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嗯,”美人口鼻中气息有些乱,唐煦遥耳边有很重的吸气声,比他吐字都要频繁,“也还是恶心。”
  “夫君给揉揉好不好?”
  唐煦遥仔细地帮美人抚开刺在脸上的碎发,捋到耳后去:“我知道你胃胀着,又犯恶心,怕我揉着更难受了,我轻些,先捂着,这样如何?”
  美人点头:“好。”
  吐露心里话之后,江翎瑜还是很乖,边答话,就将紧紧抱着肚子的手放下来了,唐煦遥看得出来,他是累的,没心思撒娇耍性子,至于他到底何时再像以前一样俏皮可爱,自是要等他身子恢复,再慢慢哄着,如今只管认真地照料,不去思索那些冗杂之事,就把手探入被褥中,摸着美人胸骨下一块鼓起来的地方,唐煦遥拢着指尖,轻轻往下按了按,不禁皱眉:“夫人,你肚子都鼓起来了,还瞒着我?本来你肚皮薄,身上肉又少,许多时候你腹内抽搐我都能摸出来,今日你自己也不知道胃胀成这样了是不是?这得多难受啊,刚才我也摸过,没胀着,怎么突然就.......不成,我得叫大夫过来瞧瞧,你可是我夫人,急症能瞒着我?”
  不由江翎瑜回绝,唐煦遥就吩咐了:“唐礼,快去叫太医。”
  “没瞒着你,”哭得精疲力竭的江翎瑜想要安慰一下唐煦遥,脸色苍白,也憔悴了些,还强意挤出一个笑来,“我不是让你帮我揉了,你看你,大惊小怪。”
  “我夫人的事就是大事,我不担心才奇怪。”
  唐煦遥担心手不够热,抽到被子外头搓着:“心肝宝贝,待夫君搓热了手心,咱们就揉揉肚子,要是我能为夫人缓些疼痛是最好的。”
  江翎瑜唇角含笑,唇瓣轻启,自是要和唐煦遥说些什么,可这话还未出口,身子就软在唐煦遥怀里,脑袋也耷拉了,唐煦遥见状当真是吓得傻了,一下子愣住,片刻后回过神来,探身子到床围子外头,伸手去摸药瓶,他太着急了,手将瓶子拂倒了些,其中一个滚到矮柜角上,掉下来,“啪”的一声碎了,药丸只滚出两粒,唐煦遥实在生疑,低头去看,瞥见碎片之中压着一张很小的字条。
  第257章
  唐煦遥见那字条和丸药, 不禁心生疑惑,李思衡走时赠予的那些瓶瓶罐罐,里头都是满着的, 当时唐煦遥都拿起来晃过, 一瓶里头少说十颗, 当时李思衡也说过,因为江翎瑜的身子欠妥, 就得用药养着,灌着,才能维持现状, 让他的病恶化得慢些。
  李思衡走之前是留了这样的话,但是太医们过来,时常又说江翎瑜的腹疾暂时无碍,唐煦遥想不通此事,不过
  唐煦遥虽有疑虑, 但眼下也顾不上许多了,先探身将字条和药捡起来,随手扔进床边矮柜的抽屉里, 再去拿已经开了红布塞的瓶子, 那是唐煦遥常喂给江翎瑜的, 主治腹疾。
  唐煦遥一手捏着丸药, 另一只手则轻轻掐着美人的下巴, 指头往下压了压,见他唇瓣轻启,牙关却紧紧地闭着,唐煦遥见这样喂不进药去,心里也急, 低眉凑到他耳边,柔声劝他:“霖儿,嘴张开些可好?夫君喂你吃些药,好让你不那么难受,宝贝乖呀。”
  “将军,先莫喂药了,让我瞧瞧。”
  太医院院使不知何时在门外了,唐礼推门,他就匆匆地进来,一边放下针盒,边说:“幸好我今日下午不在紫禁城里头,将军,管家们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好在集市那边逛着,离着江府和唐府都不远。”
  “院使前来甚好,”唐煦遥放下丸药,握着江翎瑜细瘦的腕子递出来,“我夫人如何了?今日我二人一同开解他从幼时就有的心结,他实在难受,就哭了一场,我正要哄着他歇息,就倒在我怀里了,我真是很担心。”
  “江大人是哭累了,没事的,心脉甚稳,胃胀也如往常一样,今日就算了,又哭又累,先不喝苦的了,您帮着江大人揉一揉,或者用热敷都好,要是明日一早江大人还是胃胀不适,再喝也不迟。”
  太医院院话毕,直接将针盒收起来了,也没有触诊的意思,就毕恭毕敬地站在床前:“我记得江大人嗜甜,将军待他醒来,让管家煮些甜汤,他吃了会高兴些,既然开解了心结,以后大抵也不会再为此事烦忧,以后要仔细地调养身子。
  “我夫人没事就好,”唐煦遥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看怀里的江翎瑜,又开口,“院使,你为我们家请脉问诊许久了,应该多少听说过江大人家的事。”
  太医院院使点点头:“是的。”
  “正因此事,我倒有个请求,”唐煦遥抬眸,“不知院使可否答应我。”
  “将军,您自幼至今,从不开口求人的,今日您有此言,我就是不能答应,也要答应的。”
  太医院院使拱手作揖:“您说就是。”
  “我夫人虽无碍,你且去说,江大人的病每况愈下,身子已经很吃不消了,不能再负担许多劳累之事,应多静养。”
  唐煦遥温声道:“我做此主张,还是面对皇帝的,哪怕不是原话,也要让他听明白这样的意思,除了皇帝,就是江太傅和太傅夫人,他们不顾江大人安危,自他小时施加如此暴行,不能让他们如意,如果他们还有良心,我希望他们这辈子都活在自责与愧疚里。”
  院使不说成,也不说不成,模样似是含着些笑,开口只唤了句“将军”,就让唐煦遥打断了,唐煦遥正低眉,看着怀里昏睡的江翎瑜,指头轻轻拨开挡着他眉眼的几缕头发:“院使,我忘了事先告诉你,一旦事发,我会拦下全部的罪责,欺君之罪也好,吃上几年牢饭也好,我都担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爱人被朝中奸佞所害,总是九死一生,都是我的私心,你保全我的夫人,我也会保全你。”
  “将军言重了,”院使笑说,“将军以为我怕罪责?我与将军,都是在朝廷里有保命符的人,皇权铁律不是为咱们设的,其实我是想说,我也正有此意,想来商量,您这就说了,甚好,依我看,想让江大人闲下来,只有这样的法子了。”
  唐煦遥原本还愁眉不展,听院使所言,一下子喜上眉梢:“你竟这样开明?”
  “我当时与郡王交好,就是觉得他所思所想与那些老古板不同,他愿意酌情减收赋税徭役,辖区内有些贫穷之地干脆就不征收了,仁厚慈爱,真让我仰慕。后来我又接触到郡王妃,还有小时候的将军和江大人,皆是心慈温和之人,我那时甚至以为江大人也是郡王的子嗣或是血亲,也就江怀那样的人将坏脾气藏得太好了,要不然他配不上与郡王相好。”
  院使直言:“我愿意为郡王身边的人做事,将军不要总是凡事往坏处想,我在官场多年,自有手段,一同谋事,势必互相保全才是,再论岁数,将军比我年轻许多,论身份,您高高在上,如今议事,我只是一介谋士,于情于理,都该我来以长者之姿,谋士之态,来保全将军。”
  “我还是希望许多事不会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
  唐煦遥再度抬眸,望着太医院院使时,不自觉地把怀里的江翎瑜抱得更紧了一些:“我太爱江大人了,我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我不想把别人搭进去,万事保重,院使大人,一切小心,一旦事发,我还是想你先保全自己。”
  此事谈妥,院使回去,唐煦遥正要摸摸江翎瑜的心口,想知道他的心脏是否安妥,一低头,就与江翎瑜视线相碰,他一双美目含情,直勾勾地盯着唐煦遥。
  唐煦遥支吾:“霖儿,你何时醒的,我怎么,怎么都不知道。”
  美人柔声问他:“小狗,又替我去求人了?”
  唐煦遥本以为美人会不高兴,睁着大眼睛,很有些惶恐,样子真的很像小狗害怕时连耳朵都缩起来,不想美人竟笑了:“我都听见了,醒来后没声张,只是装睡,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我了,简宁,我真觉着自从与你一同生活,身子硬朗多了,可不是从前那样风吹就倒了,瞧你怕的,我以前老是凶你,简宁,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夫人欺负我吧,”唐煦遥知道江翎瑜没不高兴,傻笑起来,“我喜欢,夫人的手脚白白嫩嫩的,身子又香又软,要是打我两下,真是让我高兴极了,打我骂我,也当亲我爱我似的,我就是这样喜欢夫人的一切。”
  “哦?”
  江翎瑜似笑非笑:“那连我的病你也喜欢?”
  “喜欢,我当真爱夫人这病美人,”唐煦遥坦言,“夫人难受时只来找我,还要抱着揉身子,我愿意时时跟夫人这样亲昵,我喜欢被夫人需要,可是如果能选,我还是希望夫人的病能痊愈。”
  “原来简宁最喜欢不得安宁了。”
  美人不管他后面说什么,只哂他说:“以后我就天天装病,这疼那疼的,让你像抱小孩似的捧着我,疼爱我,黏在你身上不下来。”
  唐煦遥更开心了,竟抱着美人撒起娇来:“夫人愿意装病来哄着我,夫人真是爱我。”
  “这傻子,”江翎瑜气得笑了,抬起手捏着他的脸颊,“我可不敢打你,怕你舔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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