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知道了,”美人微微颔首,“替我们谢圣上。”
“好了,夫人,你嗓子这样嘶哑,莫要多言。”
唐煦遥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竟想用手覆在他颈子上,反应过来,又撤回去,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夫人,我.......”
“怎么了?”
美人艰难抬起手,抚着唐煦遥的脸颊:“为何这样委屈?”
“我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夫人了。”
唐煦遥很是沮丧:“我对不住夫人。”
“在我眼里,你是天下第一好的,为何我总是让你怀疑自己。”
美人指头轻扫唐煦遥的唇角,眉眼含笑,当真想和唐煦遥说说话,不顾声息嘶哑,也安慰他,哄着他:“我爱你。”
“我的宝贝夫人。”
唐煦遥捧高了美人的身子,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贴在他额头上,软语着:“宝贝,快些好起来。”
廖无春见状,觉得是时候回去了,简单辞别就走了,这一次唐煦遥没有送他,只有唐礼伴着,走到离着大门近些的地方,唐礼终于鼓起勇气,拦住廖无春:“提督大人,我有些事想问问您。”
唐礼早先是平阳王的人,所以廖无春对他也客气:“唐管家有事直说就好。”
“我没给我们主子和夫人惹麻烦吧?”
唐礼那么大年纪了,从容了大半辈子,唯独这件事上让他自责不已,细想想,恨不得去寻了短见,故作镇定:“我真的很对不起他们,提督大人,您就告诉我吧。”
唐礼没有偷听屋里的谈话,一整个早晨都是心惊胆战过的,唐煦遥去朝廷,他也揪着心,难受得什么都干不了,尽管他极力克制情绪,也有些溢于言表的东西让廖无春觉察了。
“没事的,皇帝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
廖无春知道唐礼心里难受得厉害,也说了些旁的安抚他:“唐管家,我知道你是个万事通,什么都懂,更擅长与官员打交道,但是你是人,我也是,只要是人就难逃犯错,再说,此事并不严重,还能补救,你且莫为难自己了。”
唐礼闻言,感恩戴德的,忙不迭地点头称是,送着廖无春到大门外头:“提督,您请慢走。”
“咱家宣旨,你可都听好了?”
廖无春没提前跟唐礼打招呼,但这前后态度转变太快,想必他也是能窥见端倪的,故而放心做起戏来,背着手,脸色很难看,故意大声说:“这可是皇上的意思,不得违抗!”
唐礼确实不掉链子,廖无春怎么演,他就怎么附和,低头称是:“好,好,麻烦提督大人了。”
“提督大人。”
大理寺卿不知何时站在这江府旁边,也不知看戏看了多久,二人噤声之际,他钻空子叫住廖无春:“在此处碰见您,当真是巧。”
廖无春闻声颇感晦气,背着手回过头去,皱着眉头打量大理寺卿:“巧什么,咱家替圣上办事,跟你巧什么?有事快说,莫耽误咱家回紫禁城交差。”
第224章
“没什么, ”大理寺卿还是很有些心虚的,话还没说两句,底气就不大够了, “我是想着, 在这碰见您, 皇上的事,我向来不敢过问的, 见您前来,我.......”
“怎么着,皇上的事不敢过问, 咱家就敢问了?”
廖无春挑眉:“咱家前来,不是表着皇上的面子?看不起咱家,还是想让咱家背着皇上跟你私下有来往?这可是重罪,大理寺卿,您怎么敢出此言语?”
“不, 不,”大理寺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辩解, “提督大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
“咱家管不着您什么意思, 既然您怀疑咱家有二心, 不忠于皇上。”
廖无春摆摆手, 示意身边侍卫上前:“咱一块回去,跟皇上说道说道,要是皇上觉得您对,那咱家受罚,可要是咱家占理, 到时候就得听着皇上的发落了。”
“提督大人,我并无此意。”
大理寺卿身子后倾,对抗着那些侍卫拉扯的力道,实在不愿意跟着,极力反抗:“都怪我,以后我不多嘴了,求提督大人饶我,且饶我这一回。”
廖无春实不吃大理寺卿这一套,并不答话,只说回紫禁城,侍卫扯着他的袖子,生拉硬拽,不容他再商量。
大理寺卿说是万念俱灰都不为过,毕竟有事闹到皇帝那,九成都是没法收场的了,他只希望皇帝能念着女儿为妃多年的情分,放自己一马,之后,自己可不再问这些闲事了。
但廖无春想的是,不打算让大理寺卿有下一次机会。
回了紫禁城,廖无春远远地走在前面,离着大理寺卿他们很远,以免他说些话,要节外生枝,大理寺卿像条死狗一样被拖拽着,只有是肢体被地上的石砖磨得疼了,才勉强踉跄几步。
“圣上,”廖无春急匆匆进了养心殿,见皇帝还在批折子,连招呼也不打,小跑到案前,低声报信,“我把大理寺卿带回来了。”
“嗯?”
崇明帝不以为意,只当是小打小闹,或者是他又觉得自己的女儿在皇宫做妃子,就有私下来闲聊的由头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自然不当回事,随口问:“怎么着了?”
“他守在江府门口,还要过问臣是去做什么了。”
廖无春挤眉弄眼:“圣上,这不对吧?照理说,要是不曾为非作歹,定是要离着江府远远的,毕竟此为是非之地,清白之人,不愿意靠近,生怕惹了麻烦,可是大理寺卿非要蹲守在此,还要问臣是来做什么的,不是心里有鬼,就是知道点什么,您说是不是?”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崇明帝闻言,脸色登时阴暗下来:“朕的提督去办事,轮得到他来过问,反了他了,带进来,朕要亲自审问。”
此言正合廖无春的心意,他颔首:“是,臣这就去通报。”
廖无春从养心殿出来,撞见押送大理寺卿前来的侍卫,身子往门侧挪了挪,让出来进养心殿的路,抱起胳膊:“皇上在里头等着呢,送进去吧。”
侍卫称是,将腿都吓软了的大理寺卿架进去,跟皇帝打过招呼,列队离开。
皇帝一开始没抬眼皮,对着侍卫也是不冷不热地应付着,直到养心殿内安静下来,才撩起眼皮看着在不远处跪着的大理寺卿,二人依旧无言,一个冷漠,另一个吓得瑟瑟发抖,都要尿裤子了。
“皇上,”大理寺卿终于开口,原本就是跪着,此时又往金龙案这里爬了一些,高绾的发髻也乱了,嗓音颤着,“此事并非提督与您说的那样,皇上,求您明鉴。”
“东厂提督跟朕说什么了?”
崇明帝很不满,把手里的毛笔扔在笔搁上,大声呵斥:“他有没有跟朕说这些事,朕不知道,你知道?那你就说,朕也奇怪呢,以前朝中风平浪静,从江翎瑜上任开始,有不少的官员都坐不住了,怎么了?朝廷里有江家的后人,你们就活不踏实?他碍着你们的眼了吗,还是说你们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要除掉江家的人才能继续徇私枉法?”
崇明帝越说越生气,语气从质问转为厉声呵斥,大理寺卿本想提起自己的女儿,博些面子,不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理寺卿低着头不敢再说了,生怕连累已是妃位的嫡女,她是宗亲中唯一可依仗的参天大树。
大理寺卿不说,但皇帝在气头上,这些年,忍了这对父女许久,终究是恨到了骨子里,今日,当真是不想再纵容他们了,端坐怒目:“大理卿,今儿为何不提你的女儿了,你的嫡女在朕那做妃子,依仗你官位高些,日日在后宫作威作福,欺凌昭仪,就连嫔位的女子,她都不放在眼里,你则依仗你的女儿是朕的妃子,时常来插手政事,不愧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前朕给你们面子,也是为了大琰的安定,一忍再忍,你们则觉得是朕软弱无能,管不了你们,现在你竟敢当着朕的面私下调查东厂提督的行踪,朕再坐视不管,以后是不是圣旨也得你来写了?”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臣不敢。”
大理寺卿预感到自己大祸临头,但他跟周竹深为伍太久了,尽管这已经是快要掉脑袋的大事,下意识不是为自己求饶,而是嘴硬,企图颠倒黑白,辩解说:“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求皇上明鉴!”
廖无春站在不远处,知道大理寺卿口出狂言,是自掘坟墓,但他当年通过殿试入朝为官时,并不是今日这样的,彼时肃清逆党的人选其实是这位大理寺卿,从前皇帝称呼他也唤爱卿,今非昔比,只有江怀经受住了所有的考验,虽说官位赠与他多病的独子,算是一桩负担,可没有江怀的清廉刻苦,也就没有江翎瑜如此优渥的日子了。
所以江怀真的是作风死板的人吗,条条框框,他都尽心尽力执行,不允许任务出一点岔子。
廖无春想,江怀大抵是太害怕犯错了,因为他太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大琰之中,不纳妾的男子少之又少,最出名的,不过江怀和平阳郡王,他实在想保全妻儿,才如此刻板,日复一日,也就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