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廖无春自知不是好人,做过坏事,也做过好事,要问哪个多些,自然是坏事多,先前他对江翎瑜和唐煦遥也是利用的态度,结党也是若即若离的,他真的死心塌地跟了江党,还是因为他喜欢上骆青山了,廖无春活着的这是几十年都在追逐值得与不值得,在他眼里没有活着的人,只有大大小小的钱袋子,骆青山更像一个能陪着他的物件,他开心了,就会给骆青山功名和钱权,这是廖无春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可惜骆青山也有自己的思想和决定,让廖无春有点困扰,他希望所有的事都能一成不变。
没办法,东厂提督最早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受苦不敢说的小太监,人间不爱他,他有了钱,权,名利,势力,他也不会爱人间,没人教过他什么是爱,所以他不会为自己做出的任何事感到后悔和歉意,他只爱钱权,只有这些才让他逃出苦难。
廖无春不后悔曾经挑唆皇帝因江翎瑜幼时被江夫人打骂而险些降罪给江怀,他永远也不会后悔,哪怕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人间不爱廖无春,好坏都是人间应得的。
廖无春现在最喜欢满口仁义道德。
所以廖无春在大理寺卿争辩的空隙插口:“皇上,到时辰了,臣要出去一趟。”
崇明帝皱眉,例行询问:“何事还要瞒着朕?”
“也不是瞒着,皇上,这是惠妃娘娘前些日子嘱咐臣的,说是到了这个时辰,不管忙不忙,都要陪同太医院院使给她诊脉的。”
廖无春低眉:“娘娘是圣上的妻妾,臣不敢怠慢。”
皇帝一听,脸铁青了,猛地拍了金龙案:“她放肆!”
廖无春急忙跪下:“皇上。”
可廖无春低头了,他在笑。
廖无春的话,皇帝字字句句都听在耳朵里,惠妃是大理寺卿的女儿,她原本不够选后妃的资格,还是皇帝念及大理卿这一路不易,破格提的,还一路晋升妃位,没想到父女二人都是半道发臭发烂了,惠妃目中无人,大理寺卿公然谋害大臣,皇帝早欲除之而后快,今日当真是契机。
惠妃虽然有提过这件事,但廖无春是添油加醋来的,他这话的意思是:惠妃不管你当皇帝的有什么事,把我廖无春当牲口用,眼里也没有你这个皇帝,而且她觉得她和你差不多了,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一个东厂提督,她都开口了,我怎么能不去呢?
这才是崇明帝气急败坏的缘由。
大理寺卿见女儿被牵连,疯了似的求饶,头磕得山响:“圣上,求您不要因臣怪罪臣的女儿,求求您了,老臣无能,这些年没能为朝廷做出些响当当的政绩,只求圣上饶了臣的女儿一命!”
“现在知道求饶了?”
皇帝依旧怒不可遏:“朕问你,为何谋害朕的爱卿和侄儿!”
“臣没有,”大理寺卿还在嘴硬,“臣只是觉得,敢私藏官服的人,定是野心勃勃,故意触犯律法,可不能,可不能轻饶他们。”
“急死你,朕也不会处置他们的。”
崇明帝冷声笑道:“如此结果,大理寺卿你满意了吗?无春,诊什么劳什子脉,让惠妃等着给生父哭丧吧,带下去,就扔在你们的私刑房,用刑随意,不必问朕。”
大理寺卿知道死到临头,很想平静,但被拖拽出养心殿时,还是哭得撕心裂肺,大抵是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但廖无春认为,只是大理寺卿心有不甘罢了,想当年,大理寺卿肩负荣光,皇帝都是爱卿爱卿得唤,现在连姓氏都不配提了,他现在于崇明帝心中,名字都没有了。
其实他最不甘的,还是他的女儿,恐也凶多吉少了,他的哭声像是对天地倾诉,可泯灭人性的东西,天地也会弃之如敝履。
人被拖走了,动静可太大了,不到一刻钟,这事就传到周竹深那了,周竹深可不敢去问皇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者说,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也不配他劳动什么人脉去救,不知原因,只知结果,只能臆测,所以周竹深拍了桌子,跟身边吓愣了的管家说:“江翎瑜定是撞破了我们的计谋,依我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第225章
周管家也不知能帮他什么, 试探着问:“要不,我再把那些官员请回来?”
“猪脑袋。”
周竹深又拍了桌子:“现在大理寺卿被皇帝拿下,我还敢叫别人来?”
“那, ”周管家挠头, “主子, 那该怎么办?”
“你去给我找一个人。”
周竹深在管家耳边说了什么,最后嘱咐道:“今夜行事。”
周管家点头:“好。”
朝廷发生什么, 江翎瑜和唐煦遥并不知情,此时已是下午了,江翎瑜刚刚睡醒, 终于觉得身上暖和多了,索性腻在唐煦遥怀里,不困了也不起来,他嗓子不好,两个人不言语, 静静地搂抱着。
美人不语,唐煦遥却喜欢逗一逗他,指头轻轻捏起他红热的脸颊:“小宝贝, 你真好看。”
“再欺负我。”
美人哑着嗓子, 攥着拳头轻轻捶打唐煦遥的心口:“我不跟你一起睡了。”
“不成, ”唐煦遥掌心托着美人的后颈, 脸扎进他颈间, 唇瓣轻吻他的喉结,觉察到他的手有些细微的动作,却不是推开自己,就放心地和他亲热,边说, “美人,你还睡着的时候,我就让唐礼去煮了润喉的羹汤,待会就能吃了,他炖汤细致,故而总要等会子。”
唐煦遥说是润喉的羹汤,想必就是那些放了银耳的那种,江翎瑜是爱吃这样的汤品的,于是跟唐煦遥商量:“夫君,我想吃甜汤。”
“我嘱咐过唐礼了,只是糖少放了些。”
唐煦遥抚着美人的脸颊:“夫人的喜好,我怎么会记不住呢?”
美人勾唇软笑,从被窝里将手伸出来,拢着玉指,翻着手掌横在唐煦遥眼前,他的腕子又细又白,相当漂亮,只是近些日子更细了,唐煦遥看在眼里,心里是很难受的,还不等说些怜惜的话,美人唤着自己:“小狗,过来。”
唐煦遥挑起剑眉,故作戏谑,但眼里的宠溺实在是藏不住了,柔声问他:“夫人叫我什么?”
美人眯起笑眼:“小狗呀。”
唐煦遥也笑,乖乖伸过脑袋,下巴抵在美人细嫩的掌心里:“夫人可以疼爱小狗一下吗?”
美人歪头想了想,没有说话,搂着唐煦遥的颈子,凑上去吻了他柔软的唇瓣。
唐煦遥得寸进尺,抱紧美人的细腰,不准他走,非要心口相贴不可:“以后我求夫人,夫人就亲我吗?”
“好,”江翎瑜欣然同意,“小狗爱我,我当然也爱小狗呀。”
说话不久,唐礼就把羹汤端来了,唐煦遥伺候着美人吃了些,又扶着他躺下,他身子好转,精神头也有了些,缠着唐煦遥,要是明日天气好,能不能去外头走一走。
“要是明儿天气好,就能去。”
唐煦遥哄着他:“总要等个太阳好的日子,寒气不算太重,终究还是冷的。”
“好吧。”
江翎瑜见他如此恳切,勉强答应:“要是明儿太阳大,你可得陪着我去走走,我要到花园子里去,看看我的鹰,我有许久没有见它了,它可好?”
“好,那日去紫禁城,出府门前我就曾见到它站在不远处,是在梳理羽毛,”唐煦遥抚着美人的长发,“当时将它买来,就是青壮年,又让管家们养的这么好,不像在野外,要受苦挨饿,自然羽翼丰厚,很是悠闲,夫人不必挂心。”
“都不抱来让我看,”美人在唐煦遥怀里撒娇,“我还以为它怎么了呢。”
“猛禽凶兽怎能轻易带进夫人房里。”
唐煦遥依旧柔声哄着美人,抚平他的小性子:“待夫人好起来,我们去看就是,狗都长大了,在它们自己的房子里很乖,小狐狸也长大了些,身子都胖多了,多好,都要夫人亲自去看。”
“好呀,”美人对外头的期许更大了,“我自从真定府回来,还没见过小狐狸住什么样的地方,待它长大些,咱们再去寻一只赤身黑足的狐狸来。”
“都好,夫人喜欢什么,我都极力为夫人去寻。”
唐煦遥满眼宠溺:“夫人只要答应我一件事。”
美人抬眉:“什么?”
“夫人要好好养病。”
唐煦遥央求他:“不准再为那些没用的事生气了。”
“答应你,”江翎瑜合上眼皮,唇间轻语,“我的好夫君。”
江翎瑜吃过羹汤不久,唐煦遥就紧着把晚膳用了,照理说,唐煦遥照顾江翎瑜是寸步不离的,但今日偏偏有事,用过晚膳,唐煦遥就换了衣裳,俯身嘱咐美人,还给他仔仔细细地掖着被角:“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夫人实在乏得慌,就先睡。”
江翎瑜素来黏着唐煦遥,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夫君要去哪里?”
“我到药阁那里看看,刚才送晚膳时,两位管家都来找过我了,说是药阁少了一个方子,这段时间,又不曾有人进去过,要是夫人身子好时,就是夫人严加管理得多,我管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