻挺直了身体:“你是谁?”
  “我开酒吧的啊。”
  “……什么?”陈行简握着手机四下张望。他在找自己车停哪儿了。
  “你到底认不认识杜思贝啊?”对方对他不正面回答的态度很不满,快速说,“她一个人来我们店里喝酒,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你能不能来接她?不能我问别人了啊……”
  “我……能!”陈行简喝了一声,把酒吧门口几个抽烟的人吓一跳。
  陈行简此刻万分庆幸今晚自己喝的只是橙汁,他上了跑车,放平声音道:“我认识杜思贝。你的店在哪?”
  窝边草精酿啤酒吧在一片破败的商业街里面,门口小黑板用彩色粉笔写着今日特惠价,25元无限畅饮。陈行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喝这么便宜的兑了水的猫尿,能不醉么。
  店里没几个人,椅子倒放上桌子,快打烊了。陈行简径直去吧台找老板,车钥匙挂在指尖,他扣了扣桌面,“杜思贝呢?”
  “你是她什么人?”老板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锁定在车钥匙上,忽然觉得自己前半句话很多余。
  “她去卫生间吐了,店员在照顾她。女的。”
  陈行简点了点头,想,杜思贝就没个朋友什么的吗?找我一个前任炮友是不是有点远了?
  他又问:“你怎么找到我号码的?”
  老板对这个有钱帅哥问话的方式很不满。此时,卫生间里走出一个被搀扶的,颤颤巍巍的人形。陈行简看着那个在平地上一路走s弯的家伙,想到她清醒时怒气冲冲地说,我不需要任何人,尤其是你。
  陈行简心情很复杂。
  老板斜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帅哥,因为你是她的微信置顶啊。”
  第36章 回家陈叔叔,需要按摩吗?
  “你是她的微信置顶。”
  这句话让陈行简颇感意外。
  他接过老板递来的手机,犹豫地点了会儿脚尖。他看着杜思贝在服务生搀扶下坐到椅子上休息,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典型的醉鬼形象。
  是否还要跟她纠缠不清,陈行简认真想了这个问题。
  最终他还是走到杜思贝面前,踢她一脚,冷声说,“回家了。”
  杜思贝支起脖子,不说话,干瞪着陈行简。
  她去卫生间吐完之后,意识逐渐回笼。眼前这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慢慢从重影变回同一个人。
  他怎么会来接她……白天刚吵过架的啊!
  太丢人了!
  可这会陈行简也心想,他来接人这件事一点也没做错,于是他毫无愧意地回瞪杜思贝。
  长久的僵持后,老板坐不住了,“你们真的互相认识吧?”
  陈行简先一步回答:“她是我员工。”
  “前……前的。”杜思贝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牙齿和舌头在打架。她意识很清醒,却无法控制地想说话。
  “我老板……”
  杜思贝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指向陈行简,像蹦豆子一样蹦出心声,“他会关起办公室的门,解开裤拉链,摁着我脑袋给他口……”
  陈行简太阳穴一跳,赶紧捂住杜思贝的嘴,把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捞了起来。
  他窘迫地看了眼吧台后的老板,一手扶着杜思贝肩膀,一手揽住她的腰,咬牙切齿的,带着她一步一步离开了表情正在变得玩味的老板的视线。
  “给您添麻烦了。”陈行简说。
  出了酒吧,陈行简把杜思贝甩进副驾驶,然后自己上了车。
  春天的夜晚,路边梧桐树长出新叶,风也有了拂人的暖意。
  陈行简把跑车敞篷打开,问杜思贝,“感觉怎么样,冷吗?”
  杜思贝不想理他。
  她伸出一根食指放到眼前,努力使眼睛对焦,但眼皮还是跟吊了铅球一样沉。平时酒量不会这么差的,她才喝了十二……还是二十杯来着?
  今晚有几个年轻男人骚扰她,说了些喝不过他们就要跟他们走的浑话。杜思贝哪能在酒量上认输,当即去水龙头里打酒,一口气抽干三杯生啤。小年轻们灰溜溜走了,瘪着嘴说姐姐你大晚上一个人出来喝酒,真可悲。
  可悲。
  轻飘飘两个字,给杜思贝的情绪“咔哒”开了闸。
  她一整晚都坐在酒桶边不走了,一杯接一杯地喝,翻来覆去想陈行简说的那些话。
  你是秘书,不是女友。
  很没分寸。
  感觉怎么样,冷吗?
  ……
  这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吗。
  看到杜思贝的样子,陈行简不再试图对话,直接送她回家。他没输入导航,凭记忆开上了外环高架。
  陈行简
  记性好,但只用在重要的事情上。神奇的是,他每次去完杜思贝的老破小出租屋,都把她家的方位记得很牢。
  车停在路口等红灯,陈行简下意识又去看杜思贝。看了几秒,他探身过去。
  “你干什么?”杜思贝沉着脸挥起胳膊肘,格挡住靠近的陈行简。
  陈行简很不满杜思贝这时候的防备意识,以为他不想跟她断干净么。
  “我干什么?我想偷亲你一口,说出来你信吗。”他没好气地扯下她身侧的安全带。
  胸前突然被一根带子绑住,杜思贝胃里难受起来,肚子像装满液体的酒瓶。跑车一启动,引擎呜呜低鸣,她感觉瓶口快堵不住了。
  “……你,你开快一点!”杜思贝摁住胸口,压下那股恶心。
  陈行简多有经验,一看杜思贝那样子就是要吐个排山倒海。想起自己悉心保养的真皮座椅,陈行简猛踩油门,跑车疯牛一样冲上高架桥。
  开到廉租公寓楼下,陈行简目视前方,冷声说:“到了,下车。”
  杜思贝也走得爽快,跟陈行简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从路边到公寓门口,十几米路程,杜思贝双腿打晃,每一脚都像踩在棉花上。途经一排飞着苍蝇的垃圾桶时,食物残渣的浊气钻进鼻腔,她喉头一酸,弯腰对着路边呕了起来。
  陈行简掉头离开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敞篷车开着,他甚至听见马路对面的人肠子都快吐出来的低嚎声。
  公寓楼下开着一条烧烤街,不少男人抻起脖颈,不怀好意打量这个神智不清的酒鬼。
  吐完之后,杜思贝虚弱地撑着电线杆大口喘气,一瓶矿泉水递到她面前。
  她抬起头,陈行简似笑非笑看着她,“我不想在明天的社会新闻看到熟人。喝了,我送你上楼。”
  杜思贝看见他这张脸就来气,拿手背抹了下沾着黏液的嘴:“你少装好人,你别碰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你了?”陈行简冷笑着把水瓶塞她手里,双手插兜以示清白。
  他冲公寓大门抬抬下巴,“快走,不然我以为你又想跟我拉拉扯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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