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不敢不敢,”商星桥不敢直视他很有些杀意的眼睛,低下眉,“多日不说话,我只是想跟廖提督聊聊。”
“噢,我当是商提督怀疑我为人不端,私下结交大臣,要提皇上分忧,这才发问,我就说,商提督不爱管那么多闲事。”
廖无春还是笑:“既然商提督只是想跟我说说话,那择日到午门来找我就是,算不得什么大事。”
商星桥神色窘迫,陪着笑脸:“好好,那廖提督先忙,找日子,我就过去,找您聊聊天就是。”
廖无春没再接话,走得头都不回,径直到刑部衙门去了,把书递给还在衙门里整理案卷的奉一书:“奉大人,你知道,咱家平时不掺和你们的事,今日算是破例,下次不要出这样的疏漏,连带着咱家也为难,快些收好了。”
“这........”
奉一书瞪圆了眼睛,接过这书左看右看,很是不敢置信:“这是提督您带回来的?”
“那可不,除了咱家赶在西厂的万千眼线里走过去,还有谁能平安把此书带回来?”
廖无春冷哼:“外头都是贼,留心钥匙,也看好了你的东西,咱家是看在江大人的面上,才趟这浑水。”
“是,是,”奉一书感恩戴德,“多谢提督大人,实在感谢。”
刑部没人敢硬闯,故而廖无春把书放下就走了,又去了一趟养心殿,与皇帝直言:“跟江大人和将军谈妥了,臣这就去趟雷火司,把执法令牌带出来交给江大人和将军。”
“哦?”
崇明帝面露喜色:“无春,你到底有如何的手段,做事如此顺利。”
“您莫这样抬举我了,我心里怪慌。”
廖无春皮笑肉不笑:“还有,圣上,我近日发觉,周党的人总是在刑部衙门口徘徊,尤其是顾方,今日还骂了祝侍郎,要臣说,您可得留意些,江大人跟将军,可是您的左膀右臂,免得他们趁机下了毒。”
“有这样的事?”
皇帝听到周党这种称呼,心里止不住地厌恶,不禁皱眉:“朕知道了。”
廖无春小声嘀咕:“今日臣回来,商星桥公然拦路,什么都要过问,圣上留着他做什么。”
崇明帝本想装听不见,可廖无春神情幽怨,加之粉面含春,实在算是个漂亮人儿,崇明帝好色,又舍不得不理睬他,只好敷衍着:“唉,紫禁城官员缺位也是不好的,目前,朕也没有心仪的人选,待过些日子,朕就选个好些的,能帮衬你的西厂提督。”
崇明帝选这商星桥,就是为了分廖无春的权而已,西厂提督可以是商星桥,也可以是任何人,他是谁不重要,崇明帝想告诉他的是:你的权过于大了,朕不放心,必须有人压制你。
廖无春何尝不懂,这也就是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要把江翎瑜推上侯位的缘由。
廖无春是有本事,他也不必有更大的野心,因为只要东西厂并为东厂,他就与皇帝无二,可谓一人之下,在大琰之中,宦臣的威望就是这么大,代代如此。
事已至此,再跟皇帝软磨硬泡,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继续寄希望于江翎瑜了,这就到雷火司去,取两块令牌给他们送到府上。
本来廖无春都走到门口了,又想起什么事,折回来跟皇帝说:“皇上,雷火司都是东厂的人,鲜有将士护卫,江大人来,就怕办案途中生事,臣的下属,都擅轻功,不擅作战,万一.....”
皇帝又不知道廖无春跟骆青山的事,现在他一门心思要栽培骆青山,顺理成章就进了廖无春设下的圈套,点头道:“也是,这么多年了,朕连雷火司还有人在任都记不得了,如此,就把骆青山派给你们,让他带着部将前来,辛苦些,校场和雷火司两头跑。”
“好,”廖无春强忍喜悦,装作若无其事,“待臣从雷火司取了令牌,就到校场去,将此事告知将军。”
雷火司在紫禁城外头,离着校场不远了,廖无春骑马出去,是四名稔熟的锦衣卫护送,熟悉到什么地步,这就是廖无春当年举荐的,曾是东厂各司暗自养着的刺客,都立了功,故而塞到锦衣卫里,混官衔,除了吃饱饭,日子也更优渥了。
廖无春骑着马,跟四人说:“一会子,待咱家从雷火司出来,再去一趟校场,咱家做什么,你们权当看不到就是,就算皇帝召见你们来问,也不能透露过多,其他人的嘴,咱家有办法处置。”
第215章
众将士称是, 皆随着廖无春向前,廖无春怎么都没想到,皇帝会这样简单就把重任交给骆青山, 这一遭走得他实在兴高采烈。
廖无春想骆青山, 自真定府回来这些日子, 从未召任何侍卫前来伺候他,实在违背他的本性, 他的心,死死地拴在骆青山身上。
这会子,骆青山换了岗, 陈苍练兵,他就躺在营帐中歇息,这阵子加了夜训,他下训乏得慌,想睡觉又睡不着, 侧着身子躺在还算舒适的床榻上,想着廖无春的面容,甚是思念。
自与他一别, 相约斗兽场见一面, 也没去成, 骆青山连梦里都是他。
骆青山正躺着, 麾下将士进来通报, 一进营帐,发现骆青山正背对着门躺着,想着他是睡了,不知道喊还是不喊,迟疑了, 不想骆青山没睡,听着了脚步声,先一步问:“谁?”
“副帅,您没睡?”
将士进来:“廖提督来了,召您前来。”
“谁来了?”
骆青山听闻廖无春前来,又惊又喜,但不大相信,先前廖无春是从来不踏入练兵场的,这冷不防地一来,他都疑心是不是听错了,心中疑惑着,还是快速起身:“你说廖提督找我?
“是啊。
将士不知骆青山为何这样惊诧,一头雾水:“提督就在门外,您这是怎么了?”
骆青山眼睛亮起来:“快,这就带我过去。”
廖无春今日将马拴在离着大门远些的地方,骆青山小跑着过去,情不自禁想要伸出双手,握住眼前爱人的手,恍然记起此处有不少眼线,尤其要提防陈苍,又讪讪抽回手,含笑唤着廖无春:“提督大人。”
“几日不见,副将为何如此憔悴了?”
廖无春蹙眉:“这些日子没睡好吗?”
“将士夜训,”骆青山温声笑笑,“我刚换岗,还没来得及歇息。”
“当心身子,”廖无春瞥了眼身边锦衣卫,锦衣卫会意,挪了地方站着,挡住两个人,此时廖无春才伸出手,摸着骆青山有些粗糙的指头,“我心疼副将。”
骆青山低眉,凑过脸去,唇瓣抵在廖无春耳边,轻语:“提督大人,我好想你。”
今日,骆青山不再对廖无春用敬称,他开始放心地占有廖无春。
廖无春温声答:“我也想副将。”
锦衣卫人高马大,跟骆青山差不离,二人身子又低些,实在挡得严实,故而骆青山比往日放肆些,撩起眼皮,就这样盯着廖无春:“提督大人,我想亲一亲你。”
廖无春纵容他的放肆,不以此为冒犯,笑说:“好。”
此处毕竟戒备森严,即便副帅也要遵守军纪,不可玩忽职守,擅自离军营太久,所以就算那么就没见,思念溢于言表,也只敢与廖无春简单亲热,就领着他到了军营说话。
廖无春问:“雷火司,听说过吗?”
骆青山茫然摇头:“回提督大人,没有的。”
“雷火司是刑部和东厂联合组建的衙门,为着几年前的悬案,案子至今没有勘破,主官也从江太傅,换成江尚书,旧案重启,需得骆副将带人前去卫护,这是圣上亲自点将。”
廖无春说话,自然是对着骆青山和陈苍的,所以越说,越意味深长:“两位副将也知道,对江大人有所企图的人,太多了。”
陈苍心有不甘,因为向来这事都是要找他的,什么时候轮得到骆青山了,但廖无春根本就没有跟陈苍说话的意思,单是望着骆青山,毕竟人家是皇帝指派,想必出口就是圣谕,他又不敢问,只好咽下这口窝囊气,骆青山作答称是,他只字不语。
“怎么了?”
廖无春故意碰陈苍的逆鳞:“陈副将有何看法?”
“回提督大人,”陈苍低眉,“末将没有。”
虽说副将的官阶更高,但大琰向来让宦臣干政,陈苍不愿意跟宦官打交道,可也不行,这都找上门来了,还是乖些的好。
“没有就好,咱家倒怕陈副将不满意。”
廖无春起身:“那成,咱家得带着骆副将到江大人和唐主帅那一趟,简单交代事宜,顺便送了令牌,军中之事,就悉数麻烦陈副将了。”
陈苍不敢不从,点点头道:“是。”
江府中,江翎瑜刚才闹着心窝疼,半卧在唐煦遥怀里,也说不成,就是疼得慌,睡不着,唐煦遥就将他平放在床榻上,守在他身侧,为着他能安睡,一直拿灼热的掌心为他暖着腹部,轻轻地揉搓。
江翎瑜睡觉时是有些不安稳的,身子虚寒,可又怕冷又怕热,被子许是太厚了,平时睡上半个时辰,就要踢被子了,还是唐煦遥时常撞见此景,就提前帮美人暖着脚,也算是制住他,不许乱动,可今日反常,不但不踢被子,还要蜷起身子来,时不时地蹙一下眉头。